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明宇也一边挑虾线一边跟早早说这事儿。
    “别看我们是法律援助中心，其实我们经常被人告！”
    沈澈也想帮忙，但是早早一个眼神就让他很老实地坐在小马扎上不往前凑了，不但不敢过来，还坐得特别规矩，两只手端端正正摆在膝盖上，比幼儿园小朋友上课姿势还标准。
    早早当做没看到他脸上的委屈，继续忙手上的活。
    明宇也继续说：“像张诗雨这样的当事人是非常常见的，甚至还有家暴被打成重伤，我们帮助离婚之后又找我们来复婚的，觉得以后有我们在那男人就不会往死里打了。”
    杨文博也走进厨房帮忙：“家暴不止是身体上的伤害，更多的是对受害人精神上的摧残，让他们丧失独立人格和对事物正确的判断。”
    明宇完全没有了撒懒不肯好好学习的散漫样子，认真给早早解释：“所以像张诗雨那样的当事人，我们要是这次放弃不管，他们一辈子就可能彻底毁了。”很可能一段时间以后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家暴致死或者她受不了虐待自杀了。
    甚至有很大可能性是带着子女一同自杀。
    所以他们是这些受害人身上最后一根绳索，如果他们今天因为对张诗雨怒其不争而放弃了，那她身后就真的是万丈深渊了。
    早早点头：“师公说过，法律工作者最重要的素质是社会责任感。”
    虽然她的理想是做非常厉害的大厨，对这些并没有什么感悟。虽然她也并不完全认同所有受害者都需要靠外力相救才能摆脱苦海。比如她妈妈，周志远和周家一家人的冷暴力毒藤一样折磨纠缠着妈妈那么多年，妈妈最后还是靠自己的力量带着她开始新生活了。
    可是这些并不耽误她对程老头和他的学生们的敬佩。
    今天他们放弃张诗雨甚至回击她的不识好歹再正常不过，对他们也再容易不过，可他们没有放弃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尽量跟妇联交涉，为她争取了一个长期追踪观察的机会，并且对她的违约和诽谤不做任何追究。
    看似软弱甚至滥好人，可在这个充满戾气的冷漠世界，一个占据主动地位的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实在珍贵，早早一下就明白了程老头说得那句不忘初心。
    三个人手脚都很麻利，虾很快就收拾好准备入锅了。干活的人一多，就把沈澈这个不干活的给挤得越来越远了。他委委屈屈地往外挪小马扎，虽然每次只挪一点，但还是渐渐被挤得离早早挺远了。
    可他宁可被挤到厨房角落里也不肯出去，规规矩矩坐着一副生怕被发现是个没用的人被赶出去的样子，实在是跟他熠熠生辉的精致眉眼和身上的气质太过不符。
    明宇洗完手又想凑过去，被杨文博直接拎了出去。这位大明星无论是来干嘛的，都得理他远点，反正在杨文博眼里这就是个麻烦！
    白灼虾很快做好，大家围坐在家庭式小餐桌边等早早过来一起开动，早早却要带着沈澈离开了，沈老头笑眯眯地留沈澈一起吃饭，沈澈看看没什么表示的早早：“今天打扰了，下次再过来我请大家吃饭。”
    早早不会同意他吃这里的东西，这么久了，他除了今天添了一下勺子，就没吃过早早做得饭呢……
    但是他可以带过来食物请大家吃！
    沈澈抓着兜里顺走的汤勺，心里暗戳戳计划，虽然暂时吃不到早早做得东西，但是跟她一起吃饭还是可以实现的！
    美滋滋跟着早早下楼，沈澈本打算能跟着早早回家，可惜上车前被程宇一句话害惨了：“澈哥，您那个勺子要我找个袋子装起来吗？”
    早早骑在摩托车上正准备戴安全帽，听程宇说完，轰一声摩托车就窜了出去，安全帽都没戴！
    沈澈没胆子马上跟过去，在车里愁了好半天，晚上早早下班了他才敢厚着脸皮去敲门。
    如他所料，怎么敲都没人搭理。他倒是有钥匙，可根本不敢用啊。
    对门张阿姨笑呵呵地出来陪他站了一会儿：“小沈，跟早早吵架了？早早又乖脾气又好，没事儿，好好哄哄很快就消气了。”
    张阿姨对沈澈这张脸特别有信心：“放心，跟你气不过仨小时！”
    沈澈却对自己没啥信心，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让小方把小哈带了上来。
    果然，小哈挠了十分钟门，早早就把门打开了！
    早早一开门小哈呲溜就钻进去了，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沈澈也很傻眼，他是来利用小哈进门的，它把他扔外面自己钻进去是怎么回事？！
    早早看看一溜烟儿跑进去没影儿的小哈，再看看一脸跃跃欲试也想如法炮制溜进来的沈澈，当机立断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了。
    沈澈很挫败地站了一会儿，还没想好怎么办，小方拎了个小马扎递给他。
    小方觉得以后小马扎可能是他们来找沈小姐的必备装备了。
    沈澈又一次把自己的一双大长腿憋屈在小马扎上，想想小哈就恨得不行！这家伙怎么就没有一次靠谱的时候呢！
    刚恨完，门忽然就打开了，沈澈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被赶出来的小哈了，万万没想到早早竟然主动请他进去！
    沈澈非常没有真实感地走了进去，被早早带到了客厅的卫生间，接着就明白早早为什么一副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说话。他真的不想承认认识这条傻狗。
    小哈瞪着眼睛一脸懵逼地，用一个非常扭曲，非常匪夷所思的姿势，把自己卡在了马桶圈里出不来了。
    沈澈捂脸，根本不想看它那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看来这些天的学是完全白上了，它除了在学校追了无数只泰迪真的什么收获都没有啊……
    可也不能真的不管，早早抱着小哈，沈澈往下薅马桶圈，俩人废了好大劲也没把小哈拽出来。沈澈很嫌弃它：“这货肯定是又胖了，这几天每次带它跑步它都要偷懒！早早要不算了吧，放这两天饿瘦了它自己就钻出来了。”
    当然不能这么不人道，在早早担心的目光下，沈澈只能接着想办法，最后狗没从马桶圈里薅出来，只能把马桶圈从马桶上卸下来。
    最后就变成小哈一脸懵逼地戴着个马桶圈在屋里乱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