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纵_分节阅读_51
陆寅等的不耐,趁这机会一把握住勾了他半晌的雪白柔夷,这一时得了满足,心底里无比熨帖,还记得方才追问的是什么,早已经浑然忘我,眼睛里只剩下她了。
“心肝儿,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么?还要除非些什么?真要等我将心挖出来送予你验上一验?”
云意掩嘴偷笑,弯弯红唇似桃花粉嫩,声音也娇,吐出来每一个字都沾着蜜糖,“除非你立誓,得了宝图,必要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娶我过门。”
陆寅欢喜得魂魄都要跑出天灵盖,冲到云霄浪一回。从前与徐氏的山盟海誓立时跑到脑后,从来只见新人笑,更何况这“新人”带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好处,那糟糠妻也就只能“大肚让路”,退居幕后了。
云意冷眼看着,现下似乎将男人的卑劣与无耻都读尽。无怪有人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天底下男人也一样坏。陆寅岂止是坏,简直教人作呕。
她缓缓站起身,借口要与他避嫌,匆匆回了蘅芜苑,否则只怕忍不下来,给他一口唾沫。
夜深,无人私语。
云意躺在床上,直直看着帐顶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心中愁云未散,一切都顺着预先计划的轨道前行,但不知为何,心中惴惴,始终难安。
偶然间想起他,说什么当世枭雄,私底下就是个无耻无赖的大狗熊,二十五六还长不大,真日里缠人,不知羞。
叹一声,指尖滑过光滑的锦缎。一双眼望向无边无际的黑暗,怔怔出神。
“谁!”
她撩开床帐猛然坐起,守夜的丫鬟昏沉沉人事不醒,那人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
云意认得这身形,冷冷笑道:“我的话三哥不曾带到?你怎还有脸来此处?停下!再敢往前一步,我便开窗叫人!要你今次有来无回!”
☆、第51章 夜闯
五十一章夜闯
夜风悄然捧起翻飞的纱帐,也吹开他垂落的衣角,剑尖映着月华,折射出壮士不归的萧索壮烈。
要站在山巅,吟一曲七阙歌。
衣裳的宽大,越发衬出身体的瘦削,他的脸藏在月光之后,看不清容颜。
“看守之人都已晕厥,你来,我领你自密道出去。”
风来,云起。
云意却稳坐帐中,挑高了眉,冷声道:“走?出了王府再往何处去?依旧让你们找一处小宅院看管起来?等你主子回城,再心甘情愿给他做妾?”
提刀的手,紧了又紧,他一忍再忍,终究抵不住胸中翻滚的情谊,咬牙沉声道:“我带你走,离了这是非之地,我与你天涯海角,自由自在。”
“私奔?你如何对得起陆晋?”
“二爷的恩义,唯有来世再报。”
隔着重重黑暗,她于寂寂清辉中,仔细将他研读。
他站在暗影里,如赴生死一般焦灼难耐。
云意蓦地站起身,三两步朝他来,一抬手,重重给了他一耳光。似陶瓷落地,把一整个宁静安然的夜晚都撕碎。
她带着莫名的升腾的怒火,呵斥道:“叛主潜逃!这话你如何说得出口?曲鹤鸣,你本就是罪臣之后,如无陆晋提拔,你这辈子读再多书也就是个摆着摊替人写信的落魄书生。他如此信你,你却还想着带着他的人远走高飞?什么天涯海角什么自由自在,你想去哪?西到高昌不毛之地,东往东瀛化外之方,还是下南洋屯荒开疆,北至蒙元茹毛饮血?”
曲鹤鸣攥紧了拳头,低着头,用最后一丝勇气喊出来,“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带你走,想带你去过好日子!再没有什么宝图,也没有世子与二爷,就我们两个,男耕女织,白头到老,难道不好吗?”
直截了当拒绝才是正道,于己于彼都好。但他僵直的身体,颤抖的双肩,却无一不让人心生怜悯。
她无奈叹息,低声道:“在你眼里,天下就只剩下儿女私情?”
沉默随黑夜满眼,本以为僵持不下,等不来任何回应。过了许久,竟听见他说:“我眼里只剩下你——”隐约带着哭腔,卑微得让人心碎。
他是疯魔了,中邪了,明知道不能爱不能碰,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越是苦涩,越是期待,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与她相见,哪怕是厉声呵斥冷眼相待,于他而言,亦是甘甜。
“你走吧…………”她转过身,背对他。脆弱的情感与卑微的心,一切的一切都令人不忍淬读。
“那你要如何?你不愿意跟我去,我无话可说。但你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真跟了陆寅,你让二爷怎么办,你自己又怎么活?”
云意道:“我的命,我自己看顾,就不必曲大人操心了。此处随时有人查问,我劝你,先走为妙。”
曲鹤鸣不应,“我奉命要带你出去,便由不得你胡闹。”
“由不得我?”她悠悠然转过身来,反问道,“你最大的错是没能将我与丫鬟侍卫一道药晕了了事。”说完不等他反应,便提起裙角迅捷地推开窗大喊,“刺客!有刺客!”
“你——”曲鹤鸣气得要呕血,这一下再去拉她也晚了。便只能在与她的短暂对视中找寻谜底,结局仍是遗憾,他与其余死士分头逃窜,陆寅的人追出十里地,拐个弯躲进山里才甩脱。
回想起她方才所言,一颗心一时沸腾滚烫,一时冰冷刺骨,翻来覆去苦痛折磨。
他靠着山石跌坐在地,仰头看漫天繁星,内里却痛苦得想要就此死去。
“云意…………”
他甚至不敢唤她姓名。
回到忠义王府,陆寅趁机留在蘅芜苑安抚云意。又是老掉牙的说辞,不怕不怕,爷在这,爷一定护着你。
云意嘤嘤嘤哭得好生别扭,连自己都觉得矫情,偏偏陆寅买账,听得心疼肝疼,立志要将贼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一时凑到她近前来,正经问道:“来者究竟是何人?公主可曾看清他样貌?”
隔着眼中水雾,怯怯望他一眼,流转的眼波里盛满了婉转风情。她说什么,他自然都照单全收。
“是…………是曲先生…………早先专职看管我,这下终于逃出来了,没想到还是这样不依不饶…………”
“狗东西!敢到爷跟前来抢人!必要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他气得拍掌大喝,过后又怕惊吓美人,少顿,再换个表情轻声细语安慰,“公主放心,我与公主保证,此事决不再有。只是没想到老二贼心不死,为了宝图穷追不舍!真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哪!”
家门不幸?陆寅几时当陆晋是一家人?她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世上无耻之人何其多,陆寅为居榜首也必然在三甲之内。
云意轻声开口,语带犹疑,“那东西,原本就不是我的,如今人人都想抢,我这里…………真不知如何是好…………”语意深深,最后一个音落地,莹莹目光都转向他,一个眼神就将他塑造成匡扶社稷、拯救百姓的神武英雄。任她说什么,刀山火海,他也要拍胸应承。
“这些东西本就应该男人来扛,公主若不嫌弃,倒不如说与我听,我若得了宝藏,自然为朝廷涉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
她仍有疑虑,陆寅便猜她是为今后担忧,当即指天誓日,“我陆寅对天起誓,今后若有负公主,必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捂住他的嘴,柔柔切切说,不不不,你我何须如此?只求情郎托付真心,不求日后荣华富贵。
可她偏就想等他将恶报都说完,过后含着泪说:“宝图的下落,还是当日父王服下‘仙丹’,糊涂时说与我听,要不是冯宝在殿外伺候,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这事你听过之后,再不许告诉第三人,任是什么亲兄弟、亲父子,也绝不能透漏半个字。”
陆寅忙不迭点头,“这个自然,公主只管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
云意适才开口道:“想来你也已经听说,宝图分两部,一张藏在两仪殿,让冯宝拿了,献给李得胜,剩下另一张埋在西陵地宫,玄宗爷棺椁之下。要找到宝图,一来需拿下京城,二来必定要入西陵下墓穴。”
未完的话陆寅已明晰,西陵地宫机关重重,有进无出。倘若要派人下墓,谁人可信?万千宝藏在手,谁能忠心不二?
这就是为何,当初云意判断,陆晋听到消息,必然会亲自北上,而不是留守龚州,遣人去办。
如今就看陆寅,是否仍在她掌握之中。
她放缓了语调,温言道:“我听说西陵地宫艰险异常,世子可不能以身犯险。”
陆寅眉头深锁,愁上心头,“难办,此事难办啊…………”
云意便不再言语,只做壁上观,任他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