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秦始皇帝
扶苏定了定神,轻轻拍打了一下肩头,优雅的捋直袖口,缓缓抬步踏入殿内,刚走进大殿,扶苏微微闭眼,外面日光朗耀,殿内光纤蓄暗,加上赶路匆急,一时有些眩目。
等扶苏慢慢适应了殿内昏暗的光线,便在向前走动时,眼睛余光打量着始皇帝处理政事的廷室。
扶苏认为始皇帝居住之所,定然纷奢华丽,正如后世描写的阿房宫“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一般。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与文章描写的相反,始皇帝处理政务的内殿之中,并非贝阙珠宫般豪奢靡费。
一张檀木案桌上面放着堆积成山的各地公文,四周有大约两人合抱的漆黑梁柱,门窗上面雕刻着复杂而高雅的图案,细碎的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斑斑点点射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黑梓木剑托之上,令青铜长剑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寒光,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显得大殿幽深迷离,使人不能分辨东西。
始皇帝身着一袭黑色朝服,服饰纹样会采用十二章纹,分别刺绣于大袖、左右裙摆两侧,图案包括日月星辰类,米类,鸟虫、藻类等,非常尊贵。
扶苏走近前去,行礼喊道:“臣扶苏,拜见君上。”
始皇帝并未抬头,眼皮微微抬起了一下,便又垂下眼睑,继续批阅着公文奏章。扶苏也便不敢起身,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
等到始皇帝在所批阅的竹简之上,写上寥寥几字之后,把竹简递给旁边整理的中军府令赵高,便抬起头来正视着扶苏。
“起来吧,去旁边坐下说话。”
始皇帝威严的声音在扶苏耳畔响起。
“是”,扶苏赶紧退到一旁席位跪坐下来,然后开始第一次近距离正视这位功过评价不一的千古皇帝。
始皇帝有着异于常人的长相,尉缭描述始皇帝长相,“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确如描述般,始皇帝鼻梁高耸,眉目秀长而锐利,胸似雄鹰,而声音沙哑如豺狼,谈吐之间,令人心生畏惧。
在扶苏看向始皇帝是,刚才把始皇帝批阅完的竹简整理后放好的赵高,也转过头来观察着扶苏,扶苏似有所觉,目光转向赵高,赵高一愣,随即对着扶苏微微一笑,扶苏心中顿起杀机,但表情并未表露,也向赵高点头示意。
“何时到的咸阳?”始皇帝开口问道。
“刚进城便来宫内了,未做停歇,因事情紧急,扶苏需尽快向君上汇报。”扶苏恭敬的答道。
“那你便说说你的想法吧,赵高去给朕把批阅好的公文送往丞相府。”始皇帝知道扶苏要说的事情涉及军事秘密,便支开赵高。
等赵高走出大殿,扶苏开口道:“匈奴以骑兵见长与我秦军,骑兵机动性极强,他们的作战方法也无非是长途奔袭.迂回穿插.两翼包抄来分割战场后,下马厮杀,战局不利便上马奔撤,步兵追之不及。”
始皇帝也是知道这些的,驱逐匈奴的战略便是他规划好的,便点了点头道:“你那个马镫马蹄铁又能做什么?”
“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北方各国也纷纷效仿,使得军队服饰更适应骑兵作战,但是骑兵所起的作用还是甚小,不足以成为战场上可仰仗的力量,骑兵到达战场预定位置,还是需要下马作战,在马上,不能腾出双手来挥动兵器杀敌。”
扶苏说到这里始皇帝陷入了思考,扶苏便没再开口,而是静静等待始皇帝沉思结束。
“你继续说。”
“如今用马镫绑在马鞍之上,人在骑乘时,双脚踏在其上,这样便可以解放双手出来,用脚来支撑身体,士兵高居马上,居高临下之势,对敌人一击而杀之。”
始皇帝慑人的瞳孔定定的盯着扶苏,“我大秦多是步兵弩兵车兵,骑兵甚少,如果胡人学会此法,岂不是令其实力大增,而我军却颇为危险。”
“匈奴骑兵善射,持马刀,马没有装备战甲。骑兵部队阵型松散无军阵配合,这正是我军可以针对之处。”
扶苏说完这些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但是虽知道匈奴骑兵弱点,但是靠我军战场与步弩兵确是难以形成有效进攻。能杀胡人骑兵的非骑兵莫属,弩兵虽可大范围击杀骑兵,但是却也只是防御,却不可北出阴山,彻底歼灭胡人军队。如今我大秦已经统一六国,胡人却时刻扰我边境,正是欺我秦军不可深入追击,日后便会肆无忌惮,帝国必然深受其扰。”
始皇帝不愧是雄才大略,进攻性极强,听到扶苏的说法,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朕正欲在稳定国内忧患之后,计划对胡人用兵。”
“如今河南地河套平原在迁徙大量移民之后,养马规模日益庞大,这解决了我军马匹不足的问题,君上可着手寻一秘密之地开始训练骑兵,待到大秦有国库殷实之时,北上进军,一击而灭匈奴。”
始皇帝对这个说法显然很高兴,便问道:“你觉得何人比较合适?”
“蒙恬或者臣扶苏。”扶苏眼睛微垂,说出人选。
始皇帝很诧异,但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蒙恬他想到了,扶苏会自荐,确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如今的始皇帝对权力十分敏感,帝国大权觉不允许旁落他人之手,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只有他才有资格牢牢地攥紧帝国之剑,“挥剑斩浮云,诸侯尽西来”。
这也便是秦朝虽设有太尉一职掌管全国军事,但是确是虚设,任何领导者都不会把军权放任给除自己以外任何人。
“为何是你和蒙恬可以胜任此事?”始皇帝似笑非笑的问到。
“蒙恬无论是军事才能还是治世之略都出类拔萃,故而蒙恬可以胜任,但是他还要总管长城军,所以扶苏更适合此事。”
始皇帝死死盯着扶苏,扶苏此时虽表面淡然,但是后背冷汗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