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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炮口之下的谈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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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三章·炮口之下的谈判(3)
    “楚王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算准了淮王不会下令开炮,所以故意做出这番姿态给我们,料定了我们和德王一样,也奈何不得你。”
    安逸看着楚王微微笑了笑,转而朝着身后的巨舰一指,问道:“长江水师这一艘福船一侧船舷就是整二十门火炮,两侧就是四十门,整一条水师那就是数百门,万炮齐发之下,楚王以为能不能把你苦心经营的武昌城毁于一旦呢?”
    “我看你们敢!”
    楚王面无表情的把头一昂,“武昌城里五十万条人命,不知道是你们担得起,还是他高慈勋担得起!”
    对于楚王知道他们是德王的人,安逸一点儿都不奇怪,估计在夏口对柳灿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毕竟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折腾,
    “楚王爷果真的耳聪目明呐,不过王爷既然知道了我们是德王殿下所委派,也应该知道殿下对于荆襄之地的决心吧?”
    安逸冲着楚王挑了挑眉,一字一顿的郑重道:“大夏崇正四十一年四月初,淮王高慈懿奉命率长江水师巡曳江面,却遭逢楚王水兵无故袭击,两相摩擦以至于淮王一怒之下炮击武昌城,不仅使得武昌古城并城中五十余万百姓惨遭涂炭,楚王高由踪也同样死于炮击之下。事后,德王为天下人心计,也为告慰城中的五十余万生灵,大义灭亲,处淮王高慈懿以极刑。同时接管荆襄之地,重修城池、安抚臣民。”
    安逸的这话每个字都像是一根尖锐的钉子,扎的楚王高由踪浑身的不自在,全部听完之后也让刚刚凛然不惧楚王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安逸轻轻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王爷知道,德王殿下的决心。”
    “王叔以为,你的命,和侄儿的命,谁的更值钱一点儿呢?”身前的高慈懿也是两条眉毛一高一矮,很合时宜的插嘴配合道。
    楚王高由踪看着自己马前一副恭敬模样的大侄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搭声问道:“看你们这副架势,是非要逼本王就范了?”
    “王爷此言差矣。”
    安逸接着楚王的话说道:“我知道楚王爷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同样也是个能看透时局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接任王位之后,上书先皇陈贺纳妃之礼了。
    既然王爷有如此的眼界,何尝又不知道如今天下时局,躲是躲不开的,必然要有所选择。德王殿下虽然掌控了水师,却没有对王爷武力相向,而是派自己的王弟亲自来给王爷谋一条能够以心平气和谈话解决问题的方式,怎么到了王爷这儿,倒成了我们逼您就范了呢?”
    安逸觉得,当年的老楚王是彻底被那件“先到者君”的腌臜事儿弄得心灰意冷,所以才有意躲避朝中之事、朝中之人,但是那事儿与其说是周皇后一手扯起的黑幕,倒不如说是老楚王不识时务,
    谁都能看得出来周皇后属意的是自己亲外甥,老楚王还非得不信邪的拿头去碰王京的城墙,结果碰得血头血脸最后还把自己弄得郁闷不堪。
    不过到了后来,这老楚王可能自己也想明白了个中的道理,碍于面子,只能就这样对外名曰是“不问政事”,实际上却是抹不开面子再去向崇正低头示好,
    所以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老楚王确实是个耿直的汉子,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心眼儿,这也可能是后来崇正对他一些说起来都是大不敬的行为也予以容忍的原因之一,因为崇正知道他这样的“直肠子”翻腾不起什么事儿来,何故再把你料理了让自己背个骂名?
    这也就导致后来老楚王对于高由踪的教育也许就是,朝中这些人黑暗险恶,让他莫要染指,只跟自己一样,安安逸逸的做个清水王爷罢了。
    但是从高由踪这小王爷一上位就朝着崇正低头这能屈能伸的“识时务”劲儿,就知道他并不一定心里就像他爹所想的那样,愿意安安逸逸平平淡淡的带着自己的铁帽子王,毕竟这样已然使得整个楚王府都离政治中心是越来越远,
    所以说,安逸看得出,高由踪的心中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平静如水,想法,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
    只不过碍于老楚王家“要面子不要里子”遗传基因的影响,纵然出了这么一位“识时务者”,对于有些事情,还有那么一点“抹不开面儿”。
    也正因为于此,楚王本身还是很想借助夺位之争抱一抱新皇大腿的,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势单力薄,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军事力量,真舔着脸去站德王或者雍王的队伍也未必能有什么大的分量,万一踩错了地方,搞不好丹书铁券都救不了自己的脑袋,
    因而这位比他老爹精明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高由踪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抻!抻的越久,挣得越多!
    抻到最后高慈勋和高慈祥来找自己的时候,那身价自然是不一样了。
    只不过
    这德王比他所预想的来得要快,快到让所有人都还没有看清楚天下形式的时候,就给他抛出了橄榄枝,以至于让高由踪有点不太敢接,
    说白了就是对德王缺乏起码的信心,谁知道你高慈勋到底能不能干掉高慈祥?万一输了呢?总别拉我楚王府陪葬才是。
    “德王呢,让他来我府中见我吧。”
    楚王自己琢磨了半晌,撂下一副叔叔对侄子的嘴脸之后,骑着骏马带着亲兵转身而去......
    ..............
    虽然安逸不敢苟同,但是德王认为,这侄子拜见叔叔,天经地义,
    便带着安逸和高慈懿一行三人,入武昌城,直奔楚王府而去,留下孙德璋的大公子,原龙骧卫将军孙之远接任水师提督,暂带长江水师停搁在武昌港内。
    “侄儿参见王叔。”
    高慈勋跟高慈懿一样,上来就给自己的叔叔行了个大礼,
    楚王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示意他们在下首分主次落座,只是眼神飘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之前跟在高慈懿身后,自称是无名小卒的锦衣公子,心中生疑的开口问道:
    “这位......?”
    若真是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被高慈勋带着进来?
    高慈勋笑着朝安逸一抻手,向楚王介绍道:“还没有跟王叔介绍,这位便是我大夏静远伯安逸。”
    “安逸?可是那个西北的静远伯安逸?”
    安逸微微一笑,点头颔首道:“回王爷的话,正是在下。”
    “呵呵~”
    楚王眼眸抬了抬,冷哼了两声道:“好一个无名小卒,我倒是谁如此能说会辩,居然便是静远伯安逸,本王久仰伯爷大名了,只是没成想,你竟如此年轻。”
    “王爷过奖了,在三位亲王面前,在下可不就是无名小卒么?此行也不过就是陪同德王和淮王殿下,来与楚王相商事宜而已。”安逸淡淡的答道。
    “说的可真好听,相商事宜,你们的火炮都要夷平武昌城了,我说不相商能行么?”
    楚王甩了三个人一个冷脸,然后接着说道:“论起辈分,两位都要叫我一声王叔,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想说什么什么丧气的事,但是对于日后大夏的天下到底谁来做,我觉得仍旧是前景不明,所以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把我的身家性命都押给你德王殿下。我话说得重,你们三位多多担待。”
    “无妨,叔侄之间哪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王叔说,我们听着便是。”
    高慈勋倒是很和颜悦色的听完了楚王的这番话,开口继续道:“静远伯也是自己人,王叔既然直言,那我这晚辈也就不藏着掖着。他高慈祥擅自矫诏我父皇遗旨,意图篡夺帝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以说是天下臣民人人得而诛之。我今若是起兵进京,必然天兵所向,天下人心尽在我手,奉旨剿贼,不知道我何不胜之有?”
    听完高慈勋得这番话,安逸心里都不由得笑了笑,
    这段慷慨激昂的话,说着下面的粗鄙军汉听来鼓舞士气还差不多,说给楚王听,真不知道是想要糊弄谁。
    没有出安逸所料,楚王听完就朝着高慈勋摆了摆手道:“王侄,莫要用这些话来唬你王叔,什么矫诏不矫诏,这种话谁坐在了王京的龙椅上谁才说了算。我不知道到底你是不是天兵所向,我只知道现在他高慈祥高坐在紫禁城的大殿之上,手里握着京畿雄兵,南面还有正在北上的吴王。
    我说过的,在没有足够的信心时,我不会把我的身家性命全都押进去,就算你今天德王的长江水师炸平了武昌城,我高由踪流亡到京里去,那我也是大夏的楚王。但是如果稀里糊涂的就站了队伍,我可能想做个阶下囚都难了。”
    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楚王说的够实在,要我帮,可以,至少给我帮忙的信心,不然到最后帮你帮的可真是命都没了。
    “这个,我们......”
    高慈勋还想在接着解释什么,就被安逸投过来的眼神儿给打断了,掩饰般的抬手遮了遮鼻子,转而朝着安逸一指,“我们一些详细的计划,就让静远伯来跟王叔解释吧。”
    楚王将目光带着些狐疑的又投向了安逸,就看到后者微微点了点头,接茬道:“王爷的难处我们自是知道,毕竟现在的局势也是摆在这里,就算我们三个浑身是嘴,也难能让王爷对我们有足够的信心,正如王爷所说,对于一个完全没有信心的事儿搭上身家性命,换作我也是不肯的。”
    安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是要拉王爷下水,一不借兵二不借银三不借粮草,就只问王爷借一条路。”
    “借一条路?”楚王不是很明白安逸的意思,
    安逸笑了笑,应道:“没错,问王爷借条路,借一条能从北面穿过武昌府,贯穿大夏朝南北的道!”
    楚王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道:“你是打着从我武昌府过江,然后直扑两广江浙的主意吧?”
    安逸很是恭敬的把头一点,“王爷果然是个明眼人,不瞒王爷说,在下走的就是这步棋。而且在此期间,王爷大可把您的兵马收拢到武昌府以西,摆出一副畏于我军兵锋而不敢东进的样子。到时候如果果真是他雍王得了天下,王爷也好有个解释的借口不是?”
    最后这一句,无疑最让楚王心动!
    安逸可以说是给楚王高由踪摆了一个他最最想要的局面,让他大可以两边下注,无论德王和雍王哪个坐了天下之主,高由踪都可以高枕无忧!
    “你们总要容本王想想吧,这样,三日之后,派人答复你们。”
    安逸看得出来,尽管高由踪还是在“抻”着,但是很明显他已经是心动了,便率先起身,朝着楚王一拱手:“那么,我便代德王、淮王殿下,谢过王爷了。”
    “嗯。”
    楚王面上倒没有什么变化,冲安逸点了点头。
    旁边高慈勋和高慈懿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怎么?这就谈完了?
    但是安逸话都说出来了,他们俩总不至于还棒槌似地坐在这儿纹丝不动吧?也赶紧跟着站起身来,朝着楚王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迈步走出了府外。
    刚出府门,高慈勋就迫不及待的转身扯住安逸的袖袍,急切问道:“静远伯,咱们拉这么大的架势,就这三句两句就说完了?我那王叔说的这三日算怎么回事儿啊?到底答应还是没答应啊?之前说的粮饷,为何他只字未提啊?”
    后面的高慈懿倒是比他二哥镇定多了,只管竖着耳朵听着,片字不语,
    安逸很是淡然的冲着高慈勋这个“问题宝宝”露了个笑脸,应他道:“殿下,楚王可是个聪明人,跟他说话,点到即可。您刚才没听到他说的吗?谁赢他帮谁!想要楚王全力相助,我们只要赢就可以,不需要多费唇舌。”
    看着安逸的灿然的笑脸,高慈勋也只能配合的很是尴尬地笑着点点头,
    他不好表现的自己过于很愚笨,但是真心没听懂安逸话的意思,他就是搅浑了*,也没有想起来,
    谁赢他帮谁!
    楚王说这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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