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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并不一定是傻的,但是长久非人的生活,一开始说话肯定是不利索的。霍汌虽然没有这方面的障碍,但是他得模仿。
四皇子萧礼此时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背上也只披了一件薄薄蓝色的披风,他朝着霍汌走了过来,弯下腰,深邃的眸子盯着霍汌,那仿佛是蛇蝎看人的样子,但他又很快将那层危险的气息压下去,掩嘴咳了声,然后温和朝霍汌问:“你叫什么?”
霍汌有些畏惧的样子往后缩了缩,因为疼痛,身体不得不以跪着的姿势撑在地上,上半身不断地朝地上压去。
没得到回答。似乎想起什么,萧礼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差点忘记了,奴隶大多是没有名字的,于是给随口取了一个:“云深,你以后就叫云深。”
“……”霍汌怔怔的。
萧礼又起身。
善念是每个人都有的,即使一个手上沾满鲜血鲜血的人,也会忽然有一天善念大发,想要去救助一只小小的蚂蚁。
而此时,霍汌就是萧礼眼中的蚂蚁,他起身去旁边随手采了几株甘草丢过来,说道:“这些甘草,可以缓解你身上的疼痛。”
又指了指不远处种的一片忍冬花:“那些,可以治疗你身上的溃烂。”
霍汌很清楚自己此时需要表现出来的是什么,他是个奴隶,一开始思维笨拙,语言笨拙,但绝对不能是个傻子,于是听到声音又立即费力地抬起了头:“谢……谢……”以表示自己听得懂对方的话。
奴隶一般要半年或者一年以上,才能渐渐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所以在萧礼看来,地上的奴隶似乎是要比一般奴隶聪明一点。
至少,他懂得出来给自己寻找治疗伤口的药。
“你……你……”知道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并且还会帮助自己,所以霍汌不再害怕地往后缩,而是忍着疼痛又朝他问,“……谁?”
“你是想问我是谁?”萧礼通过几个字,很快明白了霍汌想问什么,他又忽然笑了,一张脸上冷冷清清,但此时笑起来却是笑魇如花,加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看着突然有种奇异病态的美。
但霍汌并不会因美色动容,立即朝他点头:“嗯……嗯!”
“云实。”萧礼道,说完又咳了一声,似乎因为这会夜太凉,他脸色看着越来越不好。
“云……”不等霍汌将他名字重复出来,萧礼就已经忽然转身离开了。
云实,是萧礼的字。当然,在这个府中,是没人敢这样直呼他的,但他既然将自己的字当做名字告诉霍汌,一是,估计他以为霍汌不知道他是四皇子,二的话,那就是比较长远了,得等到霍汌成功在这一批人中活下来后才能显现。
霍汌也来不及多想,很快将萧礼刚才扔在他面前的那些甘草抓起来,塞进嘴里咀嚼碎后,又立即吐出来,然后敷到了肩膀上那一块疼痛的地方。
果然,过了一会,痛感真的就减轻了。
霍汌又起身,朝着萧礼给他指的那片忍冬花走去,俯下身采了一些,然后咀嚼碎,脱下衣服,敷到自己身上其他伤口溃烂的地方。
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一连几天,霍汌都会晚上跑来这里摘一些忍冬花,然后敷在自己伤口上,伤口的溃烂没再继续严重,但是也没好转。
这晚,萧礼因为气闷又挥剑砍了一名侍女,血腥味太浓,导致他不愿意在大殿里待着,所以出来透透气,结果就在前几天的那个地方,又看到了那个小奴隶,此时正脱了衣服,弯腰在那里仔细敷着忍冬花。
有点好笑。
萧礼不觉嘴角勾了一下,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奴隶竟然真的这么当真。
忍冬花能散热解毒,是对伤口溃烂有一定作用,但要真正治好,光这么一味药怎么可能。
萧礼眸子里的光微浮了浮,又抬脚朝着霍汌那边走去。
霍汌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脚步声,还在认真地给自己伤口上敷着药,忽然身后传来带些愉悦的声音:“阿深。”
云深,是萧礼前几天随口给霍汌取的名字,所以他现在叫他阿深。
霍汌身体微抖了一下,连忙慌乱地穿上自己衣服,惊慌地转过头去,眼睛里由一开始的惊怕,很快转变成了喜悦,吃力地朝他叫道:“云、云……”
萧礼盯着他,并未再开口。
霍汌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但却仍笨拙地叫不出“云实”两个字,于是最后只能学着萧礼,退而求其次地叫了一声:“阿云。”
“……”
这声意味着什么,霍汌当然知道。
下一秒,萧礼就很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这斗胆的一声,而挥剑砍了自己。
但凡事都是不进则退,不冒险,怎么行。
霍汌依旧一副开心的样子朝着他,费力说:“阿云……”
第3章
危险一闪而过,萧礼幽深的眸底暗芒闪过,但又很快压了下去。
稍停顿了下,他继续朝着霍汌走来,他弯下腰,居高临下,以一种强势又很温和的样子望着霍汌,问:“阿深,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霍汌点头,但很快又眼神警惕地望着眼前人,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费力说:“快……快好了。”
萧礼失笑,这明显是在撒谎,无非是害怕自己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因为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他身上的伤后,就很有可能会面临被杀掉处置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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