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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予航按下看过的书页,侧过头去看萧楚奕。
“楚奕,你未来想干什么?”盛予航问道,“去哪所学校?或者做什么工作?”
萧楚奕指尖一顿,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沉思了片刻。
“嗯……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也许是做个程序员,或者也有可能当老师。”萧楚奕说着,又问道,“你呢?”
没等盛予航回答,萧楚奕便自问自答了:“反正你应该是要继承家业的吧,之前不是说要出国吗?”
盛予航刚要开口,闻言又愣怔住了。
那种恍惚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好像哪里的走向不对,又好像事情本该如此。
萧楚奕没什么大志,盛予航压着他去医院定期检查,但手上的旧伤也没办法完全恢复如初。
曾经的梦想被迫丢掉,接下去的人生便也只能凭着一腔热血与兴趣前行。
但无论未来如何,他终归还是要留在这里的,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他最后的归处。
而盛予航本该早早计划着出国留学的,他从未说出口,但事情好似本该就是这样发展。
谁也不曾对此提出异议。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要分开吗?
盛予航有些茫然,总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身处在这里,事情就不应该这样发展。
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却又无可奈何,更无处着手。
*
最先走的人不是盛予航,而是萧楚奕。
一切好像就像开始发生的那样自然而然,他们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慢慢疏远。
中间隔着一条过道就好像隔着一条沟堑,一个世界。
他们偶尔会同时转过头,彼此对视着,也不言语,似乎是无话可说。
可他们既没有遇到什么矛盾,也没有吵过架、有过任何相悖的观点理论。
那是无形之中不可抗拒的外力,将他们的世界彻底分割开来。
仿佛他们生来就处在不同的世界,生来就不该相遇。
盛予航开始越发恍惚,时而出着神,时间就过去了十天半个月。
但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慌乱或者难过,只有些许怅然与遗憾。
然后就在某一天的清晨,他来到学校,看到旁边的座位空空荡荡。
台上带领同学们晨读的老师停了片刻,说萧楚奕同学转学了,随即又开始领读课文。
说得简单的好像只是天要下雨了,所以提醒一句同学们带伞。
随即就抛到了脑后,谁也不记得。
听说萧楚奕又换监护人了,听说萧楚奕的堂哥来带他走了,听说他在另一个学校成绩也很好,听说……
初时还有人谈论那个连一声道别都没有留下的人,再过不久,连这点议论都没有了。
谁也不记得班上曾经还有这么个同学在。
只有盛予航时常侧过头,看着身边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发呆。
再后来,那个位置被另一个人占据了,那是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似乎是盛予航的同学,却不知为何让人记忆疏远,有些难以分辨。
这是一场梦该退场的时候了。
梦境就是如此,毫无章法根源,来得奇怪,去得也叫人猝不及防。
萧楚奕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
到了毕业的那天,盛予航最后一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邻座靠窗,座位上的人早已不知道蹿到了何处,周围皆是喧嚣吵闹声。
窗外远远能看到操场,这时候低两级的学弟学妹们还远没到放假的时刻,不少人正在体育课上挥洒汗水。
外面也同样是吵闹的。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进了教室,叫着安静,说着眼泪就要滚下来。
同学们也都露出别离感怀的遗憾悲伤,唯有盛予航与他们格格不入,好似并不是这毕业生当中的一员似的。
教室愈静,教室外的喧嚣声便越响,混着风声涌入窗口,带起了半掩的窗帘。
双层的窗帘重端落地,白色轻纱飞扬,被风一吹,仿佛要飞出窗外去,也掩住了旁边空着的座位。
轻薄的布料后面,仿佛映出另一个人的面容。
那是无比熟悉的,他曾经朝夕相对的人的脸。
也是那个悄无声息地,就突然从他的世界消失的人。
萧楚奕。
盛予航盯着那模糊的影子陷入怔忪。
他本觉得那只是个幻觉,但当那飘扬的轻纱落下,另一张熟悉的脸就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已然成熟的青年人站在他的对面,隽秀眉眼间曾经暗藏的青涩褪去,只余下如缥缈水墨一样的美。
他似是有些奇怪眼前的人为何久久不曾言语,便又将手往前伸了伸。
“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就住在对面,我叫萧楚奕。”
盛予航眨了两下眼,卡壳了片刻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他高中的时期了。
因为离公司比较近,所以他最近搬进了这个公寓。
之后不久,原本闲置的对门公寓也被租了出去,听说租客是附近大学的老师。
这就是他的邻居了。
也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盛予航回过神,眉眼弯弯,笑得温柔,他也伸出手去,说道:“好久不见。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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