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阶段……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大厅内一片狼藉，大理石地砖全都粉碎了，显露出底下的混凝土地面，上面布满狰狞的创痕。
    袁志邦半跪在地，大口喘气，丝缕鲜血在呼吸间喷出，膝下的混凝土凹陷下去，裂出蛛网纹路。
    此时他正以惊愕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影：几乎全身化为阴影，漆黑的面罩将脸庞完全覆盖，只留一个显露出五官的‘t’字。
    几乎已能够将全身与恶魔之力融合，唯一的要害，也被面罩遮掩！
    以deity的划分，能够初步融合使用恶魔之力为第一阶段，这也是判断序列实验体成败的重要依据，四年来数万例精挑细选的序列之中，成功进入第一阶段的只有二十七例，也就是仅仅千分之一左右！
    能够将恶魔之力融入超过一半的身躯，将超过身体总体积一半的部位化为阴影，视为进入第二阶段，在袁志邦所在的实验批次中，只有他与序列一达成了这一点。
    将恶魔之力融合到极限，几乎能够将整个躯体与恶魔之力融合，则是第三阶段，也就是‘半成品’。
    这已经是理论上人类之躯所能够达到的极致，人类是低位阶的生灵，而恶魔是高位的存在，尊卑之别生来就已无法改变，正如反比例函数，能够无限接近，但永不相交。
    再往上的第四阶段，以人类的本质，完全将自身化为恶魔，登临神位，这早已被认定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第三阶段……没有‘神’的帮助，也能做到这个地步么！
    “四年了，你还是那么弱！”面罩下喷薄出暗金光辉，利刃刺来！
    叮！！！
    阴影刃尖刺在了一层阴影上，没能寸进，但阴影所受的伤害依然需要本体承受，袁志邦的身形倒飞而出，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深深嵌入其内，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短短数分钟内，对方的攻击频率每一秒都在加快，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逐渐发展为了碾压与被碾压，面对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袁志邦只能被动抵挡。
    到后来，每秒他都需要承受十多次攻击！
    现在依然能保留意识，已经算是他生命力顽强。
    “咳……”
    袁志邦正要将喉中的血咳出，却被一把抓住了脖颈，从墙壁上的凹陷中提出，碎裂的石块簌簌而落。
    “你说的神，是什么？”
    阴影面罩下，逆十字几乎要将瞳孔撑满。
    袁志邦发誓，他从未见过人类拥有如此纯粹的恶魔气息。
    他们实验序列，不过是后天造就的恶魔血裔而已，本质依旧是人类，怎么可能如此纯粹！
    “你……永远不会知道的。”袁志邦勉强从喉中发出声音，“即使是第三阶段……在真正的神面前……”
    他的脸上突然多出一丝痛苦，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仿佛接下来说的话被某种禁忌完全遮蔽了。
    这一幕，完完整整地映在了林永的瞳孔中。
    真正的神……是指恶魔吗。
    致力于将人类改造为不完整的恶魔之躯，为了尚不明确的目的。
    或许这也是造成世界黑暗的真相，真正的幕后黑手！
    他看向袁志邦痛苦的模样，这一幕何其熟悉，当时被罪焰灼烧灵魂的郁欣，也是类似的神情。
    既然袁志邦没有开口的能力，也就得不出什么信息了。
    对于林永来说，此时袁志邦唯一的价值，只有被吞噬。
    他的五指刺入袁志邦的脖颈，漆黑的影刺扩散而出，疯狂汲取这具身体内的恶魔之力！
    这是比之巨人世界时更为纯粹的力量，就好似星级饭店内的佳肴与混杂着砂砾的稀粥的区别，品质完全弥补了量的缺憾。
    血统等阶迅速提升着，但林永明显感觉到，随着吞噬的进行，提升的幅度正在逐渐减缓，最后甚至变得难以察觉。
    直到手中人化为干瘪的尸体滑落，依然没能将血统补完。
    “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影化依旧无法将全身覆盖，差距的仅是一截指节的体积，而继续吞噬已经没有效果。
    虽说与完整仅差分毫，但这分毫就是本质上的区别，和阿喀琉斯之踵一样，看似微不足道的缺陷将成为敌人眼中致命的死穴！
    “真遗憾。”
    看来将这个世界一次通关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仅仅是一个‘废物利用’的刺客，都具备如此的实力，幕后的那位存在，绝不是目前的林永能够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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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而广袤的大陆上，杭安，一座被黑暗完全侵蚀的城市。
    在这座城里已经没有人类生存。
    当初大迁移时执意留下的居民，早已被喰种啃食殆尽。
    由于多数发电厂和水厂无人维持的缘故，城里仅有中央区域保留有电力与水源，同时具备完整而原始的秩序——一个名为‘deity’的强大喰种组织驻扎在这里，他们定期外出狩猎人类作为食物。
    这也是所有喰种都想要定居的地方，但连s级在这里都需要夹尾巴过日子，没有足够的实力贸然进入中央区，只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除了中央区域的喰种能够得到deity发放的食物以外，外围的喰种只能依靠共喰生存，弱者只有死去，而活下来的强者都在共喰中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得以进入中央区，成为deity的一员，这就是杭安的法则。
    所有死去的都只是垃圾而已，他们的位置很快就会被取代，每天都有大量黑暗地域的喰种慕名而来，希望能够在厮杀中成为剩下的那个，从而进入中央区域、加入deity这个强大的势力。
    可以说，deity就是东南部黑暗地域中的王。
    此时，在中央区的一座地下建筑。
    昏暗的房间，六道透明柱状舱室泛着幽幽荧光。
    诡异的是，其中盛放的并非生物，而是阴影，仅有十厘米高的人形阴影。
    房间内始终死寂无声，也不知道这寂静已经保持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
    突然，其中一道舱室中泛起了无数气泡，盛放其内的人形阴影迅速膨胀，最后化为了一个赤裸的男子。
    舱内液面迅速降下，男子扶着舱壁大口喘气，莹蓝液滴不断从他的头发滴落。
    哒哒哒哒……
    数道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几个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推开防爆门，为男子拭去身上的液体，服侍穿衣。
    男子整了整衣领，转头看向房间内的舱室。
    六道透明舱室内，已经有四道舱室空无一物，仅剩两道舱室依然有人形阴影盛放其内。
    “这次是……第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