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 城下僵持,你敢开战么?
“...速速去向大皇子禀报,当然还是要由他定夺,又当如何应对魏军...毕竟若与魏朝开战,此事非同小可,如若莽撞行事,又如何担待得起?
快!传令诸部兵马速速避让,就算魏人实在太过蛮横无礼...以后即便要战,眼下也不能给对方寻衅与我军厮杀的机会!”
眼见大股魏军骑众迅速朝着这边奔袭过来,对于督管蓟县城南契丹兵马的详稳来说,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也着实不多...到底打还是不打,这契丹详稳绝对不愿做这个主,也必须要由大皇子耶律倍来决定。眼下而言,他可不想因意气用事,而最先遭受魏军的攻击!
随着统军详稳一声令下,由他统领的契丹兵马连忙如退潮的海水一半,立刻朝着左右两侧涌动过去...魏军前列甲骑,已奔袭至不过二三十步远的距离时,乱哄哄的军阵便已一分为二,而任由滚滚洪流就从他们中间催马疾驰过去......
如此一来,突然杀至的魏朝大军,从一开始势头便已死死的压制住了正准备攻城的契丹军旅。
而直接从蓟县城南奔涌而来的大股骑军,在所部将官的号令下也分成了左右两翼,而环绕着城郭继续策马疾驰...城池四周扬起漫天烟尘,迅速将眼见要对蓟县形成合围之势的契丹军旅给隔断开来。但听南边“铿铿铿...”衣甲铿锵声整齐的穿来,魏朝步军,也排成密密麻麻的阵形,而向城池这边不断迫近过来。
其余契丹部众队列相继耸动,而惊异的望着挡在面前那些骑乘高大雄健战马的魏军甲士...对方身上大多都透着一股久经战阵的煞气,而且衣甲鞍鞯配备精良,手中持着马战诸般长短兵刃,也仍维持着准备策马冲杀的动作。
诸队弓马手,也是各个眼含杀气,锐利的目光朝着前面瞪视过去,看来也已锁定好了目标...遂一手擎住骑弓,另只手随时都准备往马鞍斜挎的撒袋内探去。
只要所部将官下令,他们便要从塞得满满当当的箭囊撒袋中,抽出一支簇尖尽是由精铁打制的利箭,再迅速搭在弦上施射,就等着要与契丹军骑比拼一下骑射的手段......
横行直撞过来的魏朝骑军,摆出这般做派,也明显是在向契丹兵马示意:
现在你们若是仍要攻打蓟县,便意味着要冲击我魏军的队列...还敢动手?那咱们就直接开打!
尤其是当统领魏朝骑军的勋帅王彦章,在一彪亲随军骑的拥簇下,竟然环绕着蓟县城郭催马小跑起来...惊骇不定的契丹部众反而是在接受他的审视。那些北地胡骑目睹王彦章浑身被坚固的铠甲所包裹,雄壮得犹如尊铁塔,他提着的那杆大枪,浑身透着股霸道的力量。
眼见那个魏军开国名将一副龙蹯虎踞的雄姿,极是威武不凡...但凡有人与他的目光对在一处,便顿觉股凛然势威扑面而来,而不忍不住得紧策马后退数步。
反观身处于蓟县北侧的契丹主帅耶律倍,他的脸色可就难看得很了......
至于赵德钧、赵延寿这对义父子,本来正要为耶律倍竭力卖命,准备调度兵马开始对蓟县发动攻势。然而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面对突然拦截过来的魏军骑众,又得知是王彦章亲自杀至,赵德钧与赵延寿眉宇间尽露忌惮之色,现在可不敢站出来拍着胸脯向耶律倍表态,而再请命与魏朝大军厮杀一场......
毕竟后唐晋阳朝廷覆亡,各地零散余部,便犹如丧家之犬,对于赵德钧、赵延寿爷俩来说,为了向契丹表态效忠,就算要与燕地汉儿为敌,落水狗当然也是可以痛打的...可是王彦章所统领的魏朝精锐之师,现在可还是招惹不得的猛虎!
耶律倍也全然不似平常那般刻意做出副温文尔雅的做派,眼见突然杀至的魏军这明显是要半路截胡,实在忒过霸道...他因恚怒面庞愈发狰狞扭曲,双眼也透着一股阴毒的寒意,忽然又厉声喝道:
“兀都古!你去与那王彦章交涉...他竟然这般无礼,难道真就没把我契丹放在眼里!?”
那个名为兀都古的亲随赶忙恭身领命,又听耶律倍耳语一番,便催马直朝着仍在策马环城游走,对着契丹军阵几近耀武扬威之态的王彦章一众军骑那边驶去。
直到王彦章高大的身形出现在视线之内,待彼此相距约莫二三十步远时,兀都古便勒马止步,旋即高声喊道:
“我契丹素来敬服勇士,在北地亦久闻魏朝王铁枪王经略的威名,今日有缘与王经略相会,本来也当亲近一番...可是我朝大皇子奉旨招抚燕地诸州,只剩下幽州晋军余部据蓟县死守,我军数度攻打,也折损了不少兵马......
贵朝与我邦素来亲善,而能覆灭河东李家社稷,我契丹也是助力良多,要攻取幽州,好歹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可王经略这又是何意?您统领骑众,阻碍我军攻打蓟县,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王彦章闻言,却是虎目圆睁、厉声呵斥,他那格外洪亮的声音,也使得周围军骑脑袋忽然嗡的一下:
“笑话!什么先来后到!我魏朝可曾遣使要求契丹一并出兵讨伐晋主?两邦又可曾达成任何盟约?尔等擅自南侵,这不就是不请自来?我再问你,契丹国主,不是也承认我朝乃是中原正朔?那魏朝覆灭敌国,如今由我挥军前来接管幽州,继承前朝唐室疆土,当然名正言顺!这卢龙军幽州...当初又是不是唐朝治下领土!?
而你契丹立国于塞外,却不与我朝商议,便贸然前来占据卢龙、振武两镇几处州府,我朝陛下,日后倒要找你们契丹国主好好说道说道!你们攻打蓟县已折损了不少人马,又可是我指使你们前来攻城的?损兵折将,不也是自作自受?
还没怪罪你们碍着我军占取幽州,倒敢先来责问?契丹大皇子来了又能如何?我乃魏朝统理大名府乃至周边诸州军务的经略使,不是你契丹那些软骨头的汉人臣僚,他也使唤不动我!
赶紧回去告知你们那皇子,姑念我朝与契丹邦交来往,且由得你们就此退去,须宜谨慎自守,也休得再来冒犯!否则王师讨伐,决不轻恕!他也不要不识好歹!”
饶是这名为兀都古的耶律倍身边亲随有些口辩之才,可是听王彦章这番劈头盖脸的斥责,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哑口无言...对方的态度已经强硬到这个份上,也是摆明不给任何谈判交涉的余地,兀都古也只得拨马回身,灰溜溜的催骑前去向耶律倍复命......
...但耶律倍听过兀都古转述王彦章的言语,面子更挂不住,而脸上又被一层戾气所笼罩...双方在蓟县城下僵持,而那魏朝宿将勋帅,明显也不打算对他这个契丹大皇子留任何颜面。
用谈的根本谈不拢,王彦章的态度也十分明了,他对正要合围攻打此间幽州治所的契丹兵马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你们要么退,要么打,如果不想挨打,就给老子麻溜的滚蛋!也莫要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