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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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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牧本意,是想找袁天罡算账的,但是看到推背图之后,他这个念头便打消了。作为一个21纪的无神论者,他本是不信这些名堂的,但是真就有些事儿,邪门的紧,解释不通,所以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必要的警告已经给了,袁天罡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那么不开眼。要是他仍一意孤行,到时候也不必自己出手,有高公公冲锋陷阵就够了,反正他也不可能有后人,不用担心被使用什么手段。
    但是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敬而远之,就能远得了的。
    翌日,就在李牧准备出门的时候,宫里来人接了。李牧随着进宫,又见到了袁天罡和李淳风二人,李淳风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袁天罡还好些,但与往日相比,还是差了些气色。
    地上铺着一个长卷,上面正是昨天刚刚推演出来的推背图。都已经裱好了放在了一个卷轴里,此时铺展在地上,李民正蹲在旁边琢磨着什么。
    “来了、”李民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指了指面前的长卷,道:“看看这个,能想到什么?”
    李牧蹲在旁边儿,似模似样地瞅了一会儿,道:“陛下,恕臣直言,此等拙劣的画技,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别跟朕在这儿打马虎眼,昨天你不是看见了么?”
    李牧瞅向袁天罡,袁天罡错开了视线,李牧哼了一声,道:“陛下,臣昨天是去算卦的,袁道长说——”
    “他已经跟朕说过了,朕也斥责过他了,你也没损失什么,这事儿就过去吧。”李民一语带过,仍指着地上的推背图,道:“你先帮朕看看这个,这些图,朕怎么一个也看不懂啊?”
    李牧摊手道:“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画的您让谁解释呗?”
    李淳风站出来解释道:“侯爷,不是我们不解释,实在是也解释不了。”
    “咋?”李牧揶揄道:“瞎话还没编完?”
    “这怎么能说是瞎话呢,这……”李淳风急得直结巴,还是袁天罡接过话,道:“所谓占卜演算,都是窥测天机之手段。天机玄之又玄,平素里隐藏在冥冥之,极难捕捉,昨日也是因缘际会,被我师弟寻得一线,才看到了这些东西。这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只记住寥寥数语,前因后果具不知晓,如何解释?”
    李牧哑然失笑,道:“陛下,他这番说辞,您信么?”
    “朕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姑且信之,你先帮朕看看,能不能看懂一点儿。”
    李牧做仔细状,没吭声。他能不能看懂呢?其实是能看懂的,因为这些图,他早就看过。在孤儿院的时候,他看过推背图的明钞印刷本,金圣叹批注的那一版。他看不懂,但他能记住大部分金圣叹的批注。虽说也有牵强附会之感,但还是能应付一番的。
    但眼前的这个推背图,与他的记忆的推背图,有些不一样。他记忆的《推背图》,共有六十象,每象以干支为序号,包涵:一个卦象、一幅图像、谶语和“颂曰”律诗一首,共四个部分。但眼前的这一份推背图,只有卦象和图象,谶语,没有“颂曰”。
    所以相比他看到过的金圣叹版本,眼前的这副推背图想象的空间更大,毕竟金圣叹注解的版本,是根据谶语和“颂曰”解释的,而没有颂诗,只有图象,卦象,和几句似是而非的谶语,怎么解释都能说得通。
    李牧偷瞄袁天罡,他不能确定,到底是原版的推背图本就没有颂诗,颂诗是后人附会的,还是袁天罡故意没有把颂诗写上去,有意地误导李民。
    “看出什么来了说啊,朕等着你回话呢。”
    “哦、”李牧听李民有点不耐烦了,应声道:“陛下,臣也是猜测,您看这第一幅图啊,两个圈儿,一个红一个白,又有谶曰,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那就好解释了。日月循环么,红的是太阳,白的是月亮。周而复始呢,也是顾名思义。但这图不能这么浅显,臣以为这图还有引申的含义,那便是——”
    李牧拖长了音,就在李民要爆发出来的当口,他才停下,道:“王朝兴衰更替的道理!”
    李民皱眉:“什么道理,靠两个圈儿解释。”
    “很好理解呀、”李牧指着图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兴,传至献帝,分为三国。三国归晋,分南北二朝,前隋一统。隋末,群雄并立,终归大唐。这不就是周而复始么?”
    袁天罡听得浑身冷汗,李牧猜得没错,袁天罡是故意把颂诗隐匿了来。但李牧所猜的内容,与颂诗想要体现的内容,几无二致,若是只猜到一点儿,他还不会这么惊讶,但如今是全部都猜到了,他就不得不惊悚了。难道自己一直给李牧算卦不准的原因,终于找到了?他也是此道人吗?
    李民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又指向第二幅图,道:“这一篮子果子,又是什么意思?”
    第二幅图上面,画着二十一个果子。有谶曰:累累硕果,莫明其数,一果一仁,即新即故。这话说的意思,指的是唐朝有多少个皇帝。二十一个果子,指的是‘李子’,即李唐这颗大树上面,到底能够养活多少代君主。
    但李牧琢磨了一下,不能这么解释。且不说每一张图都能解释得非常清楚明白,会带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单说就这件事本身,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己建立的王朝千秋万代?如今大唐才传承了一代,你就告诉他,李唐只能存在二十一帝,李民会高兴么?
    得啦,还是插科打诨吧。
    李牧清了下嗓子,道:“陛下您看啊,这已经画的非常明显了。所谓累累硕果,莫明其数,就是说,今年的果树肯定大丰收,您看这蓝字里头,都要摆不下了。至于这“一果一仁,即新即故”,也很好理解啊。果子当然是一果一仁了,一果两仁不就出问题了么?”
    “那即新即故,又是什么意思?”
    “多简单啊。”李牧解释道:“新说的是果子新鲜,故,自然说的就是,果子的味道还是如从前一般,新果子,老味道,自然就是即新即故了。”
    “是这么回事儿么?”李民狐疑地看着李牧,道:“朕怎么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啊。”
    “就是这么回事!”李牧说得斩钉截铁,见李民还怀疑,道:“反正臣就是这么想的,陛下问,臣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要不您问问别人去?”
    “你再看下一幅!”
    第三幅图上头,画的是一个女子。李牧的瞳孔微缩,表情变得谨慎了来。
    其实这也是他表演出来的,这第三幅的内容,他再熟悉不过了。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亦武。谶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武则天又叫武曌,这个字,便是日月当空。同时,这个空字还有第二个解,即遁入空门的空。武则天原是李民的妃子,李民死后,按规矩出家为尼,但她早早便与李治勾搭上了,因此当了没几年的尼姑,就又被接回了宫里。而后半句,则是引用了木兰辞的典故,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武则天登基之后,曾有牝鸡司晨的事情,母鸡打鸣了,故此扑朔迷离,不能辨别雌雄。
    李牧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第二幅图指的是传位二十一帝,他都没说出来。这图指的是李唐江山旁落,他怎么说?难道告诉李民,未来你死后,你儿子会把你给绿了,然后这个跟过你又跟了你儿子的女人,还把李唐江山给篡了,李唐后裔,几乎都被他杀戮殆尽?
    这话说出来,李民能信?别说他不会信,就连李牧自己现在听着,也觉得非常荒唐,因为这是没发生的事情,而且半点苗头都还没有。
    这幅图是解释不了了,再往下看,也都是没法解释的事情,李牧干脆就耍赖,胡扯了来。
    “陛下您看啊,这幅图已经很明白了。一个女子,什么意思?自然是红颜祸水啊!陛下可知烽火戏诸侯的事情?一代人皇周幽王,为了博美人褒姒一笑,点燃了烽火台戏耍诸侯,最后导致社稷覆灭。这幅图的意思啊,后儿孙之,必也有那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隐患呐,隐患!”
    “你可别胡扯了!”李民听着话锋有点不太对了,打断了李牧的胡扯。他拄着膝盖站来,腿脚有些麻了,高公公赶忙过来扶着。
    李牧的脚也麻了,但没人理他,他只好自己站来。
    “朕偏不信,朕的后儿孙,会如周幽王一般不肖。你小子不会解释就别瞎解释,高干,把东西收来。”
    高公公应了声,让两个小太监过去,一人卷一头儿,把卷轴收了来。
    李民回到桌案后坐下,提笔书写,不一会儿,便写完了。总共也没有几个字儿,他把圣旨递给袁天罡,道:“这次的事,完成的不错。钦天监上下,皆有奖励。尤其是李淳风,朕要好好犒赏你,你说你想要什么,朕应允就是了。”
    李淳风躬身道:“陛下,臣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区区微末小功,不敢在陛下面前提及……”停顿了一下,李淳风又道;“臣听闻侯爷不日就要去洛阳,臣想跟侯爷一块去。”
    “你要去洛阳?”李民瞅了眼李淳风,道:“你想去洛阳做什么?”
    “臣对算术之法,素来都感兴趣。侯爷的算术之法,臣一向是钦佩的,所以臣想跟在侯爷身边,向侯爷学习算术之法。”
    李牧急忙说道:“你可算了啊,我是不会收你当徒弟的,你都多大岁数了,现在头发都白了,像个老头似的,赶紧打住,我绝不会收你的。”
    他哪敢扯这个,收李泰、长孙冲做徒弟,他都能接受,毕竟这俩跟他年纪差不多,又是同个辈分,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李淳风都三十来岁了,比他快大了一倍。而且这家伙邪门的很,后相传,李淳风的道行比袁天罡只高不低。李牧最大的秘密,便是他穿越者的身份。如果和李淳风总相处在一,被他找到了蛛丝马迹,那还得了么?
    敬而远之,必须得敬而远之。
    “也好!”李民出声说道,没理会李牧的反对。唐朝没有染发剂,李淳风一夜白头,这可不是假的,李民选择相信推背图,李淳风身上的异样便是其最大的原因。谁都知道泄露天机会折寿,但谁亲眼见着了?李淳风的头发,便是最好的例证,容不得不信。
    听袁天罡说,李淳风为此损寿二十年。李民心是有所愧疚的,想要补偿李淳风,却不知道该如何补偿。毕竟李淳风也只是在算学,卜卦这些‘外道’比较擅长,真正的治国之道,他是不成的,想重用也重用不了。
    如今李淳风提出要求,又不是什么难事儿,李民为了补偿李淳风,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陛下、”李牧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但李民已经不给他机会了,道:“你要在洛阳开府,也需要一些幕僚。李爱卿正合适,留在你身边,对你多有帮衬。你也别敝履自珍,得空闲的时候,教一些给他。”
    “哎呀,陛下,不是这么回事儿——”
    “行了,就这么定了。”李民打断李牧的话,转身对袁天罡道:“朕对这推背图,十分的看重。袁爱卿还是要想办法,为这些图做个注解才是。否则朕都看不懂,它也就没了意义。李爱卿的付出,也都白费了。”
    听到李民又叫自己‘爱卿’了,袁天罡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他废了这么大的心力做这件事,就是为了这俩字儿。袁天罡偷瞄了眼高公公,躬身道:“臣定当竭力而为,不负陛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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