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古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又落在义成公主身上，不紧不慢道：“若不是义成公主多次扰乱突厥王庭，使得突厥王子、贵族为了争权夺利，从而导致突厥分崩离析，我大唐军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奔袭至定襄，并顺利攻取定襄城！”
    李靖听到这，轻轻地摸了摸胡子，似乎明白了李在古所要说的事。
    其他人还是感到疑问，用期待的眼神盯着李在古，似乎是让他赶紧讲得更清楚一些。
    义成公主皱了皱眉头，愤愤不平道：“本可敦何时扰乱突厥王庭？本可敦在突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突厥的可汗。”
    李在古不屑地呵呵一笑：“在我看来，义成公主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帮到突厥，反而帮了大唐。
    当初，始毕可汗发动十万大军突袭隋炀帝，将隋炀帝围困在雁门。你因为是前隋公主，便劝说始毕可汗退兵，但是始毕可汗根本不听你劝告，试图灭了隋炀帝。就在此时，始毕可汗弟弟处罗可汗觊觎可汗之位，因此，你便勾结始毕可汗弟弟处罗可汗毒死始毕可汗。”
    义成公主脸色一变，眼神中带着惊疑，似乎在说，为何他会知道这些事。
    “若我猜得不错，你之所以帮处罗可汗毒死其兄始毕可汗，是因为处罗可汗答应你，等他做了可汗后，便会帮你复兴隋室。”李在古接着说道，“始毕可汗去世仅仅两个月，你便派人将萧氏及隋朝皇室接到突厥，至于你的新丈夫处罗可汗更是大方的同意立隋朝皇室杨政道为隋王，并且置百官，中原官民逃亡到突厥的全部交给所谓的隋王杨政道管辖。”
    义成公主的脸色又一变，显得更加惊疑。
    她当然不会知道天策府派出的细作早已渗入到草原各部，并对各部落首领及其家属的情况做了调查，且都向天策府作了汇报，再由天策府统领禀告大唐皇帝。
    李在古身为天策府的人，又是监军，自然早已掌握了草原各部的信息。
    李靖和苏定方静静地听着，谁都没有出声。
    李在古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除了你帮处罗可汗毒死始毕可汗夺取可汗之位外，不知道是何缘故，处罗可汗对你言听计从。
    处罗可汗在你的劝说之下，或许说是你已掌握了突厥大权，使得突厥的国策由以前的攻击隋朝转为复兴隋室。
    处罗可汗在世之时，曾计划联合刘武周，准备共同南下攻灭李唐，但处罗可汗上位后，刘武周忽然间失去了突厥的支持，最后甚至死于突厥之手。但你肯定不会想到，这一政策的转变最终让大唐受益，得以借此机会除掉刘武周，使得大唐在统一中原的道路上扫清一个障碍。
    不止如此，处罗可汗受到你唆使，改换亲隋政策，导致了北方很多以反隋起兵的各势力与突厥反目，最后由大唐打破了平衡局面。你说，你是不是帮了大唐？”
    义成公主的脸色再次一变，眼睛之中没有了惊疑，神色难看。
    李靖又摸了摸胡子，微微点头，似乎在肯定李在古的分析。
    苏定方倒是显得有些惊疑，他不明白李在古为何会知道义成公主在突厥的事。
    不过惊疑之外，他暗暗佩服李在古有大局观，竟然能将突厥王庭中的争权夺利与大唐联系起来。
    “除了我上面提到的外，你还做了不少事是帮了大唐。”李在古又道。
    “本来处罗可汗计划出兵南侵大唐，可就在即将出兵之时，处罗可汗却莫名暴死，当然啰，处罗可汗的暴死也是你的杰作。你用了对付始毕可汗同样的方法，毒死了处罗可汗。
    正因为你毒死了处罗可汗，使得突厥无法出兵南侵大唐，使得大唐避免一次战火，从而缓解了不少压力。
    处罗可汗死后，你没有让处罗可汗的儿子奥射设继承可汗之位，反而立处罗可汗之弟为颉利可汗。
    或许你并没有意识到，这几次由你发起的废立事件，导致了始毕可汗嫡子突利可汗，处罗可汗长子奥射设跟颉利的关系势同水火。更使得突厥王族因为你的缘故，而开始分裂。
    你或许还不知道，突利可汗已经归顺大唐，此时正联合大唐军队，对颉利发起讨伐。在突利可汗归顺大唐不久，处罗可汗长子奥射设也于他的势力范围河南地降唐。
    不然的话，我大唐此次也不会兴兵深入草原讨伐颉利。
    若大唐当今圣上见到你，肯定会当面向你说声感谢。由于你的捣乱，加速了突厥王族以及各部的不和。由于你的捣乱，使得大唐能够更轻而易举地讨伐颉利！”
    义成公主的脸皮抽动几下，脸色极其难看，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不……不是这样的，本可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突厥，为了有一天能复兴大隋，为了阻止李唐的崛起。”义成公主忽然激动道。
    “事实如此，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李在古斜睨着义成公主。
    “不……不……”义成公主忽然大叫，像是疯了一样。
    “你执着一生，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灭大唐复兴前隋，可你所做的一切恰恰相反。我劝你还是放下执念，免得到死也不瞑目。”
    李在古摇摇头，替其感到可悲道。
    “你所谓的为了突厥，为了前隋，表面上说得自己很伟大，实际上，你就是个自私鬼。你为了你的执念，害死一个又一个可汗；你为了你的执念，差点连你杨家最后的血脉也要毁掉。”
    义成公主忽然双脚无力，差点站不稳，幸好有士兵将她扶住。
    “我劝你好好的想想我方才所说的话，想想你这大半生因为你自己的执念，到底做了多少错事。”李在古的语气变得平和道。
    义成公主沉默起来，过了不到半刻，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苏定方和在场的士兵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李在古和李靖倒是淡定自若。
    哭出来，对义成公主来说是一件好事。
    于李在古看来，义成公主既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个可悲的女人，到了后来，却成了一个值得让大唐感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