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底，看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消息，孟谦意外的看着赫尔曼，发自内心的惊叹，“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满脑子都是技术的人，真没想到你居然看人这么准。”
    “如果你在甲骨文呆过几年，尤其是在管理层呆过，那么你就会知道有些事情只不过是情理之中罢了。”赫尔曼面无表情道，“埃里森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尊重，甲骨文是一个靠金钱和玩弄人性从而维护雇佣关系的企业。
    所以当甲骨文出现问题的时候，会有很多人选择优先考虑自保问题，而不是为了甲骨文去牺牲自我。”
    “可就算你能猜到约翰会自保，你为什么能猜到他在甲骨文才刚刚出现颓势的时候就开始为自己布局，还让我去暗示仁科挖他？”
    “约翰不仅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更是一个聪明的局势把控者，我跟约翰关系不好的一个原因就在于，约翰曾多次让我修改产品从而谋取私利但我都拒绝了，你之前跟我提过华夏有不少企业吐槽甲骨文的产品并没有传闻的那么好，那是因为约翰故意在产品上动了手脚。
    对于华夏这种没有国产品牌的国家，约翰深知如何利用甲骨文的品牌影响力优势，他懂得如何利用甲骨文的品牌力和影响力。
    这就是约翰为什么喜欢亚洲这个市场的原因，现在甲骨文在亚洲的优势被大风集团打碎，对约翰来说他的个人收入是受到极大影响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想办法，否则的话，他可能连供养他那十几个情人的钱都支付不起了。”
    “所以，当高端市场可以捞到的油水越来越少的时候，让甲骨文屈尊向中低端市场发展，就成了他再次牟私利的一个途径。”孟谦顺着说道。
    “但前提是，他得有条后路。”赫尔曼继续解释，“约翰在这个市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清楚这种做法对甲骨文来说是有利有弊的，要不要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还是会犹豫，毕竟甲骨文现在只是遇到了麻烦，但还没到真正帝国倒塌的时候。
    所以让仁科去挖约翰，我们再通过猎头加码，这就是在给约翰留一个后路，约翰表面上肯定会拒绝仁科，因为这个时候如果他答应了会显得他很没有忠诚度可言，所以我们的派出的猎头也不会暴露。
    但有仁科抛出的橄榄枝，他就可以更激进一点，有利有弊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结果，如果甲骨文真的在他的建议下挺过了难关，那他不仅能谋取私利还成了甲骨文的英雄。
    如果甲骨文的情况越来越差，他至少可以先保住自己那一份收益，然后在甲骨文快抗不下去的时候顺理成章的转投仁科。”
    孟谦认真思考着赫尔曼所说的一切，“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约翰的建议是在给我们华夏其他企业创造巨大的机会，这个事情回头不管他留在甲骨文还是转头仁科，他们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对约翰有想法么？”
    “多少会有一点想法，但还不至于为此责备他。”赫尔曼继续解释，“老大老二竞争老三倒闭的事情到处可见，甲骨文要自保，死几个老三这不是什么错误的决定，至于华夏企业趁机抢占了市场，只能说欧米那些老三自己没本事，斗不过来自华夏的老三，这怎么能来到约翰头上呢？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之所以要暗示仁科去对接约翰，除了他们了解我，你可以通过我的态度去给他们建议以外，还有一点就是仁科的主要市场一直都在欧米，他们在亚洲的市场一直没有打开，所以关于这个市场更深的东西，以约翰那张嘴绝对可以为自己找到最完美的解释。”
    孟谦看着市场上提交上来的反馈，纯粹好奇的问了一句，“如果甲骨文真的有一天倒了，你觉得约翰能顺利进入仁科么？”
    “应该会，仁科太想打开亚洲市场了，约翰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也是约翰会把仁科当做自己后路的原因之一，他很清楚仁科的需求。”
    孟谦笑着摇头，“确实是个聪明人。”
    “约翰这种人，最多只能算三等聪明人。”
    “哦？”孟谦突然觉得有趣，“说说你的评判标准。”
    “三等聪明论计谋，二等聪明论人心，一等聪明，不争不抢，大智若愚。”约翰说大智若愚的时候还用的华文。
    “你还学过华文？”
    “来华夏之后学的，我最近对你们华夏的文化很感兴趣，现在山海3.0一切顺利，我后面想抽点时间学学华文。”
    “我来安排，费用公司出。”孟谦刚说话，桌上的手机来了电话，是萧博识打来的，“说。”
    “仁科真的发起了反向收购，他们这是打算报复甲骨文了。”
    “有公开消息了么？”
    “有。”
    “仁科真是好样的啊。”孟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挂了电话后没多久，米国果然有媒体爆出了消息，一直受制于甲骨文恶意收购的仁科，在甲骨文危机的时候突然反咬一口，出价65亿米元向甲骨文提出了收购！
    用恶意收购回击恶意收购，马上成了科技圈的一个话题。
    与此同时，孟谦连续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一周后，甲骨文总部几名员工下班的时候闲聊道，“听说了么，最近好像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提出辞职了。”
    “我也听说了，公司要求他们不可以外传以稳定人心，但这种事情瞒不住的。”
    “去年发生在仁科的事情还是发生在我们公司了啊。”
    “哎，怎么感觉公司真的遇到大麻烦了，要不我们也看看外面的情况吧？”
    “可是去哪呢，离开甲骨文，工龄奖就没了，不少钱呢。”
    “是啊，去哪呢，咦，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我们公司附近亚洲人突然变多了？”
    “亚洲人？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好像真的是啊。”
    ...
    自古以来，公司一旦爆出被收购的消息就一定会面临辞职潮，除非是特别两情相悦的收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世界三大咨询公司之一的讯升之前发布过一个数据，当公司被收购的时候，员工的离职率会达到20到30%。
    因为当公司被卖了之后，感情，文化，工龄，制度等一系列支撑大家留在一家公司的东西会被瞬间冲垮。
    而且从讯升的统计来看，离职的主要是中层管理和精英，原因也很简单，一个人本来在甲骨文都快熬到经理了，他肯定不会辞职的，但现在突然公司要被卖了，到了仁科之后自己还能当经理么？
    仁科肯定是优先提拔自己的老员工啊，怎么可能提拔自己这么一个被收购的公司来的人。所以中层管理往往会在这个时候骑驴找马。
    如果外面有企业正好在招聘经理，哪怕公司规模各方面都不如甲骨文，但至少比去仁科要好，被收购公司的管理到了新公司被打压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收购方都需要建立自己的派系。
    甲骨文恶意收购仁科的时候，仁科就遭遇了一轮离职潮，现在换做仁科恶意收购甲骨文，甲骨文同样也没躲过这一劫。
    而且用赫尔曼的话说，因为甲骨文内部太缺乏归属感了，这个问题会爆发的更加严重。
    仁科总裁办公室，康威一再向助理确认，“最近到甲骨文抢人的公司中真的没有大风集团？”
    “至少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确实没有大风集团的人出面，来的都是华夏其他的一些软件公司，什么华软东软的，这批华夏企业这会儿都跑来甲骨文挖人。”
    “去查查后面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着的线索。”康威还是有些不相信，“华夏现在的整体基础如此落后，如果不是大风集团的话怎么挖的动这些人。”
    “这里有一些资料，一方面，华夏有几家软件公司已经在我们米国创建了分部，另一方面，这些华夏企业开出的条件非常好，他们其实对人才要求也很高，挖的都是中层管理和精英级别的员工，而这些人，正好是离职的主力军。”
    康威皱着眉敲击着桌面，沉思了许久，“我为什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大风集团好像只不过是华夏的一个缩影而已，华夏...的全面发展，那才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世界软件发展的格局，不会要改变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