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个儿子
“是不是沐春弹钢琴的样子把你吓到了。”
刘淡淡不说,楚思思只能猜。
“不是不是,你没看到那个孩子吗?那个孩子,非常漂亮的高高瘦瘦的那个孩子。”
“那不是病人吗?是什么?”楚思思问。
“是沐春的儿子。”
“啊?”这绝对是楚思思长这么大以来听到的最不合适的笑话。
沐春有儿子?
这怎么可能?
“真的,那孩子叫沐春叫爸爸,还抱着沐春,还知道沐春喜欢演奏康康舞曲。”
刘淡淡扶着走廊东面的窗台,边练习下蹲边回答楚思思。
“那也不能说明就是沐医生的孩子啊,你一定是弄错了。”
楚思思心想我可是高中时候就认识沐春的,那时候沐春还在爸爸那里读研究生,哪里来的什么孩子的事情。
“我认识沐医生那么久了,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孩子。”
“一个钢琴水平好到飞起来的孩子。”
说完,刘淡淡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楚思思也就没再说话,两人听着门诊室传出的钢琴声,四个眼睛张的圆圆的。
“这是什么曲子?”刘淡淡问道。
“好像是巴赫《十二平均律》,具体是哪一首我就不知道了。”
楚思思最多也就是能听到这个程度,但是刘淡淡已经很惊讶了,“哇,思思姐姐这~~~~~~都能听出来,厉害了我的姐姐。”
楚思思咳嗽了一声,“我就练到这里,然后练不下去了,巴赫的《十二平均律》是噩梦,是童年噩梦,那些赋格让人敬畏。”
刘淡淡默默后脑勺,超纲了,听不懂了,接不上了。
“所以沐医生的孩子十个钢琴神童?”刘淡淡捂着嘴问道,“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真为沐医生感到高兴啊。”
楚思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沐春根本没有结婚哪来的孩子,哪里会有什么钢琴神童这样的儿子啊。
事实上,龚海刚才演奏的是巴赫《十二平均律第一卷第五首d大调》,自由的曲风,但是赋格中包含了各种复调技巧,主题倒置,对练习者来说非常想要演奏好,又很难取得很大进步。
据说钢琴家安德拉斯·席夫每天练琴前都会先练习《十二平均律》,一般的学生听完席夫的演奏,都会产生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学琴的人来说是非常受打击的。
沐春夸赞着龚海的演奏,结束后,给了龚海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揉揉龚海的头发道:“怎么又不吃早饭练琴,都说了要吃早饭才能练琴,不然会长不高。”
龚海接过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接着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牛奶。
“我就知道丁家俊叔叔知道你在哪里,你怎么跑来做医生了?是和丁家俊叔叔一样体验人生吗?”
沐春也不知道丁家俊和龚海说过些什么,难道他跟龚海说自己在殡仪馆给死人画遗像是体验人生吗?这倒也是个万精油式的说法。
吃完牛奶后,龚海又匆匆忙忙坐到钢琴旁,“爸爸,这个是你说给我的生日礼物吗?一台新的钢琴,其实我觉得家里那台钢琴很好的,就是可能有需要调音了,毕竟时间太久了,可是我很喜欢它的音色啊,有家的感觉。”
说完,龚海就开始了当天的练习,他一遍又一遍演奏着贝多芬《降e大调第二十六号钢琴奏鸣曲告别》,从整首曲子到分段强化练习,不仅练习起来很有章法,而且专注力非常惊人。
沐春索性躺在椅子上看起他的那本《良医的星辰大海》来。
练琴时光易过,早上八点多,一眨眼,龚海就练到了下午一点。
“吃饭吗?吃饭啊。”
沐春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小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投入练琴已经足足四个多小时。
“爸爸,这首第一次预选的曲目今天小有突破了,你听出来了吗?”
小海期待地看着沐春。
“啊,有,好像感情更好一点了。”
沐春只能胡乱说着。
“爸爸又不懂装懂了,每次都说感情更好一点了,才不是,是情绪,音乐上的情绪,我觉得我以前是不能弹奏出这首曲子的情绪的,只能模仿,再模仿,我本来以为不会有进步了,但是真的是当你练习到足够自由的时候,就能有自己的东西投入其中,我好开心,爸爸,我超级开心,我们去吃冰激凌好不好,我想吃巧克力冰激凌。”
沐春一脸笑意地答应道:“好,小海要吃冰激凌我们就去吃冰激凌。”
“爸爸最好了。”
龚海沉浸在快乐中,没错了,这个人不是爸爸还会是谁呢,至于爸爸为什么会在医院出现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爸爸在他身边,钢琴演奏就有了意义,有了唯一的听众。
世界上再多人听他演奏都没有意义,只要爸爸一个人就够了。
我的演奏是为爸爸一个人的。
龚海从小就喜欢这么说,就连老师都嫉妒起龚一枫来,说什么,“这孩子要是在领奖台上也这么说实话太尴尬了。”
龚一枫就笑着说,“他还不懂,当然是有更多的人听他演奏,才会让他更高兴了,还小,还只是个孩子,不能要求更多。”
“孩子?”指导老师又说道,“他可是这个年龄里面最有天赋的那一批孩子了,你知道那些钢琴神童每天练多久琴吗?越是天赋高的越勤奋。谁不是抱着成为最亮的那颗星星在不断努力的呀。
他呀,还是要改改练琴的心态和目的才行,什么只想让爸爸一个人听的高兴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何况男孩子也大了,总是这么说怪怪的。”
老师这么一说,龚一枫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和小海说,好在他生性乐观开朗,也不太在意别人的说法,小海愿意只演奏给爸爸一个人听,爸爸为什么要因为这种爱而跟儿子不高兴呢,不仅全无必要,而且分明是帮着外面的人欺负自己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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