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娘子_分节阅读_146
皇帝要亲自看战车,陆锦自然在前头引着,四阵营的主帅也自然与夫子站在一起,他们是代表,若是问起创意来源,他们需要上前介绍的。
李元然和庞准这两辆战车,在周越和傅承宣的战车映衬下,少了些吸引力。皇帝最先去看的,是周越造出的铁蜘蛛。
不得不说,当皇帝看到那战车里头的巨大蹬子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为何周越的车跑的这般快?虽然大家同样都运用了齿轮,但是没有人像周越这样,将发动的脚蹬子做成了比人还高的大蹬子,两边伸出来的长木头不是给人踩的,是让人直接坐在上头的。一边坐三个人,是靠着人体本身的重力来发动,他们只要掌控好上下的力道便足够了。
而他的战车,几乎每一个部件都有自己的凹槽可以收缩进去,外面再盖上铁板,再变换以前,就是一个铁皮匣子,就算是战车,也没人能看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战车。唯有变形之时,才让人瞠目结舌!
这一点,比起那些一看外形就知道这战车有什么作用的其他三辆,要高超了不知道多少,且他的战车不仅仅有机括,最大的优点,是即便羽箭暗器都发完了,也能靠着里头的人操控的那刀片蜘蛛脚来砍敌人,初步意义上让战车本身成为了一种战斗工具!
虽然在操控的难度上和操控着的体能问题上尚且存在问题,但是不得不说,周越已经十分不错!
虞衡一连说了三个好,看周越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搞建筑设计出身的周越十分谦虚的一拜,很是低调。
原本大家都格外看好的傅承宣,反倒其次了。但是他的战车同样有自己的各人特点。他的父亲是战场上的优秀将领,他自小耳濡目染,对各路战车也很有了解。这样合理的将战车的优点组合起来,一旦真的能用到战场上,可以大大的减少行军物资的负累,同样是十分不错的。
且比起周越,傅承宣明显在机括上更有设计感,就好比方才,他发出的羽箭,稍微身手好一些的战士都能躲过,但是没见过有人上了战场用迷针的,且他的迷针发射是可以控制方向的。也就是说,其实羽箭根本不是他的主要攻击,他是在用羽箭分散敌人注意力,迷针才会一射一个准。当然,这真的用到战场上,实际情况有待商榷,但是此番设计,足见所下苦工。
这些战车的建造让人十分的惊喜,但是谁都没想到,在大家全神贯注的欣赏这些新式武器的时候,一旁李元然和庞准的战车停下的方向忽然发出了两声不寻常的卡卡声。
这个声音引得皇帝和公主下意识的望过去,然而谁敢挡住皇帝公主的目光?
就在大家让开一个角度的时候,就看到一支羽箭正朝着这边飞速而来!
“皇上小心!”
群臣震惊,却已经来不及。
所有人都在护圣驾之时,只有一人看清了羽箭的走势。
“公主小心!”
清瘦的身影几乎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面色一白:“亦清——”
唐亦清闷哼一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那羽箭已经直直的入了他的胸口……
“亦清——”长公主惊呼惊恐的嘶吼声响彻整个马场……
然而没有人有功夫管这边,大群护卫上前将皇帝团团为主:“皇上,此处不便多呆,请皇上先行离开。”
陆锦几乎是立刻上前蹲下看着倒在长公主怀中的唐亦清,面色惊慌的看着长公主:“御医!先传御医!”
陆锦的声音引得长公主倏地抬起头望向她。
所有人都被长公主近乎扭曲的恐怖神情吓住。
“是你……是你!”长公主呼吸急促,双目圆瞪,她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唐亦清,忽然发出了一阵嘶吼:“来人!把陆锦打入大牢!”然后神色慌张的望向身边的丫鬟,怒吼道:“御医——传御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陪葬——”
☆、第87章
唐亦清伤的很重,箭的力道十分的足,入肉将近两寸,万幸的是每一回在城西校场,一旦有重要的人来此骑马射箭,必然会随行一个太医过来,毕竟在校场之中,又是这样大动作的活动,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创伤,有太医随行,也能及时治疗。而今日随行队伍中,将好就跟了一位太医,当太医满头大汗的背着一个医药箱子在长公主无比恐怖的神情之下之下匆匆赶来之时,唐一清胸口已经染了一片暗色的鲜血。
在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之后,唐亦清被送到了公主府,一连三天,长公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的守着唐亦清,在意外发生之后,长公主一怒之下扬言要将陆锦收押,而这件事情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一件纯粹的意外。
当时,皇帝神情严肃的叫人来检查了一番失常的羽箭,得到的结果,是这羽箭的确是从战车上飞过来,原本箭头包着白布,但是这一只有点松了,上头还沾染了万年红,不会有错。
刚刚才要嘉奖陆锦,此番就出了这样的。根据角度,判定的结果是从李元然的那个战车射过来的羽箭。李元然的战车做的很不走心,又全都是打着克制傅承宣的战车来得,得知这个结果后,李元然两股战战的跪着,连带着他一个阵营的学生都没了刚才的气魄。
这是弑君之罪,没人能担待的起!
长公主仿佛是疯了一般,红着眼睛,一定要办了陆锦。如果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唐亦清,她当真会亲自来。
率先送走了长公主和唐亦清,皇帝虞衡对这件事情做了一个彻查。
陆锦是傅家的媳妇,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傅承宣第一个站出来。
“皇上,这件事情纯粹只是一个意外!学生们从未接触兵器铸造,在过程中难免生疏,夫子只有一个人,要让她一个人兼顾四营,还不能偏心,不能过于透露和指导,这原本就是十分困哪之事!如果皇上一定要责怪,就请责怪承宣。方才承宣的战车似乎是撞到了李元然的战车。战车的构造都是大家自己设计,觉不排除因为意外的碰撞而是机括失灵的结果。”
看到儿子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傅时旋沉着脸走了出来。
傅时旋的地位,绝不比骠骑大将军要低,他一拜,道:“皇上。阿锦身为臣的儿媳,本就过于年轻。这些日子为了准备这些事情,阿锦的疲惫臣都看在眼中,她终究是一女子,要做到处处兼顾,未免有些困难。阿锦的辛苦,臣等都看咱眼中,如果长公主一定要一命赔一命,臣愿意承担。”
陆锦和傅承宣倏地望向父亲,陆锦眼中微微有动容。陆姑姑急切的看着傅时旋,忽然斗着胆子上前跪下:“皇上!阿锦是民妇的侄女,她向来认真,若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必然不会出什么大错!傅将军又何错之有呢!?怪只怪民妇!是民妇这些日子身体不适,让阿锦操心照顾,如果皇上要怪阿锦的大意致使意外发生,就请责罚民妇!”
学生们也不淡定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制造战车,有些地方不够精细,甚至有瑕疵,有弊病都是很正常的。楚嘉身为兵部尚书之子,这段日子对于铸造过程格外的关注,他也忍不住为陆锦求情:“皇上!夫子曾告诉我们,机括仪器等一切精密的物件,从来都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有什么差错,总会发生意外。不瞒皇上,这一次铸造战车的过程中,就连我们也时常受伤,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检验,说着,他撸起袖子,将胳膊上,手指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似乎是因为楚嘉的这一行为,让大家豁然开朗,一时间,不少学生都将自己在铸造战车的过程中意外受伤的地方露出来,大部分地方是划伤,其他的多半是擦伤,最严重的是手,其次才是胳膊手腕之类的。
周越定定道:“皇上,工学一科本就有些危险性。若是一定要怪罪,只能是怪罪我们不曾十二万分的用心。这件事情,实在与夫子无尤。”
七嘴八舌的一番求情,最是容易让人恼怒的时候,虞衡方才似乎是也是收到了惊吓,此番心情有些糟糕不说,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一声“住嘴”。让所有人噤声,几乎大气都不敢出。
可就在这时候,方才还在与陆锦打嘴仗的骠骑大将军却缓缓道:“皇上,老臣也觉得,这较量之时,总会有个别一二意外。另外,皇上与公主尚且没有大碍,方才那位先生如何,也并没有一个准数,为何不先等一等,也许那位先生并无大碍。大陈能有自己的武器守护疆土,原本是一件指的开心的事情,若是因为不必要的意外让原本的好事变成坏事,着实有些可惜。”
将军会为陆锦说话,大家颇为意外。但是仔细想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且人还没死,等到先救人,等事情都弄清楚,各自也想清楚之后,再做决断不是更好吗!
今日原本是一个多么值得开心的日子,说到底,皇帝不下去走这一趟不就好了吗!再者,想要下去走一趟的那个人是公主!若是将这件事情判定为别有用心的暗杀,那大家还真的十分好奇,有谁能把这位公主的动向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令人遗憾的是,自古以来,暗杀刺杀一类的事情,总是格外的令天子敏感。看着虞衡的神色,大家也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于是,在这之后,国子监放假三天,三天时间里,长公主守着唐亦清在公主府,谁也不见。皇帝回到宫中,并未去过公主府。陆锦,自然也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回到了绥国公府。
对于国子监的六堂学子来说,这一日的成功是值得庆祝的。大家甚至都想好了要包下哪家酒楼来痛快的吃一通。事情发展到最后,酒楼还是包下了,但是气氛却变得有些不一样。
傅承宣也来了,原本大家以为他是最没有兴致来得,可他还是来了,是以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十分的小心。然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周越却说出了一番让大家瞠目结舌,恍然大悟的话。
“诸位,你们难道想不通,夫子为何要让我们措手不及,临时变卦对阵常胜军吗?”
为何?简单一想,大家只会将这种行为归类于夫子的个人风格。她向来都是这样不按照常理出牌,这样整人,完全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周越却无奈的笑了笑:“各位想一想,倘若当真是是我们四营对阵,还会有今日的精彩吗?”
傅承宣一直在沉默的喝茶,听到这话,他猛然一愣。
虞意也沉默不语,但是比起傅承宣,他的气场更冷。
周越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道:“常胜军骁勇善战,各位觉得,是撂倒一个常胜军来得震惊更大,还是撂倒一个同窗来的震惊更大?夫子看似将我们耍弄于鼓掌间,却是用心良苦。各位想一想,倘若今日是四营对阵,保不准到了最后,我们当真会厮打的狼狈不堪。可是夫子略施计谋,招来了常胜军,自然而然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常胜军身上。”
“我们败了,那不奇怪,一旦胜了,便是成倍的光荣。夫子将原本应当属于我们的压力,轻轻松松的抛给了常胜军。一旦四营转敌对为合作,方能真正体现国子监生的手足情谊,会更加令人欣赏。在此,各位还要谢谢傅兄,今日若非他足智多谋,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让我们取胜,只怕我们也是难以取胜。纵然与常胜军对阵,败了也不会多么丢脸,但总归不光荣,也辜负了我们对这些战车施放的心血。”
周越的一番话,让大家越发清醒过来。
的确,的确是这样……
众人默默地举杯敬傅承宣,可是傅承宣明显没有什么兴致。
这三天,陆锦回到家中,多半时候是呆在工房。不知为何,傅承宣忽然觉得,她冷淡了许多。
有那么一刻,傅承宣甚至觉得自己很没用。他连她都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