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刚发表的？”
    法尔廷斯放下德利涅递过来的这篇打印稿，疑惑的问道。
    看着法尔廷斯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模样，德利涅倒也不是很奇怪。
    毕竟，这个古怪的德国老头，早就脱离了互联网时代。
    不知道这篇在网上传得火热，最早还是从预印本网站，传出来的论文，也算很正常。
    “不算刚刚了，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
    德利涅伸手拿过这篇打印稿，缓慢的翻看着。
    “昨天？离他发表极小模型纲领那篇论文，只过去了3天时间？”
    法尔廷斯的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饶是法尔廷斯这样的数学大佬，也很难相信，陈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完成了两个不同领域的课题研究。
    这又不是过家家，更不是靠着名气，大波注水的论文。
    这是实打实的，有着极大研究价值的论文。
    也是会对相应的数学研究领域，造成一定影响的论文。
    也正是因为对数学的熟知程度，法尔廷斯才深知，陈舟近期发表的这两篇论文，究竟有多难，又有多大的价值。
    所以，短短时间内，两篇具有极高价值的论文，着实出乎了法尔廷斯的意料。
    因为法尔廷斯还算是了解陈舟的研究效率的。
    要是一篇的话，法尔廷斯倒是会觉得，很是稀松平常。
    毕竟，这是陈舟一贯的节奏嘛……
    短则半年，长则大半年，必有一项数学研究成果问世。
    可现在……
    难道这下子，先前都是故意隐藏实力的？
    现在已经发展到，半年两次了？
    在法尔廷斯自顾自胡乱猜想时，德利涅笑着对这位老伙计说道：“准确来说，是不到三天的时间，陈舟这小子连续完成了这两篇论文，然后将这两篇论文，进行投稿。”
    被打断思绪的法尔廷斯，有些疑惑的看了德利涅一眼：“你怎么知道？”
    德利涅没有立即解释，而是将指了指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
    电脑屏幕上，正是他刚打开的电子邮箱。
    邮箱里，有着两封邀请审稿的邮件。
    只看了一眼，法尔廷斯立即便瞪大了眼睛。
    看了看两封邮件，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德利涅。
    法尔廷斯有些不满的说道：“《米国数学会杂志》的这帮家伙，为什么只邀请你，不邀请我？”
    似乎猜到了法尔廷斯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德利涅在获得了一丝满足感之后，立马安慰道：“可能是他们觉得你现在太忙了，也不怎么搭理他们，所以，就主动选择了放弃吧……”
    德利涅虽然嘴上说着这些话，但实际上，却是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
    谁让你这德国老头，一直给人这么古板的印象呢？
    这下好了，有论文审稿的邀请，他们也不来找你了吧？
    将视线微微移动，法尔廷斯本就显小的眼睛，看了德利涅一眼。
    沉默了片刻，他才说道：“算了，那个算是基础数学突破的，新公式论文的审稿，我也不稀罕。我还是先把陈舟那篇极小模型纲领的论文，给审好了再说，省的到最后，两头不讨好。”
    “哎，你这日耳曼老头，我好心照顾你的情绪，结果你倒好……”听到法尔廷斯的话后，德利涅立马说道，“我看你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觉得葡萄酸……”
    “哼！”法尔廷斯轻声哼了一下，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事实上，在看到德利涅能收到《数学年刊》和《米国数学会杂志》，两个期刊的审稿邀请时。
    法尔廷斯的内心，还是有些羡慕的。
    尤其是，当这两个审稿邀请，都是关于陈舟的论文时。
    法尔廷斯的心里，就更加羡慕了。
    对于陈舟，不管是外界的评价，还是数学界的评价，亦或者是他们这些老一辈数学家之间的评价，都是极好的。
    更何况，陈舟这小子，每一次所发表的研究成果，都能引起极大的关注。
    这种关注，倒不是因为陈舟的名气，更多的还是因为研究成果本身。
    这就是很值得称赞的一件事。
    也因此，以往不是很喜欢做审稿人的法尔廷斯。
    在收到审稿邀请，发现是陈舟的论文时，也变成了一口答应。
    只可惜，这一次，面对两项研究成果，两篇论文。
    他却只收到了《数学年刊》的邀请，《米国数学会杂志》并没有选择他。
    这是令他十分遗憾的事。
    “老伙计，有没有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错过了？”
    见法尔廷斯不再说话，德利涅也不好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怼着这位老伙计，于是德利涅转而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法尔廷斯点了点头。
    只不过，没待德利涅继续说些什么，法尔廷斯又摇了摇头。
    德利涅有些疑惑的看着法尔廷斯，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回去。
    法尔廷斯轻声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有着自己明确的规划。也许我们在最初时，努力争取一下，他会来普林斯顿。”
    “但是，不管是普林斯顿，还是麻省理工，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他还是会回到华国。这一点，我相信现在的学术界，没有哪个人，是看不出来的了。”
    “所以，我们与陈舟之间，不能说是一开始就错过了，因为本来就只是一场注定短暂的相遇。”
    说到这的法尔廷斯，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事实上，陈舟的成长，出乎了整个学术界的预料，远不止你我，也远不止普林斯顿。”
    “就算是陈舟自己选择的麻省理工，大概从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自己究竟招进来的，是怎样一位妖孽天才。”
    “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陈舟目前新一代年轻数学家中的第一人，也是年轻物理学家中的佼佼者。”
    “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努力争取，或许会让这份相遇，变得稍微长那么一点。但最终，我们还是会分道扬镳。”
    “所以啊，德利涅教授，我们不应该再将目光，全部放在这位已经和我们齐名的年轻人身上，而是应该去发现，那些同样具有天赋的年轻人……”
    法尔廷斯说完这番话后，看了一眼身旁这位沉默起来的比利时子爵。
    事实上，法尔廷斯很清楚德利涅真正在想的是什么。
    无它，德利涅还是觉得，陈舟是未来，最有可能解决标准猜想的数学家。
    实际上，关于这一点，法尔廷斯也同样赞同。
    当所有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他也只能发出如刚才那般的感叹。
    作为新一代年轻数学家中的最强者，陈舟自然是最有可能，在未来解决标准猜想的数学家。
    但是，对于已经回到华国，并且加入燕大，加入高能所的陈舟。
    法尔廷斯觉得，这位年轻人关于未来的计划，是不会空余出时间，留给他们的。
    所以，法尔廷斯就认为，德利涅与其仍旧抱着这些想法。
    倒不如赶紧去发掘，同样很有天赋的年轻人。
    将自己继承自格罗滕迪克的传承，传给下一位学生。
    至少这样，格罗滕迪克的门派，还有希望将标准猜想的答案，留在自己手中。
    德利涅自然也知道法尔廷斯这番话的含义。
    只不过，与陈舟见面不算多的他，却不知为何。
    心中始终觉得，解决标准猜想的关键，就在陈舟身上。
    而且，德利涅还认为，就算是如法尔廷斯所言的那般，去发掘并培养有天赋的年轻人。
    但最后，标准猜想仍然会是被陈舟给解决。
    德利涅也说不好这种感觉的来源，但是这种感觉，却始终萦绕着他，挥之不去。
    尤其是，每一次陈舟发表新的研究论文时，他都担心，陈舟是不是解决了标准猜想的问题。
    也因此，对于陈舟每一篇新发表的论文，德利涅都会进行一番深入研究。
    以期找到与标准猜想有关的内容。
    这也是他十分关注陈舟，并且宁愿牺牲自己的研究时间，也要接受陈舟论文审稿邀请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说，陈舟如果转到标准猜想的研究上，那么一定会有一些预兆。
    而他，就想要抓住这个预兆。
    毕竟，陈舟曾经虽然拒绝了他，却也答应了他。
    “你也说了，他现在是新一代年轻数学家中的第一人，而且他现在才21岁，如果我想在老去之前，见证标准猜想的解决，那么，除了他，还有谁？”
    德利涅微微抬头，看着法尔廷斯，说了这么一段话。
    听完之后，法尔廷斯顿时明白了。
    他们这一代的数学家，已经逐渐老去，也在逐渐失去，研究的状态和思维。
    那么，对于德利涅而言，他放不下的，便是他的老师，格罗滕迪克所放不下的标准猜想。
    如果德利涅自己无法取得实质性研究进展的话，那么在他老去之前，想要简直标准猜想的解决。
    的确如他所言，除了陈舟，没有谁能帮他。
    法尔廷斯沉默了起来。
    在逐渐老去的事实面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自己的老朋友。
    而他自己，也正经历着老去的事实。
    德利涅看着沉默的老伙计，突然轻松一笑：“按照他的研究效率，也许不需要我说，他就自己对标准猜想感兴趣了……”
    法尔廷斯微微一愣，旋即和德利涅相视一笑。
    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数学界的话语掌控者，需要考虑一个毛头小子的想法了？
    但事实却是，这个毛头小子，太厉害了……
    德利涅和法尔廷斯随后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些，转而又说起了陈舟的两篇论文，开始讨论起了论文的内容。
    如普林斯顿大学一般，都有德利涅和法尔廷斯这样的数学大佬，积极讨论着陈舟的两篇论文。
    就更不要说，其它的高校和研究机构了。
    没错，还有研究机构。
    毕竟，陈舟第二篇关于特征值和特征向量的论文，已经很快被各个领域的研究人员，应用了起来。
    除了国际学术界的轰动以外，华国国内，关于陈舟这两篇论文的事，也逐渐开始讨论了起来。
    原本就临近春节假期的人们，此时更是有了大把的时间，热烈的参与讨论。
    说来有趣的是，本来赶上春运，放假回家的学生。
    在得知了陈舟3天之内，分别在数学界四大顶刊的《数学年刊》和《米国数学会杂志》，连发两篇数学论文的事之后。
    他们就开始了一路上，热烈的讨论。
    而本来打算睡一觉就过去的旅途，也因此，变得热闹起来。
    各位结伴的同学们，无不因为这事，畅聊了一路。
    不少学生，也都是一边在网上搜索着事件的进展，一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而目前讨论最火爆的，燕大校园网的帖子，自然免不了被搬运到讨论之中
    更有甚者，还专门跑去外网，查看国外数学论坛的帖子。
    这其中，“被预定的2018年”，直接点燃了所有人的嗨点。
    随着这些学生的讨论呢，一些旅客也主动加入了进来。
    与这些学生们，分享着自己的观点。
    要说在2018年初，临近春节的这段时间里，令人记忆最深的是什么。
    那大概就要数，春运旅途中，每节车厢，都在谈论的“陈舟教授”了。
    陈舟自己或许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发了两篇论文而已。
    居然会再一次，成为所有人口中谈论的对象。
    只不过，和以往有些不同的是。
    这一次，没有任何质疑陈舟的声音出现。
    所有人的言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丝，对“陈舟教授”的尊重。
    尽管他们口中的“陈舟教授”，只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
    只不过，相比于互联网信息的快速传播。
    这一次，新闻联播、人人日报等主流媒体，还未正式发声。
    原因倒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站出来，大夸特夸陈舟一番。
    只是，陈舟投稿的期刊，都还没刊登呢。
    作为主流媒体的他们，无法进行“超前”的报道。
    毕竟，他们是无法判断，陈舟这两篇论文的正确性的。
    当然了，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些主流媒体是不进行直接报道。
    但是他们开始请一些专家教授，以访谈的形式，事先将陈舟的两篇预印本论文打印出来。
    然后就此，来谈一谈陈舟的这两篇论文。
    这样，总归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