2018年4月22日，上午9点整。
    华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的礼堂之内。
    来自国内外的上千名学者和学生，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但是这些人，却并没有吵吵闹闹的意思。
    相反，尽管这边聚集了许多的人，可整个礼堂之内的会场，却还是安安静静的。
    原因无他。
    只因为，此刻礼堂内的讲台上，正有一名年轻人站在上面。
    而这人，也不是别人。
    正是他们围住礼堂这些人，这么多天以来，心心念念的陈舟。
    “首先，我代表华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欢迎各位同仁的到来！”
    “其次，我需要跟各位介绍一下，咱们这次物理学家大会的情况。”
    “我知道，在座的诸位，多是冲着我所发表的那篇，关于中微子振荡相关课题的论文而来的。”
    “为此，我得跟大家先说一声抱歉，因为关于中微子振荡相关课题的论文，以及后续验证实验的报告会主讲人，并不是我来担任的。”
    “当然，大家无需担心，也不要失望。因为负责整个课题报告会的主讲人，是我们课题组的高结教授和克罗斯教授。”
    “别的我不敢保证，也不敢打包票。但是在中微子振荡相关课题这个领域，我还是敢打个包票的。”
    “毋庸置疑，高结教授和克罗斯教授两人，绝对是中微子振荡相关课题领域里，最顶尖的学者！”
    “我相信他们两人，会给大家带来一场收获满满的报告会……”
    赵书桓在收到老领导的指示之后，按照陈舟的想法和建议，调整了这次物理学家大会的流程。
    但同时，赵书桓也给陈舟提了一点小要求。
    那就是，这次物理学家大会的开幕式演讲，由陈舟来进行。
    对于这个要求，陈舟自然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一场有着较大影响，有着较深意义，并且做出诸多改变的物理学家大会。
    那由他这个，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人，来进行开幕式演讲，也是应该的。
    但也因此，陈舟把中微子振荡相关课题的报告，全部分给了高结和克罗斯两人。
    他则完全抽身了出来，连原本计划的，可能他也会出场的短暂时间，也全部取消了。
    对于这一点，赵书桓自然没有异议。
    既然主讲人都换成了高结和克罗斯，那陈舟出不出场，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相反的，开幕式演讲如果做好的话，比那短暂的出场时间，是要更有意义的。
    所以，才有了高能所礼堂里的这一幕。
    陈舟由众人最为关心的中微子振荡相关课题的报告会开始，逐渐引出这次物理学家大会的大小改变。
    尽管陈舟有着一流的演讲才华，其开幕式演讲的内容，也绝对丰富多彩。
    但是，对于陈舟演讲中，所提到的“改变”。
    还是有不少人，一时之间是无法接受的。
    这里面，大多是年轻的学者们。
    尤其是对陈舟自己不做主讲人，反而选择两位研究小组成员来做主讲人的做法，他们十分的不解。
    他们想不明白，陈舟为什么将如此重要的课题成果，交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作报告。
    名不见经传可能稍显夸张了些。
    但是，相比于陈舟自己，整个高能所里，绝对没有一个人，是有足够份量来相提并论的。
    所以，他们在听到陈舟的讲述时，一瞬间便是满脸的失望。
    事实上，对于这些学者而言。
    他们的内心，真正看重的，其实也不是主讲人到底是谁。
    他们真正看重的，只是陈舟是不是主讲人。
    对于研究成果而言，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过于在意。
    当然了，陈舟并没有去在意这些人的想法。
    尽管他们已经将想法，表达在了脸上。
    陈舟一鼓作气，以饱满的状态，完成了自己的开幕式演讲。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缓缓走下台，走向后台。
    随后的时间，便是属于高结和克罗斯的。
    两个人的报告会虽然是一场，但和上次陈舟在燕大举办的报告会一样。
    分为了上下了两个半场。
    上半场讲理论，下半场讲实验。
    理论由克罗斯主讲，实验由高结主讲。
    陈舟从后台再次走向前台，走向台下的座位时，克罗斯已经调试好ppt，准备开始作报告了。
    尽管陈舟已经很小心的，悄悄朝着自己的座位在移动了。
    但克罗斯的眼睛，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陈舟的身影。
    他一直等到陈舟走到座位上，向他看过来。
    并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才开始正式进入报告会的演讲。
    实际上，远不止克罗斯一人在盯着陈舟看。
    在陈舟冒头的一瞬间，整个礼堂里的所有人，几乎全都将目光投向了陈舟。
    一来是因为，陈舟刚才演讲的内容，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虽然大部分人，也能够理解高能所，或者说是陈舟的用意。
    尤其是，许多国外的知名物理学大佬，更是清楚的认识到，今天开始的这场物理学家大会，可能产生的诸多影响。
    但是，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
    他们还是得惊讶的呀。
    毕竟，一向安安稳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华国学术界。
    怎么能够一下子，做出如此重大的改变？
    原因都不用他们多想，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就是因为陈舟。
    二来嘛，则是陈舟自身所带的光芒。
    毫无疑问的是，陈舟绝对是当代数学界和物理学界，最具影响力，最具话题性，最具魅力的第一人。
    也因此，礼堂内的众人，在陈舟出现时，便下意识地看向了陈舟。
    台上，克罗斯的声音，也拉回了众人望向陈舟的目光。
    这次物理学家大会的第一场报告会，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报告会，也正式开始。
    台下，陈舟所选的座位，是在弗兰克·维尔泽克教授旁边的。
    这位200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此刻正饶有兴趣的，过一会便歪头看一下陈舟。
    陈舟本来正专心的看着克罗斯，想看看这位，深受自己“开小灶时间”影响的家伙，能够表现的怎么样。
    却总莫名的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眼神，从自己脸上略过。
    当这种感觉再次从心头冒上来时，陈舟立马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弗兰克·维尔泽克教授。
    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陈舟有些无奈的笑道：“弗兰克教授，你干嘛这样，一会看我一下，一会看我一下的……”
    弗兰克·维尔泽克笑着说道：“我呀，就是想看看你这个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陈舟耸了耸肩，轻声笑道：“这还有什么好看的，大家不都是一样长的吗？再者说，您这样能看到我脑袋里面吗？”
    弗兰克·维尔泽克促狭着说道：“你的脑袋里面，我确实看不到，但是一边听着你的研究论文，一边看着你的脑袋，我多少还是能够想象出来的……”
    “呃……”陈舟顿时满脸黑线。
    好家伙，这诺奖大佬的想法，都是这么清奇的吗？
    自己咋没有这么清奇的脑回路？
    看着一脸无语的陈舟，弗兰克·维尔泽克在轻声笑了笑后，也不再调侃陈舟，转而说道：“你的两篇论文，一篇理论，一篇实验，我全都认真的看过。”
    “不得不说，你对于研究思路的假设，相当的大胆。当然，这也取决你，绝对优秀的数学素养，才能支撑你去做这么大胆的假设。”
    “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了你的假设是正确的。不管是中微子质量排序为正，还是cp破坏相角的精度，你都是在理论研究中，首先解决了其中最关键的问题。”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的验证实验，才在实验中确定了你的理论，从中微子这个研究领域，打开了新物理之门！”
    “说心里话，你这样天才的理论物理学家，本就是少数。更不要说，能够将理论和实验，结合的如此完美的物理学家了。”
    “毫不夸张的说，我认为，你绝对是近一个世纪以来，最优秀的理论和实验物理学家，也必定是未来一个世纪里，最优秀的物理学家！”
    弗兰克·维尔泽克的声音并不大，甚至于因为克罗斯正在台上作着报告的原因，弗兰克·维尔泽克还特意压低了一些声音。
    但尽管如此，他的这番话，也还是传到了周围众人的耳中。
    别的不说，坐在两人旁边的，几位物理学界的大佬。
    包括和弗兰克·维尔泽克，共同获得200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戴维·格罗斯和戴维·波利泽。
    也包括被誉为“粒子物理标准模型之父”，于1979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谢尔登·格拉肖。
    几人看向陈舟的目光中，皆是赞赏之色。
    显然，对于弗兰克·维尔泽克的话，他们也都是赞同的。
    陈舟抬头看了弗兰克·维尔泽克一眼，谦虚的说道：“弗兰克教授，您过奖了，我也就还行吧。相比于他人，我只是抓住了那一丝微妙的灵感，站在诸多前辈的肩膀上，打开了中微子领域研究的大门。”
    弗兰克·维尔泽克看着陈舟，调侃中带着肯定，道：“你说着和牛顿爵士一样的话，也有着和牛顿爵士一样的年龄，这样也就说明了，你会取得和牛顿爵士一样的学术成就嘛……”
    陈舟无奈的笑了笑，连忙表示：“弗兰克教授，您就别夸我了，我可没法跟牛顿爵士相提并论……”
    陈舟确实挺无奈的，这只是他习惯性说的一句话。
    却没想到，这一次被弗兰克·维尔泽克拿去跟牛顿比较了。
    好家伙，这也算是逻辑推导吗？
    这一次，倒是在弗兰克·维尔泽克说话之前，有人抢先对陈舟说道：“陈教授，你不用谦虚，弗兰克教授的话，也算是对你的一种期待。再者，他对于你的评价，可并没有哪来不妥的地方……”
    陈舟看向声音的来源。
    这是一位戴着眼镜，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粒子物理标准模型之父谢尔登·格拉肖。
    谢尔登·格拉肖迎上陈舟的目光，面带微笑，继续说道：“不管是往前数，还是往后看，能够在你这样的年纪，便取得如此杰出的学术成就，都是屈指可数的。”
    “从你的表现，还有我们对你的了解来看，在未来的时间里，可能就像弗兰克教授所说的那般，你必定是未来一个世纪里，最优秀的物理学家！”
    等到谢尔登·格拉肖说完，陈舟冲他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才诚恳地说道：“谢尔登教授，十分感谢您的称赞。于我而言，倒是并不在乎那么多身外的虚名，我其实更看重的，还是学术研究本身。”
    “希望在未来，能够如您，如弗兰克教授所言，我能够做出更多，更优秀的学术成果！”
    听到陈舟这话，包括谢尔登·格拉肖和弗兰克·维尔泽克在内的，诸多物理学界的大佬，对陈舟的看法，也再度拔高了一些。
    看看，为了学术研究本身而进行学术研究，这样的认知高度，就是许多年轻学者，所完全不具备的！
    而陈舟等人周围，那些竖起耳朵在偷听的人，则是一个个满眼的钦佩。
    听听，什么是大佬的觉悟？
    这就是！
    将周围众人的眼神尽收眼底，陈舟轻轻咳了一声，转而说道：“其实，不止是我，包括台上的克罗斯教授，还有待会将要作报告的高结教授，以及许多优秀的学者，我相信，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陈舟所说的这句话，也将原本围绕他，谈论他的众人，给吸引到了台上的克罗斯身上。
    弗兰克·维尔泽克和谢尔登·格拉肖等人，也不再说话，而是开始认真的听起了克罗斯的报告会。
    恰在这时，台上的克罗斯，忽然愣在了原地。
    克罗斯嘴里正说着的话，也忽然像是卡住了一样，直接中断了。
    一时间，礼堂内开始有了小声的议论。
    坐在台下的陈舟，眉头逐渐皱紧。
    他没想到，克罗斯的ppt，竟然漏页了！
    整篇论文中，极为重要的一项理论推导内容，在这里断层了！
    此刻，在全场的注视之下。
    克罗斯的额头，逐渐渗出一丝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