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乌尔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这也是在场除了顾陌离以外所有人的一致想法。
    控诉伟大的主？
    还tm控诉祂违反了十诫！？
    你的神学是体育老师教得么！谁不知道，十诫之所以神圣而不可侵犯，还不是因为它是伟大的主制定的！
    结果你和我说伟大的主违反了十诫？
    这话简直就像是在说，美国总统违反了美国法律一样，且不谈究竟有没有违反，违反了你又能咋样？
    信不信我解雇了你？
    “放肆！”
    顾陌离话音刚落，圣乌尔班就猛地发出了一声暴喝，手中的权杖再次顿击地面，而这次和之前打断众人诵经的时候又不一样了，这一下顿击，如同黄钟大吕般，声音直接在祈祷厅轰然炸开！
    而圣乌尔班本人的状态更是瞬息大变，原本浑浊而慈祥的双眼在这一刻直接化作了两团明亮的光球，圣光如同决堤洪水一般不断倾泻而出，嘹亮的圣歌自虚空传来，更有天使在他头顶盘旋。
    “你这个异端！”
    “岂敢妄自污蔑伟大的主！”
    “净化~！”
    这两个字和“解雇”基本没啥区别，圣乌尔班话音未落，恐怖的圣光就朝着顾陌离的方向席卷而至。
    但是.....
    顾陌离会怕么？
    来自伊迪恩特的加护提升了他百分之五十的属性值，入城的时候洗礼又提升了百分之十，而进化过的传说级替身，持久正义镇魂曲就在他身后，全知全能也就算了，区区一个教皇他难道会怕？
    “欧拉！”
    只见顾陌离纹丝不动，而持久正义却是身影一闪，如同一面视死如归的盾牌，牢牢地挡在了顾陌离面前。
    轰！
    圣光席卷而至，但这一刻，持久正义却是光芒闪烁，硬是用胸膛将这滔天圣光全部都扛了下来！
    确切地说，持久正义并非没有在这道圣光之下受伤，但问题是，圣光每灼烧持久正义的一点身躯，他就会同步恢复多少，两者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这才让持久正义看上去毫发无损。
    持久正义第二能力：指路冥灯！
    只要挂在腰间的提灯不被人破坏掉，无论替身受到了多大的伤害，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且不影响本体！
    眼见自己的圣光没有用，圣乌尔班身上的气势更加狂暴了，但就在这时，顾陌离却是高声说道：
    “这就是被誉为人间最纯净之地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么？”
    “主在人间的代言人就是这样的么？”
    “面对祈求正义的弱者，第一反应是将其抹杀？”
    “......！！！”
    圣乌尔班身为教皇，平时是不会骂人的，所以现在他有心想骂，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一腔怒火卡在喉咙，声音也从浑厚慈爱，变得沙哑难听了起来：“亵渎主的异端，还敢说祈求正义？”
    “我怎么亵渎主了？”
    “我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顾陌离一边让持久正义撑住，一边继续说道：“我有绝对的证据，伟大的主确确实实违反了十诫！”
    “.....证据？”
    顾陌离这话一出，圣乌尔班反而愣住了。
    你tm居然还有证据？
    而直到这个时候，圣乌尔班才注意到了此时的情况，很明显，祈祷厅内的无数人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圣乌尔班顿时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随意出手了，一个宣称有着绝对证据的控诉人，如果自己再强硬地将其净化，那这算什么？别说是在座的诸多信徒了，就连神官们也会心怀疑虑，从而动摇教会。
    所以自己应该做的，是让这异端说出自己的证据。
    然后从正面驳斥他。
    打碎他所谓的控诉。
    这样才能挽回教会的颜面，才能守护主的尊严。
    “呼.....”
    念及此处，圣乌尔班不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异端，在天使长加百列的注视下，说出你的控诉吧，亵渎主的，终将被主所抛弃，主的荣光也不会因为你的亵渎而有丝毫减少。”
    “天使长加百列？”
    顾陌离闻言却是四毫不慌乱，反而面露古怪之色，随后点了点头：“正好，那就让加百列也一起看看吧。”
    “听好了！”
    “接下来我要详细解释了！”
    顾陌离的声音一起一伏，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随着他伸出的双臂，一时间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他。
    “在我的控诉里，伟大的主.....或者说，犯罪嫌疑人耶某，在大约数千年前，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让一位纯洁的女性怀了孕，这严重违背了十诫的第七条，行为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此话一出，圣乌尔班登时就气了个七窍生烟。
    wdnmd~！
    杜撰！污蔑！亵渎！
    “够了！如此毫无根据的控诉，简直没有听下去的价值！你这个异端，在地狱之火中忏悔自己的罪孽吧！”
    “忏悔？”
    顾陌离眉毛一挑：“不不不，教皇冕下，你难道没有看到么，你口中的天使长加百列都还没说话呢。”
    “.......？”
    顾陌离话音刚落，圣乌尔班就反应过来了。
    加百列没出现？
    为什么？
    要知道那可是被誉为神座之左的加百列！伟大的主将人间的诸多事物都交给了他，否则他也不会驻守在距离人间最近的月球天，哪怕是圣子的降生，也是由这位天使长来负责向世人宣告的......
    ......嗯？
    圣乌尔班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头。
    圣子？
    没等圣乌尔班摆脱自己的宗教惯性思维意识到问题所在，顾陌离就已经往濒死的骆驼身上加了最后一根稻草。
    “天使长之所以不说话，一定是认为我的控诉是正确的！”
    “因为我还保留了书面的证据！”
    “大家请看！”
    顾陌离话说完，当下将手伸进怀里，然后高高伸长手臂，举起了一件事物。
    那是一本圣典。
    一本在神学院上课免费发放的圣典。
    一本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的圣典。
    什么意思？
    一时间，除了隐隐有所意识的圣乌尔班外，其他信徒，神官，全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明白顾陌离的想法，但很快，随着顾陌离翻开圣典，他们的心中却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因为顾陌离是这么说的：
    “索菲亚此时已经和木匠约瑟夫订了婚，但两人还未同居，索菲亚便怀了孕，约瑟夫本想和索菲亚悄然分手，但天使降临在了他的梦中，告诉他：索菲亚的孩子来自圣灵，让约瑟夫将索菲亚娶回家......”
    这是圣典中的原文。
    顾陌离没能把这段话念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的脸色苍白无比，双眼茫然，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而几乎同时。
    轰隆隆！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天花板处，无穷的星光轰然绽放，宽阔的天花板一下子化作了浩瀚无垠的星河，而在无垠星河之中，一尊顶天立地，身影笼罩在无垠光辉之中的天使，张开了三对羽翼。
    月球天的君主。
    七大创世天使之一。
    天使长加百列！
    在天使长的注视下，顾陌离却是面色不变，他甚至露出了笑容，他的双眼和天使长加百列相交，但却又掠过了天使长加百列，仿佛和他对视的并非这位天使长，而是水晶天中的全知全能！
    “.....综上所述，这是难以容忍的暴行！严重违反了十诫的精神！”
    “而在这之中，加百列，作为宣告圣子诞生的天使，毫无疑问就是帮凶！伟大的主不仅非法使得索菲亚怀孕，甚至让加百列胁迫可怜的约瑟夫，我认为，首先，必须对加百列施以正义的制裁！”
    顾陌离的声音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祈祷厅中回荡开来，而这一刻，圣乌尔班，枢机主教团，神官们，信徒们，在他的提醒下，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了，圣典中对天使和十诫的描述。
    “十诫并非人类的十诫。”
    “而是世间万有的十诫，一切都遵循着我们伟大的，立于万有之上的主。”
    “天使也一样。”
    那天使犯了十诫的话，是不是也应该接受制裁？
    而就在这个想法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的瞬间，
    原本那尊立于无垠星空之中，辉煌如同太阳一般，六翼承载世间无数荣光，利剑制裁世间无数邪恶，正打算从七重天界降临，一举毁灭顾陌离这个异端，被誉为神座之左的天使长加百列......
    猛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