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
    冥河老祖。
    血海的地主。
    不过，虽然后缀有一个老祖名号，被洪荒众生如此尊称。
    但实际上，他并不怎么苍老，也丝毫不难看。
    相反，他很年轻，很俊朗。
    ——事实上，洪荒天地的三千神圣，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毕竟，这一位位神圣都是天地的最宝贵结晶，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大道的永恒、无暇、圆满光辉……这从气质上，就是完美的。
    再加上修行的福利，除非是陷入天人五衰那种窘迫处境，否则打理起自己的容貌，个顶个的精致。
    就算修行的大道，跟毁灭、杀伐、邪恶、罪孽有关，却不代表就会显得极尽阴沉暴戾，反而会增添几分奇异魅力，深邃莫测，充满了神秘感。
    当然。
    气质绝佳、出道必火、可以完美演绎霸道总裁形象的冥河老祖，此刻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他瞪视少阳，“不欢迎”三个字几乎是快刻写在额头上，以表示心底的不痛快。
    这位大能，一边对从血光大道上走下来的少阳帝君指指点点，一边还抓着阿鼻剑，似乎下一秒就要捅上去，在其身上留下几十个血窟窿。
    “别堵着门……这对客人多不尊重啊？”
    少阳大大咧咧的道，对冥河外泄的杀气、怒气，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在撩拨，颇有火上浇油的架势。
    冥河的目光瞬间转冷。
    “好朋友来了，自然会美酒佳肴欢迎；恶客登门，当然是元屠阿鼻伺候……少阳你自己说说，你是什么样的客人？”
    冥河就站在门口，寸步不让。
    不过最终……少阳还是走了进去。
    因为。
    某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冥河的好朋友。
    那大门口不远处，一字排开的十口大箱子——这就是好朋友关系的象征。
    尤其是，那十口箱子大开，绚烂的金光迸射，将周遭千里照耀的明亮无比。
    上好的货！
    这彻底吸走了冥河的关注眼神，让他整个人都迷糊了。
    等他清醒过来后，不知为何就站到了十口大箱子的旁边，那手不听使唤的伸了出去……与此同时，少阳帝君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一点不把自己当客人。
    冥河老祖沉默。
    半晌后，他才伤感无力的叹息。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双手呢……”
    “我明知道那家伙用心险恶，偷偷摸摸、一点排场都不摆的来我这犄角旮旯血海，一定是有满肚子的阴谋黑水……我本不想让他有张口的机会，但是？”
    “他给的功德币，实在是……”
    冥河，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忏悔中。
    忏悔完后，他手脚麻利的把那十箱功德币一收——
    总不能让自己白白忏悔不是？
    做好这些，冥河干咳一声，重新将脸板起，严肃郑重的走进宫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去应付少阳。
    不如此不行。
    冥河至今还记得上个纪元、龙凤时代的烟云波涛。
    某人是如何从一位普通的先天神圣崛起，成为了最顶尖的大神通者之一？
    背后的隐秘，实在是太多。
    若有若无的黑手，牵扯到多少是是非非？
    如今，少阳帝君俨然又活跃起来了。
    这让冥河不能不警惕、戒备。
    他必须承认。
    少阳是一位有真本事、大能力的强者。
    但也同样，太过危险！
    擅长算计人心，往往会给出真实无虚的好处，指引出通往成功收获的道路。
    可是，就在那条道路上，也可能埋藏好了陷坑。
    如何跳过这陷坑，很考验合作者的手腕能力。
    ……
    “说吧。”
    “你这鬼鬼祟祟的登门，想要跟我商量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行动？”
    冥河端起茶壶，给彼此倒茶。
    “我是那样功利、阴险的小人吗？”少阳轻叹，“就不能是纯粹过来拜访，联络联络感情？”
    “呵呵。”冥河回了这样的两个字，“咱们在龙凤纪元的时候，多少年交情？”
    “我还不了解你？”
    “无利不起早！”
    “污蔑！这是赤果果的污蔑！”少阳看着冥河，很痛心的说道，“我们朋友一场，你竟然这么看待我？”
    “哼！”冥河冷笑，“好，我不这么看待你，相信你是纯粹过来拜访……那咱们就不聊天地大事、未来格局了？”
    “对了！”
    “那十箱功德币，我是不会还回去的。”
    冥河斜眼，瞅着少阳。
    少阳与之对视，大眼瞪小眼。
    最终……
    少阳帝君很无奈的败下阵。
    没办法。
    他此次来血海，是为了自己大计添砖加瓦的，是干正事的。
    “好吧。”
    少阳身形后仰，靠在椅背上，“我的确是要找你商量一些大事的。”
    “兄弟我看到了一个大好机会，奈何自个儿本钱小了些，所以想拉你入伙，一起发大财……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哦？”冥河眉梢一挑，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是很谨慎，“先给我说说……你这所谓的‘机会’、‘发大财’，都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啧。”少阳帝君微笑，“就是……你想变强吗？变强到跟鸿钧肩并肩、甚至超越他？”
    “踏上追逐盘古成就的道路！”
    少阳的语气间充满了蛊惑意味，在撩拨着冥河的野心。
    然而。
    冥河只是动心了瞬间，就强制自己彻底冷静，拥有机械般的理智心态。
    “你在糊弄我吧？”
    “真有这样的机会，你会给我？”
    “早就自己吃独食了。”
    冥河一针见血。
    “我都说了嘛！是因为自己本钱小。”少阳眼都不眨。
    “所以，你寻找合伙人，都是许下那样的空头支票吗？”冥河淡笑一声，“让我变强到跟鸿钧肩并肩，甚至超越……这样的收益，我想应该占这笔生意利润的大头了吧？”
    “你会这么好心？”
    “我是不信的。”
    冥河并不因利益许诺而冲动，当先考虑合理性。
    他闯荡洪荒多年，更有无数小号漫游诸天，什么套路没见识过？
    很多时候，真正有天大利润的生意，那是根本不外传滴！
    像是宣传说辞——“只要加入，便能收入多少多少，一夜暴富不是梦？”
    动脑想想就知道了。
    真有这好处，自己做都来不及，凭啥告诉你呀？
    搞这个宣传的还没致富，你一个听了宣传的，为何有那迷之自信，走上人生巅峰？
    冥河表示自己还没昏了头，基本的智商还在线。
    少阳也随即表示，自己并没有欺负老朋友智商的想法，纯粹是因为冥河兄弟掌握最关键的筹码，是这笔大生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没有冥河，这笔生意就做不成，少阳连赚钱的机会都没有。
    而冥河加入，生意做成了，虽然他赚的不如冥河兄弟多，但是好歹有的赚！
    ……
    “冥河呀……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主修的大道，是杀戮吧？”少阳说道，“伴生灵宝，元屠阿鼻，尽是杀伐重器！”
    “不错。”冥河颔首，“我以杀证道，为洪荒执掌杀机，天劫人劫掌握于手，清洗众生罪孽，正本清源，维护宇宙的长久平稳运行。”
    “这是细水长流的做法吧？有没有那种瞬间修为暴涨的方法？”少阳帝君追问。
    “当然有。”冥河老祖笑道，“亲手掀起旷世大劫，斩杀一位位大罗乃至是大神通者，或者让他们死在我设计的圈套之中。”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少阳反问。
    “都为大罗，皆是先天神圣……杀伐同类，我于心不忍呐！”冥河老祖表示，他是一个和平爱好者。
    少阳顿时大笑，“不是不忍，而是不敢吧？”
    “大家都是走种田、争霸，争夺气运来升级的路子，就你一个玩打怪升级，越杀越强的……不联手抵制，那才是有问题。”
    “我想，不知道多少大能，都对你留了个心眼……只要你流露出那样危险想法，肯定是直接联手，将你打死没话说。”
    “……”冥河脸色不虞——既然你知道的那么清楚，何必说出来揭人的短呢？
    “如果我说，能够给你创造合适的舞台呢？”少阳一字一顿，神情认真，“掩护你进行这样最疯狂的提升方式，以诸多大能的血肉尸骸为你祭剑，助你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冥河的双眼瞬间眯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
    这一刻。
    他动心了。
    当然，他还有些犹疑。
    “这些大能的来历……”
    “除了巫族和妖族，哪里还能够给你找到那么多祭剑的大能？”少阳嘴角微翘，“怎么？你害怕？你不敢？”
    “别对我用激将法。”冥河摆了摆手，“我怎会惧怕妖族和巫族？”
    “这两族除了个别狠角色，剩下的我都不是太在意——大能和大能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冥河自信无比。
    “只是，如何能算计妥当？别到时候拿他们祭剑不成，反倒是被集火……那我就麻烦大了。”
    “周天星斗大阵，都天神煞大阵……我并不想亲身体会。”
    “算计的方面，自然是由我来处理妥当。”少阳微笑，“我会为你创造出最完美、最合适的进场时机！”
    他第三次描述自己的仙族战略。
    说起来。
    妖族的中层也是可怜。
    这已经是第三次被当做筹码了，跟三个完全不同的对象合作。
    第一次是与巫族，用来算计妖族。
    第二次是与妖族，表示用来算计巫族。
    第三次更狠，直接就要送巫、妖一起上天。
    “你参与到我的计划中，亲身插手干涉，引爆巫妖血战的最惨烈杀劫，你的杀戮大道必然会有升华。”少阳有条不紊的分析，“而后，我引导巫妖走上两败俱伤的局面……”
    “届时。”
    “在巫妖大劫最极尽、最高潮的时候，你亲身进入，收割无尽巫妖仙神性命，杀崩这两族，终结巫妖的时代！”
    此刻的少阳，语气很从容，很淡定。
    仿佛两个恐怖庞大族群的兴衰灭亡，在他心中谈不上太多的份量。
    这让坐在他对面的冥河都有些不能淡定。
    这是一个狠神。
    比主修杀戮的冥河，还要有一颗铁血杀伐的坚硬冰冷心灵！
    “杀穿一整个时代，以诸多大罗为祭，你会变得很强大吧？”少阳悠悠道。
    “不错。”冥河沉闷的点头，“这样大的好处许诺给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的是……在那一刻，你浓缩整个巫妖纪元的杀机、劫气，成就最强大的一剑。”少阳帝君道，“然后，对鸿钧……挥出那一剑！”
    冥河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少阳微笑，“你为修行，将妖族给做为祭品……鸿钧的手牌都给打掉了，人家会不找你麻烦吗？”
    “不是你先杀上门，就是鸿钧先找你的茬……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杀尽巫妖，再斩破天道……你将完成最辉煌的壮举，有望与盘古肩并肩！”
    冥河嘴角抽搐不停。
    杀戮那么多的大罗至尊，先天神圣，甚至还有道祖鸿钧……以此祭祀，换得法力无边。
    这操作，有些眼熟的样子啊？
    就好像是混沌时代，盘古大神屹立混沌，眼中含泪，砍死了同样出身混沌的三千魔神？
    太……太疯狂了！
    不过……
    ‘我喜欢！’
    ‘杀尽一个时代，屠尽整个纪元……我感觉我的热血开始沸腾了。’
    “好！”
    冥河郑重点头。
    “这笔生意……我做了！”
    “只是，我也有一点小小的好奇。”
    这位杀戮道的最强至尊在困惑。
    “你……能在这里面得到什么呢？”
    “我能得到什么？”少阳微笑，不答反问，“你说，巫妖团灭了，鸿钧也被重创了……接下去的洪荒，就该轮到谁作主了？”
    冥河一愣，略微思索。
    “那……应该是人族了吧？”
    明悟的刹那，冥河心头升起一股寒意。
    纵然本身是大能人物，也感受到一种极致的铁血肃杀……恍惚间，他看到一层又一层的黑幕编织，向这个纪元覆盖而下。
    “你背后……站着哪些人？”冥河问道，“巫族，可也算是人族的力量。”
    “你猜？”少阳依旧保持着笑容，“对了。”
    “我给这个计划琢磨了一个名字……你看，‘绝地天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