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中心挤满了参加书展的人，每年书展都是如此。
    说起来，书展在这座城市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流云还是第二次参加。
    第一次是五年前作为新人作者参加新书发布会，当时还没有那么多人参加书展，来参加发布会的多半也都是科幻读者，真的是喜欢科幻小说才来支持新人作者。
    刚到展区不久，远名就上前来打招呼。
    “宋小小今天会和你一起参加访谈。流云有没有读过一些他的作品？”
    糟了，原本是想要找来读一下的，结果因为手抖的事情，始终没能提起精神读宋小小的小说。
    远名察觉了异样，犹豫片刻，从袋子里拿出一张便签纸。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看看。”
    便签纸塞给流云后，远名就说要去座谈现场布置一下桌椅和书籍，总之是找了借口走开了。
    待遇还不如五年前。
    五年前远名可是非常认真地陪着他核对访谈细节，给他介绍出版社同事还有同来参加书展的作者们。
    今日，他却有些漫不经心。
    流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便签纸上都是关于宋小小的介绍，脑洞作家，东方的菲利普·迪克之类。
    可是宋小小还没有出版实体书籍，流云想要临时翻上几页也找不到书。
    于是便把便签纸塞进口袋中，趁着访谈开始前，独自在展区晃悠。
    很多书，很多人。
    除此之外，流云再没有其他感觉。
    繁杂的地方的确不适合我啊，要是在这里一整天，恐怕回家以后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吧。
    流云这样想着，又安慰自己，毕竟必要的社交对宣传自己的作品也有好处，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嘛。
    经过女性读物展区时，一群学生打扮的粉丝正围着一名作者要签名。
    女作者看起来真年轻，也许只有23岁？大学里就开始创作了吧。
    流云驻足看了几分钟，没看到一个男读者，这也让他有些惊讶。
    不知道自己的读者有多少是男生又有多少女生呢？
    他突然对眼前这位作者的书有几分兴趣，有一种想要拿来翻阅一下的冲动。
    可是，都是女读者，自己一个男人走过去实在有些奇怪。
    犹豫不决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流云眨了眨眼又看了一下，果然是那个家伙啊。
    虽然穿着西装，可是流云还是认出了那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那人在做什么？
    流云忽然觉得有些脸红，明明做出奇怪举动的是那个男人，流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紧张起来。
    只见西装男子左手拿着一本粉色精装书，右手举着一支三十多厘米长的粉红色羽毛笔，样子简直穿越版小魔仙。
    挤在一群女学生中间，全然不顾及自己形象。
    流云都为他捏一把汗，又忍不住转身离开。
    看到他终于挤到作者身边，要到签名时，流云也跟着松了口气，为他的努力感到高兴。
    谁知，后面还有人在排队，这个男人不管不顾旁人，竟然要求和作者拍照。
    作者也是没法推辞，只能勉强笑着。
    拿到照片和签名的男人洋洋得意地走出人群，后来的女读者们还向他询问作者在不在里面，是不是排队都能拿到签名之类的。男人一一解答，每一次回答完问题，不管别人高不高兴都把手机放到对方面前炫耀自己和作者的合影。
    真是古怪大叔吧。
    那些女读者一定会这么想的。
    “啊呀，这不是流云吗？”
    正和一位女读者说着话，男人突然朝流云招手，流云只能走上前去。
    “这是我喜欢的作家，流云，你们有时间也可以读读他的小说。”
    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沐春，他正试图让一个读言情小说的18岁女孩读流云写的硬科幻。
    女孩礼貌地点点头，沐春又拉着她看自己和作者的合影。
    “作者你好，你是写什么类型小说的？郭敬明那种吗？”
    什么？
    流云脑袋嗡嗡直响。
    “才不是，流云是写刘慈欣，韩松那种，科幻小说作家。”沐春抢先说道。
    “科幻小说？《权利的游戏》那种？”
    女孩努力在理解沐春的话，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不是，那是奇幻，而且你说的《权利的游戏》是美剧，原著是《冰与火之歌》。”
    “哦。那是什么？”
    沐春一拍脑袋，大喊：“《流浪地球》，《三体》。”
    “哦哦哦哦哦。”女孩高兴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吴京，吴京大叔。”
    “什么呀，我说的是小说，你说的那是电影。”
    站在一旁的流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沐春越来越着急，女孩也没了耐心。
    本来是介绍流云的，结果就这么把流云给忘记了。
    毫无存在感。
    也许，就是这样一位毫无存在感的作者吧。
    流云暗暗自嘲，脸上还是尽力挂着笑容。
    虚假的笑容果然会让脸部肌肉有抽搐的感觉。
    “医生怎么会在这里？”
    流云如此一问，给了沐春炫耀他如何如何喜欢那位女作家，又如何聪明伶俐要到合影的事。流云只能说，这些自己刚巧都看到了。
    “这位女作者是写什么的？”
    “《琅琊榜》知道吗？”
    流云点点头，“《琅琊榜》的小说和电影都不错，难道刚才那位是海晏？可是不对啊。”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和《琅琊榜》类似的小说。”
    “可是《琅琊榜》有很多男性读者啊，而且年龄结构也不太对劲，那边可都是女学生啊。”
    沐春也觉得自己好像举了不恰当的例子，于是又一鼓作气说了一大堆《三生三世》、《香花沉》、《月光之灵言女王》之类的书名。流云就真的不知道了。
    隔行如隔山，隔个分类如隔天涯海角吗？
    沐春也气喘吁吁无法继续解释了。
    这时楚思思穿着一身礼服，身后站着一位同样穿着西装的男子朝两人走来。
    “这，这是楚医生吧。”
    流云看着眼前的美女不敢相认。
    “小姐，太太让您尽快回去，您这样容易把礼物弄脏。”
    “我知道了。”
    楚思思冷冰冰地回答。
    “老师，您说和出版社的朋友碰个面，事情办完了吗？”
    出版社的朋友？
    难道沐春真的认识出版社的人？
    流云糊里糊涂，在医院外见到医生本来就很奇怪，而这两个人的着装和说话内容又让他更加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