疱羲将兴！
    允婼认为，这样的剧本才符合他的心意。
    倒是共工。
    眼神莫名，表情那叫一个诡异。
    似乎一句“卧槽”已经抵达了嗓子眼，就要脱口而出。
    这人……
    是怎么能做到那样不要脸？
    ‘当我猜不到，你背后是谁吗？’
    共工有些话，非常想说。
    但仔细思量后，他又决定咽回肚子里去。
    事先表明，这绝不是怂。
    ‘疱羲将兴就疱羲将兴罢！’
    ‘反正要头痛的，那也是女娲。’
    ‘我倒还乐得看戏。’
    共工一点念头转悠着。
    与此同时，他大包大揽的道：“没问题！”
    “神龙负图，大喊‘疱羲将兴’……回去后我就告诉龙族的朋友，让他把这一段加入到剧本中。”
    “嗯……甚好。”允婼满意的点点头，又再三叮嘱，“对了。”
    “那天祥瑞演戏的时候，你要记得给登场的龙族配角——真·龙套，好一些的福利待遇，让他们卖力些表演。”
    “尽管男主角很帅，很英武，可为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
    “但是相应的陪衬依然有必要，得能进一步烘托男主的神圣和伟大……关键还不能抢戏。”
    说到这里，允婼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对了，我这里有本书，建议你带去龙族那里，让他们读一读——”
    一边说着，他一边摸出了一本小册子，送到了共工面前。
    共工伸手接过，拿眼一瞅。
    ——《一个称职龙套的个人修养》
    共工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平复下了心中的惊雷滚滚，淡定收好。
    “好……我会让之仔细研读的。”
    “好好好……龙族真敬业，不愧是我人族的好兄弟。”允婼欣慰的颔首，“唔，不过演员不能亏待，特效方面也要到位。”
    “到那天。”
    “圣光瑞彩。”
    “仙音神曲。”
    “甘霖金莲。”
    “都不要节省。”
    “怎样豪奢，那就怎样整。”
    “别整得跟五毛剧组一样，让人笑掉大牙。”
    “如果不能一次通过。”
    “就来几个大罗，进行读档……再重新来过。”
    事实证明。
    甲方不开口则已。
    一开口。
    那就是不当人的节奏。
    共工每听一个要求，脸色就微妙的变化一分。
    到得后来，表情扭曲，有气无力，告知对面。
    “我们是整活、造祥瑞没错……可是讲真。”
    “这祥瑞怎么回事，修为但凡高点——都不用大罗，该清楚的都清楚啊！”
    人人修行的时代，就是这点不太好。
    祥瑞这东西么……
    嗯。
    在修行路上稍微走的远点，见识多一些，根本就瞒不过去。
    只是……
    “我又没打算单靠这个，便能忽悠上了年纪的老油条。”
    允婼老神在在的道，“就是冲着普通生灵去的——他们数量多庞大？”
    “再有。”
    “让龙族鼓捣这个，也没想取信太多生灵……”
    “信也好，不信也罢。”
    “最起码特效是到位。”
    “哪怕内中剧情没有思辨价值，充斥着宣传水文……可凭借诚意十足的特效，便足以让许多生灵记上一辈子，永生难忘。”
    “这就可以说是一次成功的广告了……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萌生了解人族的想法。”
    “等他们了解了人族，被勾起了兴趣，还怕不会坠入我的圈套……哦不对，是被我们人族热情好客的本性所感动，抛头颅洒热血的加入到人族的事业中？”
    允婼摆明车马，道出本意。
    不说别的。
    流量先刷起来。
    与当年女娲造人成圣时，那漫天飞的玄黄功德，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
    ‘人族现在已经很出名了，再多一点广告宣传，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共工心底直犯嘀咕，‘倒是这疱羲……对不了解内情的路人来说，才是全新的探索点诶……’
    ‘这是拿整个人族的大‘ip’，给自己的小号造声势？！’
    ‘用得着吗？’
    ‘你这么操作，让我很慌啊……喊完疱羲将兴后，你是不是还要秀一手现场绘制八卦？’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先把自己以后的路给走了，让别人再不能安排？’
    共工看着允婼的眼神，此刻变得非常诡异。
    ‘因为可能躺尸在大劫中，然后被自己妹妹安排剧本、摆布人生，屈辱无比，丧失兄长威严……’
    ‘所以，自己把自己给安排了，走上这条路，保留最后的尊严？’
    ‘只是这样一来……’
    ‘算不算是人皇青帝，超拔时光纪元，提前进场了？’
    共工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
    这账，要怎么算？
    如果仅仅是威严问题，那还没什么。
    但若是人皇方面……乐子会很大的。
    共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允婼，试图看出些什么东西来，知道这是有心还是无意。
    奈何。
    共工不得不承认。
    面前这位的套路太深，他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玩天机的，个顶个的腹黑！’
    共工心底悻悻然的暗骂了一声，‘套路一重接一重，谁都不知道这家伙是站在第几层……’
    ‘还好。’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
    ‘这个纪元，伏羲又如何？自有克星！’
    ‘等回去了。’
    ‘我就给女娲知会一声，让她管好她哥哥！’
    共工决定了。
    要打小报告！
    他非常非常的相信。
    对于允婼背后那位的动向，女娲比他在意十倍、百倍。
    ‘有女娲看着，问题应该不大。’
    ‘再说了。’
    ‘这家伙似乎离退休也不远了。’
    ‘等正式会盟，他点燃文明之火、发挥最重要的工具人作用后，就该圆润的退休，风后之位另有他人接手。’
    ‘那新的风后……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就是女娲的最大心腹来着？’
    ‘过气的老领导，名望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共工在心底捋了一遍，自认为已经没啥问题了。
    方才在脸上挂上一个灿烂又虚伪的笑容，应和之前允婼所说。
    “是极！是极！”
    “人族再多上一些流量，声势更浩大一些，便更能吸引外人好奇心。”
    “好奇，是沦陷的开始。”
    “人族前方，是一条坦途啊！”
    共工恭维了一声，而后左手伸出，拇指、食指、中指，反复摩擦示意。
    “就是这个……不知阁下有没有多少表示呢？”
    一瞬间。
    允婼的双眼瞪大了，“你竟然跟我要钱？！”
    “哈？！不会吧？！”共工的反应更大，“难道你想不给钱？”
    “要是只需要一条神龙，背负一张乌漆麻黑图，装模作样的呈献上去……我给你免费也不是不行。”
    “可你既要去演员基本素养到位，又还需要各种特效……隐隐间还包含着各种广告宣传小实惠，大罗时刻准备读档……”
    “这些都是要砸钱进去的啊！”
    “不给钱……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共工痛心疾首道。
    “龙族豪富，富有四海……天上地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允婼一脸深沉，“为了人龙两族的友谊，这一单就免了吧。”
    “在君心中，难道人龙两族的交情，便是连演出的费用都不值吗？”共工瞪大双眼，“龙族虽富，可一平均下去，单人来算都快揭不开锅了，人族还要这般落井下石吗？”
    “龙族有这么惨吗？”允婼狐疑，“为什么我最近听说，龙族光是靠出售一些不能见光的药物，个龙月入百万，全族暴富？”
    “魔门经营的黑市中，龙族蜜汁药丸，价格可是屡创新高！”
    “呃……胡说八道！”共工有些心虚的大怒叫道，“这些都是骗人的！”
    “真的吗？”允婼虚眯着眼，“我……我有一个朋友，可是秉持一颗公心，打入了魔门之中，还正好担任那黑市的管理者，进出货有什么，全都是一清二楚的哦……”
    “他不可能骗我的。”
    “啧啧啧……龙族这样特殊的本性，让我突然间有些怀疑，让龙族的相关意识进入我人族，到底是好还是坏？”
    “别到时候，整个人族都被带歪了……那我就成了罪人呐！”
    允婼说着，突然歪楼起来。
    “春天到了。”
    “万物复苏。”
    “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时候。”
    “可要是我人族被龙族给影响到……”
    “全年都可以生育……”
    允婼眉头皱紧，犹犹豫豫，“虽然吧，从族群繁衍的角度来说，这是好事。”
    “但是嘛……共工大帅也知道。”
    “恰逢妖皇帝俊迎娶一对姐妹花，可是刺激到了好多坤道女修的神经……”
    “以女娲娘娘为首的一票女性大能，最近可没少在论坛上纵横驰骋，一手拳术夺天地造化，捶的男神们狼狈不堪。”
    “而我人族，可是坚决支持和拥护女娲娘娘的……要是我们被龙族影响过深，在发情和生育的方面出了幺蛾子……”
    “我摸着良心，伤痛无比啊！”
    允婼唏嘘道。
    共工就差一血水喷出去了。
    ‘良心……’
    很艰难的，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阁下误会了……我那朋友的龙族向来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乱搞过雌雄关系，也与纵欲方面谈不上丝毫瓜葛。”
    “外面市场上出售的那些什么‘龙族大力丸’、‘幸福健康丸’……那是跟龙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全是不良商家假借龙族的名号，胡乱折腾，作为噱头！”共工一本正经的辩护。
    “嘿……未必吧。”允婼低低笑着，“在一些笑话里头，龙族都快跟黄鳝画上等号了。”
    “不过，既然共工大帅对你那朋友的龙族如此信任……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选择相信大帅你。”
    “只是那价钱么……”
    他看着共工算出来的剧组演出费用，淡定的竖起了一根手指，“打个一折可好？”
    “这……”共工脸红脖子粗，大喘着粗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九折！九折不能再少了！”
    “唉……兄弟族群，再让一些价啦！”允婼感叹，“二折如何？”
    “兄弟又如何？账也是要算的啊！”共工心痛，“了不起看在情谊上，给个八折。”
    “三折吧。”允婼道，“如果点头，那在会盟上，我可以调控一下时间节奏，让龙族的朋友多说一些话，多打几句广告，多植入一点点影响力。”
    “这样啊……影响力虽然是好东西，但发酵起来太漫长了，三折还是亏……七折吧！”
    “……”
    一位人族的主管。
    一位巫族的大帅。
    此时此刻，两边都钻进了钱眼里。
    一个在尽可能的省钱，最便宜的价格，要最好的特效。
    一个自然是不干，想尽办法把价钱给抬回去。
    最终。
    他们勉强达成共识。
    “五折？”
    “五折！”
    “好……那就是五折了。”
    允婼站起身来，大笑而道，“预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共工一改之前对演出费用的较真，满意的将敲定的价格账单收好——哪怕是五折的价位，他也是不亏。
    毕竟。
    他……他那朋友在龙族中的地位，可谓是顶尖。
    大佬俯视之下，是绝对不存在天价演出费的。
    光是这个，就能省下许多成本。
    剩下的？
    资金控制精准，都用对地方……或许，他还能小赚一点点。
    一场大戏演下去，勉勉强强两边算是双赢，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至于这在未来，会发酵造成怎样后果？
    共工在笑。
    允婼也在笑。
    俨然是各有各的算计，等待关键时刻的揭晓。
    是龙族摸到了人族的胜利果实？
    还是允婼实现了心中的想法。
    那便看，究竟是谁技高一筹了。
    ……
    在婉拒了允婼的宴席邀请后，共工兵分两路，本尊和小号同时行动。
    小号，自然是把演出安排给送到龙族手里，开始筛选演员，推演特效，满足人族的要求，并且考虑如何深入人族大同盟体系中，成为所有图腾的王。
    而本尊……
    共工祖巫，是一个想到做到的神圣。
    说打小报告，那就打小报告，并且是一刻钟都不会拖延的。
    于是。
    正在双双摸鱼的帝江和后土，便看到了龙行虎步而来的共工，神神秘秘对他们开口——
    “两位，我有一个很重大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