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曾说，贷款业务这一行，没有能存活超过十年的公司。
    如果白骑士不倒闭的话，它很快就能打破这个记录了。
    可惜它还是没能撑过它的第十年年关。
    一封匿名信件，将它所有的不法秘事统统都抖搂了出来。以群发的方式，上洛城主府所有相关的实权人物，都收到了这一封匿名信。
    从收件地址来看，其中还有一个地址，怀疑是伯爵大人的私信。
    无论白骑士公司有多么手眼通天，这一封匿名信它是肯定遮掩不住的了。
    证据详实，逻辑清楚。
    包括他在转入股权投资行业之后的内幕交易，都被一一列明，写在信件里。
    外界盛传，是白骑士的总执行长，自己举报了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外界又盛传了十多个版本，其中最合理的一个版本，是说它被他的背后东主给抛弃了，于是有了鱼死网破这一幕。
    白骑士的倒下，在上洛城的贷款行业内部引起了一阵喧嚣。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又一家名叫“吉祥”的债务交易公司迅速崛起，蚕食了白骑士的市场，但是没过多久，“吉祥”被人打上门去，直接从物理意义上灭绝了这一家公司。
    从“谁获益，谁有罪”的角度，吉祥的倒塌一点都不冤。
    2021年新年过后，晚西咨询公司依旧不温不火的存在着，在上洛的同行中，始终在排行第十左右徘徊。
    乐言的能力有限，他偶尔会爆发出进取的雄心，但是经常半途而废。
    在这个行业呆得越久，他越是胆小谨慎。“吉祥”公司满门被杀的惨剧将他吓倒了，他甚至还向温凉提出过辞职。
    温凉并没有强留，不过是说了一句：“干这一行的，你真的觉得可以全身而退吗？”
    乐言便又被吓了回来。
    他的心思，就在进退之间摇摆。在整个小额放贷行业都栖栖遑遑的时候，晚西公司内部，也因为乐言的行为表现得风雨飘摇，人心离散。
    但到底还是维持着。
    整个2022年，晚西公司亏损了六百万。
    除了档案室里五花八门的账簿和实物证据在增加之外，公司没有任何发展。
    乐言以为温凉迟早会开除自己的。出乎他的意料，温凉却依然让他留在任上。
    2022年新年过后，他也彻底地想通了。自己是绑在了晚西咨询公司，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
    2023年年中的时候，温凉换了个地方。
    2024年年末的时候，温凉又换了个地方。
    时间来到了2025年春，温凉来到了洛南区。
    依然是在博雅酒店。作为博雅酒店的超级忠实客户，他在入住洛南区博雅酒店的时候，他甚至收到了上洛城博雅酒店总经理的专门问候。
    这已经是他来到上洛城的第五年了。
    神海中那个金色的进度条，离到达终点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看起来，想要在上洛城完成提升到1001级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
    上洛城有五十亿人口，真人有一亿，智人有四十九亿。按照目前复制了五千万真人之后，那个金色进度条的进展速度来看，即便是将上洛的一亿真人全部复制完成，也是到不了1001级的。
    真是慢啊。
    慢得他好几次都要忍不住找夏浓，干脆让自己一步到天渊算了。
    就像那个余墨一样。
    温凉现在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这个余墨，就是掌珠世界里的那个余墨。
    夏浓在掌珠世界扶植起来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他温凉一个。
    黑沙财团规模庞大，明面上的资产就高达十万兆，足足是薛夜的宣浒财团的十万倍。
    像这样规模的财团，根本就不会将目光投注在一个小小的晚西咨询公司身上。余墨每日里所阅读的报告上，也不会有晚西公司或者温凉这样的字样。
    温凉从来没有表露过要对付黑沙财团的想法，当然，即便是表露出来了，别人也只当是个笑话。
    如果黑沙财团吞并晚西公司只需要一秒钟，那么在这一秒钟时间里，黑沙财团也是亏的。
    作为上洛城首屈一指的巨无霸财团，黑沙财团在上洛城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业务。它在上洛城留下最多痕迹的，是林林总总的慈善捐助，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种风格的建筑。
    有些建筑风格，对于上洛城的居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奇怪的。
    但是温凉却很熟悉。
    黑沙财团总部那个巨大的大楼，不就是青棠城黑沙会总部的放大版吗？
    余墨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念旧的人。
    温凉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和余墨之间，有没有和平相处，共同奋斗的可能性。
    从已知的这些表征来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有的。
    但也有可能，没有。
    像他和余墨这样的人，复制成别人已经成为了本能。所以，一旦两人见面，三秒钟之内，余墨便是了解到温凉的所有一切。
    反而是温凉，限于实力差距过大，无法复制成余墨。强行复制的后果，就像是复制红谷镇那位年轻人一样。
    三秒之后，余墨无论采取任何行动，他都是安全的。
    而温凉，生死就只在余墨一念之间了。
    这样的赌博是不公平的，温凉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放在了赌桌上。
    所以，即便是他们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和平相处，温凉也不会让自己走上这一步。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整个掌珠世界的秘密，也随之送给了余墨。
    温凉对余墨不放心的原因，其实还有一点。
    出于未经证实的阴谋论，他现在认为，吞噬另外一位“同伴”，应该是可以将他的修为也一起夺过来的。
    夏浓选择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余墨。
    那么除了他和余墨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人？
    夏浓是想干什么？
    夏浓的强大是毋庸置疑，那么，他是怎样变得如此强大的？
    他为什么总是蛊惑温凉，让他选择一步到天渊？
    ……
    人生就是一场阴谋接着另外一场阴谋，当温凉复制了亿万人之后，才发现，所有人其实都活在别人的阴谋中。
    当某一件事情难以解释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按照最坏的情况来解释，总是没错的。
    当然，他应该相信夏浓。
    至少要表现得相信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