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直白的打击。
    滚地虫无奈的点了点头。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丐帮的客卿，十方庙的座上客，商会的合作者，营地的掌盘。
    蒲城的死牢。
    用银子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加上五花八门的关系，在加上一笔不菲的银子，那就没有问题，丐帮养了大把顶罪的角子可以提供替换。
    为了几口饭吃不当饿死鬼愿意顶死罪的也不少。
    一个人做一件事都有一个目的。
    头生前世就是这种普通人，一个能拼命做事的普通人，所以哪怕他成为铂金保险经纪人，但还是一个业务员。
    当一个人的眼光长远之后，做一件事就不止一个目的了。
    营地给了他机会，让他有资格活下去，努力做事，让他鞭策自己成为一个聪明人，不要被淘汰。
    种光道觉得他可以出师了，所以，更多的机会就给他了。
    种光道是自己的贵人。
    贵人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心为公的人，那自己就不能成为一个自私者。
    哪怕他非常希望摁死白九儿。
    特别是在发现白九儿还有一帮死心塌地的兄弟们的时候。
    自己的年龄就是最大的短板。
    这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白九儿一定不能回到营地，不然，自己迟早会被取代。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一个孩子的。
    “当我救出白九儿的时候，他就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滚地虫不明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干系？
    “他为营地做事办砸了，自己也陷入大牢吃了那么多苦，已经够弥补他的过失。
    但是我花了大代价把他提前救出来，就是抹去了营地对他的亏欠，变成他还是亏欠营地。”
    看着眼前的小人，滚地虫神情一阵恍惚。
    这么小的人，他的心思是怎么长的？
    连白九儿这种好汉都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以前竟然想和这种人扳手腕，自己真的是癞蛤蟆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同时又感到一股轻松，幸好，自己及时收手，没有彻底得罪生哥儿。
    “白九儿是个聪明人，认得清形式，所以选择了放手，决定换个地方从头再来。
    不得不让人佩服，拿得起放得下，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和他那帮弟兄就会重新出头。”
    头生意味深长的看着滚地虫，说的话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地虫兄弟心动不心动？别看白九儿现在落寞，现在跟随他，日后少不了飞黄腾达。”
    滚地虫打了个寒颤，露出一个苦笑。
    “不管如何都是生哥儿的手下败将，咱如何会犯傻去跟随一个失败者，生哥儿你相信咱，以后你说话咱绝对听你的。”
    又一个目的达到了。
    头生满意的笑了起来，姑且信之吧。
    在床上打了一个盹天就亮了，头生揉着泛着困意的眼皮，十分不想起床。
    他更羡慕那些霸气外露的穿越者，收服一个手下是多么的容易。
    而自己花了天大的心思，还不知自己的几位手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人心隔肚皮，历史上多少大事都是被手下出卖功亏于溃。
    所以，滚地虫推荐的几位人手，头生并不准备见面，先放一放，看一看，一切急不来。
    只有做事，最能看清一个人。
    今天，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间院外粉墙环护，几颗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的柳树，把本来很普通的院子承托起一股沧桑感。
    老掌柜亲自斟茶，头生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
    在亭子里，一位三十出头的文人打扮的青年，正抚着琴，一点也看不出这是大名鼎鼎李记的东家。
    更像一个喜乐器的读书人。
    喝了三盏茶，头生努力控制这段日子以来产生的傲气，让自己不觉得自己一个堂堂掌盘被人怠慢，而是好奇的看着那人一边翻着琴谱，一边调试琴弦。
    “掌盘好本事啊。”
    老掌柜脸上笑成一团，又为头生的茶杯斟满茶。
    “掌柜何出此言？”
    头生又感觉到了一股尿意，面不改色的与老掌柜闲扯淡。
    “九层镇妖塔，真亏掌盘想得出来，这下子官府想要征召青壮可就难了，那些个乡绅也有了借口不给官府银子了。”
    “呵呵，这可不关我的事，而是十方庙所为。”
    头生把老和尚轻易地卖了，一点也不觉得不够江湖道义。
    如果能借李记商行的嘴传出去，断绝老和尚的墙头草行为，头生会非常满意。
    “呵呵。”
    老掌柜笑了笑，没有接话。
    “筝。”
    古琴最后一声，亭子外的两位丫鬟碰着铜盆和手巾，伺候那青年洗完手，然后轻轻的退下去。
    这才是生活啊。
    头生暗自羡慕的感叹道。
    “你喜欢读什么书？”
    青年接过老掌柜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乡野小子，哪里会读什么书，东家高看小子了。”
    “要读书，读书能明理。”
    青年听完，目光再也不看头生一眼，丢下这句话就冷场了。
    “我们东家最喜欢读书了，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如果不是要承担起老东家留下的祖业，早就去科场试炼了。”
    老掌柜哈哈一笑。
    青年叹了一口气，“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过书的话，你小小年纪也不会沦为反贼。”
    头生有点懵逼。
    疑惑的看向老掌柜，见他脸上有那么一丝苦笑的意味，头生恍然大悟。
    这应该不会是中二少年吧？
    难怪老掌柜对于自己要见他们东家左推右阻，真是哭笑不得，李记的东家竟然是这么个奇葩。
    “百姓们不读书，不懂得大道人伦，天地君亲师，成为流民就是罪孽，不懂得反思，肆虐乡间就更是天理不容。”
    看到头生竖起耳朵一脸恭敬，对自己的教导并没有生出厌烦，李东家点点头。
    算是一个好苗子，能听懂大道，想来也是被那些粗鄙不堪的反贼们推出来主持一方的原因吧。
    他是不愿意和反贼打交道的，自己堂堂一个读书人，与反贼牵扯上算什么事。
    奈何族人和老掌柜不愿听他的，自己说服不了众人，只能违心做事。
    呜呼，世上痴人何其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