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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玥一时委屈得不行,觉得这小子狗眼看人低,把自己看得与他一样颟顸,真是奇耻大辱。
“你是要气死我!”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再维持不住斯文儒雅的气度,对着他弟一通狂喷:“一天到晚舞刀弄枪,胸无点墨!在太师眼皮子底下打瞌睡,多读几页书好像能要了你的命,从小就糊里糊涂,大了更不明事理!长着一颗脑袋当摆设吗?这么个小把戏都能把你骗得团团转!出去莫说你是我弟弟,我怕别人以为我同你一样蠢!”
萧明暄被吼懵了,不知道哪里戳着他哥的肺管子,让这个向来柔奸成性的温吞水改弦更张,比太师还会嚷。
他哥以前哪有这个胆子?明明被自己挑衅的时候都要打个太极能避则避啊!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骂回去还是该打回去。
论骂人他比不上这个饱读诗书的酸儒,可要对他哥饱以老拳呢,又实在下不了手。
啧!我是怕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可不是于心不忍啊!
所向披靡的萧明暄头一次在菜鸡互啄中被全面碾压,最后只能弱弱地挤出一句:“你吃了火药了?”
夏云泽看着太子一脸愤懑,也有点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好像误会他蠢比误会他坏更让萧明玥难以忍受?
算了,小仙男的脑回路,他一介凡人理解不了。
不过能直白坦荡地吐露胸中所想,不再阴阳怪气地明嘲暗讽,这无疑是破冰的开始。
他们两个都朝对方走出了第一步,要放到以前,萧明玥才不会梗着脖子跟他弟硬碰硬,萧明暄更没耐性听他哥叨比叨比。
夏云泽心中甚慰,继续发挥调解员职能,把太子两年前东献山遇险的事讲了一遍。
这回轮到萧明暄反攻倒算:“哥哥也是忒瞧得起自己,就你那病弱娇躯,连马都骑不好,我动动小指就能捺死你,还能把尸体伪装成不慎落马摔断脖子的模样,用得着派刺客?一群刺客非但没弄死你还被你的野……林中异兽取了性命,啧啧!我手下哪有这样的草包?”
萧明玥被他嘲得脸蛋一阵红一阵白,把手里的奶皮饼捏出一串坑洞。
然而这狗东西虽狂妄,说得却有道理,当着下人的面也没忘了管住嘴巴,一句“野汉子”硬生生拗成林中异兽,真是难为这个粗坯了。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那张狂妄自大的蠢脸。
夏云泽确定三方会谈取得了初步进展,就把所有书信一字摆开,逐页分析:“咱们先看给小连的这封,钩折柔婉,笔锋轻盈,虽然为模仿十岁小孩的字迹刻意放缓了落笔,但仍能看出笔墨娴熟,还带着点秀气,极有可能出自女子之手。”
他又指向写给萧明暄前挚友的信,对何公公说:“去书房取太子墨宝来。”
努力缩着脖子当背景的何公公打了个激灵,应声往外跑,林公公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又往花瓶后面挪了挪。
何公公取来太子新抄的《孝经》,恭恭敬敬递上去,然后一扯林公公的衣袖打算告退,却被太子妃抬手唤住:“既是主子的身边人,你们也跟着听听,无须回避。”
两位公公垂首应是,往前凑了凑,听太子妃细细分说:“太子成年之后的字迹更显端正严谨,这信上虽极力模仿太子的遣词造句,落笔也方正规整,乍一看与你的字体一般无二,但是仔细看来,运笔更为平稳,回锋厚重,力透纸背,写信的人多半是个男子,且腕力远胜于你。”
几双眼睛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盯着纸页,一开始都看不出什么分别,经夏云泽这么一讲解,再瞧就明显不一样了。
“奴婢眼拙,幸得太子妃赐教,这才看出内里乾坤。”林公公最先回过神来,猛拍马屁,“太子妃真是秀外慧中,怎么就能瞧出咱们看不透的玄机来?”
夏云泽呵呵一笑,心想你要从小学到高三,十几年模仿父母笔迹签名签阅还写阅卷感想,你也可以的。
“可是我的私章……”太子洗清了嫌疑,眉头还是拧成一团,后背一阵阵恶寒,“向来都是收在书房里,并没有遗失过啊!”
“仿刻一枚也不是多难的事。”夏云泽没好意思说给他一个萝卜他也能刻,但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小连的事暂且搁置,现在当务之急是提防有人再对你们兄弟下毒手并栽赃陷害。”
“不应该先查出杀害小连的真凶吗?”萧明暄也皱起眉,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十来年的怨怼原来都怨错了人,让他悔愧之余,恨不得立刻把真凶揪出来矬骨扬灰。
“这个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夏云泽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看得萧明暄满头雾水,问:“你今天晚上不是要为我们解惑吗?”
萧明玥也跟着点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他。
夏云泽拍案而起,想拧开这两兄弟的天灵盖。
“我费了这么多口水,你们都听到狗肚子里去啦?”他也豁出去了,当着下人的面直接开怼,“端王可明白小连不是太子和顺妃害死的?”
萧明暄下意识地点头,夏云泽又转向太子,凶巴巴地问:“太子也相信宸妃和端王不是真凶?”
萧明玥往后缩了一下,生怕口水喷到自己身上,也点头答是。
“那你们就兄弟齐心,自己去查啊!”他差点对月狼嚎,感叹想当咸鱼这么难,“以前你们见面就掐,还要互相扯后腿,我夹在中间像哄祖宗一样谁也不敢怠慢,现在既然冰释前嫌,查清楚当年的旧事难道不是你们分内之责吗?怎么还想推给我,是想累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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