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笑眯眯给她添茶：“哟，这还真改口了？”
    百里芸嘴角一抽：“敢不改么？好好的闺女成了别人家的丫头，回家都是娘娘您从宫里送出去的。我娘直骂我没良心，差点儿没把我揍死！我哥也劝我来着，说有人把我叫皇上和您父皇母后的事儿传出去以后，不少人在背后骂我来着，说我小小一个县主，不尊礼教、狂妄僭越，竟然称呼帝后为父皇母后。连将军府都跟着挨骂了，说是攀龙附凤、不知其可。”
    皇帝一听不乐意了：“朕的家事，谁可置喙？”
    百里芸摇头：“得了吧您！您要是个闲散老翁，爱咋地咋地，谁耐烦管你。可谁让您做了倒霉皇帝呢？不但要操心全天下的事儿，还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盯着您的事儿。可怜见的，木有隐私啊！”
    皇帝拍桌：“你个逆女！说谁倒霉皇帝呢啊？说谁可怜呢？”
    百里芸赶忙端起茶盏送过去讨好：“没说您，真没说您！我说我自己，说我自己呢成吧？”我倒霉，我可怜，我遇见你这么个幼稚的老小孩儿！
    皇帝立刻拿住她的话柄，怪眼儿一翻：“你还敢肖想帝位？怎么，想当女皇？”
    好可怕的话题！
    皇后娘娘笑眯眯地给自己斟一杯茶，抿一口。嗯，好茶！
    高德有默默叹息。自从有了百里县主，大家的神经都好粗壮！
    百里芸心里默默地把武则天的形象替换成自己，腰一挺，小下巴一抬，眯起眼做睥睨天下状：“这感觉，着实不错！来呀，先给本女皇把那雄壮又漂亮的面首来一打！”
    皇后“噗”地一声喷了茶！
    皇帝一套连环巴掌左右开弓，拍在了“女皇陛下”的脑袋上：“我揍死你个昏君！”
    女昏君被打出宫了。两天后，宫里突然传出旨意：乡君李婉贤良淑德，太后有疾，乡君日夜侍奉，孝心可嘉。帝后感其纯孝，特晋其品级为县主，封号为“婉”，食邑两百户。
    百里芸在家搓搓下巴。太后有疾？不是早八百年就好了吗？
    婉表姐晋升是好事，可是，好像哪里不对呢！
    李婉比百里芸大两岁，两人自小关系就亲近，她的大小事情，百里芸还是清楚的。她那个乡君的封号本来就是太后娘娘疼惜李婉的祖母、太后的外甥女儿鱼氏，特意向皇帝讨来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跳了两级，封了县主？
    不但封了县主，还给了封号。不但给了封号，还给了食邑？
    虽说那个封号给了有些随意了吧，但毕竟是有了封号啊。最起码，比她这个空头县主明显高一级。
    这个……有点不合逻辑啊！
    要知道，古代的女人，所得到的品级只跟两个因素有关：功劳和血脉。
    功劳，一般指辅佐出了优秀的老公或者养出了优秀的儿子，这就是诰命夫人的来由。特例是女子自己立了功，这个极少。比如上回太子上折子给百里芸升县主，用的理由就是她诤谏，还救了太子妃母女的命。以这个理由升一级，谁也说不出什么。
    而血脉，则单指的是皇室血脉。原则上来说，跟皇帝本人的血缘关系越近，品级就该越高。太后的亲人、皇后的亲人，不在此列。
    所以太后给自己娘家的小辈讨一个封号，属于特例，也只能讨个乡君。因为那不是皇帝本人的血亲，按制，是不该封的。
    而百里芸就不一样。她是被皇帝认了义女的。虽没有血缘，却属于皇帝本人的“直系家属”。君不见，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的结义兄弟就封了亲王么？那可是皇帝亲兄弟的待遇。
    可现在，皇帝让太后的外甥女的孙女压了自个儿的义女一级？这可能吗？
    百里芸双眼一睁，忽然脑洞大开地想：我擦，不是本女皇想的那样子吧？
    皇帝这厮，好奸诈！
    镇北王府的祠堂里，曾玉娇已经跪得昏过去了三次。没吃没喝地跪了两天两夜，搁着壮汉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她这苦命小姐的身子。
    可是她不敢起，也不敢乱喊乱动。她现在真的是让这个该死的古代给吓破胆了。她觉得她再不乖乖听话，随时随地都能让人给打死！
    “二公子，您快回去吧！好歹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让夫人再伤心可好？二公子，老王爷的脾气，说出来的话何时更改过？老奴求您了，回去吧，啊？”
    门外传来隐约的劝解声，曾玉娇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眼里冒出仅剩的希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