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人挖墙脚
谈的过程很顺利,仅仅大半柱香功夫后萧大娘子就满脸堆笑了,跟杨达说话时的声音甜的腻人,杨达也越发的不正经起来。
这场景看着怪膈应的,加之事情也多,柳轻候就想起身告辞,却被杨达给叫住亲自领到了门外。
门外院中不知何时牵来了一匹马,长得怪好看的,马旁边还有一辆车盖的严严实实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车里的五十贯钱和这匹马都是东主特意吩咐给你的谢礼,以酬你昨日之功的。钱也倒罢了,只是这匹马可是正经由陇右过来的良种,才刚满一岁口不久,你得经心着点儿,别给糟践了”
“给我的!”柳轻候心中大喜。十文为串,百文为吊,千文为贯,一贯就是一千文,五十贯那可就是五万文。当下正值开元盛世,物价不高,一文钱就可以在路边的胡饼摊子上买一枚胡饼,且绝不比后世两块钱一个的烤饼来的小。
以这并不科学严谨的购买力换算,这五万文的购买力几乎不差后世的小十万块钱了,还别说另搭着一匹好血统的良驹。
虽然早知道杨崇义可能会意思意思,对此也有心理准备,毕竟昨天事儿办的还算漂亮,但人这真一出手,那感觉就是一个字:壕,不给首富跌份儿。
这下好了,除了无色那里送一些,剩下的转型升级也能有着落了,至少启动资金是有了。
跟首富需要客气嘛,至少柳轻候没有,谢过之后大大方方的就收了。
杨达笑眯眯的点点头,又将柳轻候拉到一边说了一番话后亲自将他们送了出去。
出侧门转出巷子看不见之后,萧大娘子立时停住步子将柳轻候转来转去好一番打量,“啧啧,这不过就出去一晚上加大半天,怎么得的赏钱比南曲最当红的阿姑都多,小和尚你到底卖的啥呀?”
“我卖……我啥也没卖”柳轻候没心思跟她斗嘴,心里还在想着杨达刚才说的事儿。
杨达是代杨崇义在招揽他,只要愿意过去萧大娘子这儿自有他们去说。过来之后也没什么苦活儿累活儿要干,就是做清客。至于待遇吗,月俸五贯起跳,赏格另算,包食宿,包一年四季衣裳等等不一而足。
这事儿昨天杨崇义在大慈恩寺侧门前就提过一次,今天又提,就是拒绝也着实让人为难,好在杨达并没逼着当场给答复,给了时间让他好生想想。
两人离开的时候杨达也到了杨崇义的公事房中。
杨崇义正伏案写着什么,没抬头“人走了?”
“走了”
“如何?”
“除了年纪小、卖相佳、懂些佛禅之外也没见有什么特异之处啊”
杨崇义写完要写的东西后搁下笔,“年纪小,卖相佳,能得王夏卿及中官赞许佛禅也不必说,更有捷才。这几样凑在一人身上已是难得,更重要的是他那天然自带的一股子贵气”
这还真是越说越玄了,一个跟贱人身份的奴婢们都那么客气的人能跟贵气沾上边儿,这不是反社会嘛,“贵气?”
“对,昨天那位中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不怕杰驰你笑话,我对着心里都发怵,但无花那小和尚在他面前却是挥洒自如,别说怕了,就连一丝拘谨我都没看出来,好像他面前坐的就是个普通人。
你再想想当日小庙里的经历,身为和尚手持荤鸡,虽衣着褴褛但面对我等与王夏卿时可有半点害怕局促?你们文人常好说平交王侯,但易位而处又有几人真能做到?他又非王夏卿那样的五姓七望出身,这不是天然自带的贵气是什么?若说前面那些还能找,再加上这一条你往哪儿找?对了,虽然如此,此子居然还能保留赤子之心”
杨崇义说到这里约莫是想到了柳轻候咬金子的怪模样,脸上露笑,“王夏卿和今天这位中贵人独对他青眼岂是无因?他这每一条每一款都是贵人们喜欢的啊,也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这样的人务必要为我所用,若非我明天就要动身去泰山,招揽他的事儿就该我亲自来办”
杨达暗暗咋舌,“东主放心,此事我自会上心着办。只是看他刚才的意思,似乎并无来杨府的打算。”
说到这里杨达也是满脸的不解,“前晚我去接他时也曾套过话,无花在醉梦楼一年的年俸不过两贯四,连东主许他的零头都比不上,就这还不愿意过来,这……真是怪哉,不可理喻!”
杨崇义听的哈哈大笑,“刚跟你说过这小和尚是非常之人就忘了,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又有什么怪的。他若当下不愿过来也别逼着,等他一年又如何?对了,让你问那晚服侍他的那些下人可问过了?有什么异常?”
“异常倒还真有,这小和尚竟然对每一个服侍过他的下人不厌其烦的道谢,听那些人说能感觉出来他的道谢是出于真心,一个东主请来的良人贵客却跟奴婢这么客气,嘿,还真是怪”
“哦,还有此事?”杨崇义笑出声来,“身上的佛性藏都藏不住了,还口口声声不想当和尚,哼”
见杨达不解,杨崇义继续解释,“当今世上有谁会,又有谁敢将中贵人及王夏卿和我等看的跟那些贱人奴婢一样,除了我佛视生如一,佛性众生平等之外你要怎么解释?”
“但他要吃肉要喝酒,瞅着样子若是年纪再大些怕是女人也要的”
杨崇义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刚才所说种种异常处再加上你此刻所言,这赤子佛性的无花竟是个活生生的妖僧,不过妖僧好啊!
要就给他,咱家还缺这点子酒肉和女人!追溯根源佛门原不禁酒肉,只需三净即可。至于女人嘛,你没听王夏卿说,六朝时有佛子之誉的鸠摩罗什大师那也是有好些个妻妾的,越是妖僧做名僧就越容易,名僧要是跟一般和尚没个区别,那些贵人们又岂会有兴趣与他交游?”
这最后一句一点出来,杨达立时就明白了,无花想不想做僧侣不重要,能不能做高僧不重要,甚至是个妖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做名僧,做那种能交游于王侯贵官之家,就像魏晋南北朝时支遁、慧远那样的名僧。
“这一年里他过不过来先可不逼迫,但促着他学习的事儿你得抓紧,要想与王侯贵官们交游,仅凭一点佛禅是远远不够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煎茶酒令、双陆插花……要学的多了去了,可以不必精通但该懂的却必须要懂
此前圣天子巡幸东都一年多,再加上此次封禅泰山一来一回,长安安静的太久了!等这次封禅结束皇驾返京,不知得有多少宴饮酬酢,届时这小妖僧我可是要大用的。
不将他捧成赤子佛心,色艺双绝的名僧绝不甘休。到其名动京华成为各家贵人府上的上座之宾后,该咱们的跑都跑不了”
最终杨崇义在临行前就小和尚之事交代的就是人可以等,但培养得先行。学习的项目多可以不必都精通,但该懂的一定要懂,最起码与人交游时能说上话,不露怯,总之就是往高雅脱俗上整,往名僧上整,往公关头牌上整。
“此事办好了就是大功一件,你且去思虑思虑如何行事吧。另外,把几位掌总管事叫来,我还有话吩咐”
杨达皱着眉头出去了,心中免不得腹诽几句,大家都是当清客混饭吃,凭什么你个小和尚就这么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