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誓杀穆臻
    可是云霁脸上却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他似乎忘了在夏梓瑜面前演绎他的谦谦君子。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戾气。
    一股几乎让夏梓瑜胆怯的戾气。
    有那么瞬间，夏公子几乎想调头便逃。
    云霁最终也没有给夏梓瑜机会，夏公子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上船容易下船难。
    贼船好上，却难下。
    夏梓瑜甚至觉得，云霁似乎不介意再多伤一条人命。
    为了小命着想，夏梓瑜只得将自己的人马交给云霁调派。
    眼睁睁看着心腹换装，然后和云家护卫一起设伏。
    夏梓瑜不解，事已至此，再出手还有什么意义？
    他却不敢开口问，因为云霁此时脸上的神情实在太可怕了。一张明明十分赏心悦目的脸，此时看起来，竟然透出几分狰狞之色。
    眼看着远方几乎战成一片血海。
    夏梓瑜觉得自己的双腿都是抖的，虽然死伤的大半都是云家的人。这次出门，夏梓瑜带的人并不多，才不足百人。
    可近百护卫，对夏梓瑜来说，不算个小手笔了。
    伤几个还说的过去。
    若都折在这里，他回去如何交待？
    攀附云家不成，反倒累得自家护卫尽失？
    终于，夏梓瑜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云兄，继续打下去，怕是难以收场。”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有什么难收场的？”
    “可是看起来，一时三刻的，还真没法清场。”夏梓瑜是亲耳听到刚才云霁交待。
    杀，皆杀。
    只要不是自己的人马，都杀个尽。
    他开始还有些顾虑梅殊，下令对梅公子只围不杀。
    可是此时，却对梅殊同样下了格杀命。
    那一刻，夏梓瑜觉得，云霁真的疯了。
    “我云家的人，皆不俱死。”夏梓瑜心里发苦，心道你云家人不怕死，他却怕。
    这百十条人命，难道今天要葬送于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兄何必如何？”
    云霁缓缓侧头，看向夏梓瑜。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
    透着股嗜人的血色。
    黑幽幽的，仿佛是猛兽之眸。
    “不杀穆臻，誓不为人。”
    他还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对于穆臻，他其实有几分佩服。她一个家族小小弃女，能做出那样一番事业，在云霁看来，委实难得。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戏弄于他。
    明知道他所求，却将秘方公诸于众。
    好一条釜底抽薪之计。
    若不是事关自己，云霁真想拍手叫声好。
    他上次败给穆臻，家中长辈对他已经诸多微词了。
    此次前往云郡，几乎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
    誓要得到秘方，方可找回他云家嫡子的尊严。
    可是……如果云家上下都知道，他再次败北。这样的失败，云霁真的接受不了。
    都是穆臻的错。哪怕拼尽最后一个人，他也不会让穆臻活着回到云郡。
    杀了她，也算对云家长辈有个交待。
    他如今所为，已经和秘方无关了。而是关乎穆臻这个人。
    他恨穆臻，至极。
    还有宁子珩……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取了宁子珩的命，让他们在阴间做对亡命鸳鸯。
    “云兄，何必要拼个鱼死网破呢？实在没必要……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云兄大仁大量，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云霁冷笑。
    “小丫头？一个小丫头……梓瑜难道没有看到那山地，还有那些百姓。在他们心里，穆臻简直是个神。似乎没有穆臻办不到的事。
    这样的人，梓瑜称她为小丫头。
    梓瑜，相信为兄。
    此次不除穆臻，将来必成气候。待她成了气候，再想除她，便难如登天了。”
    夏梓瑜并不以为意。
    一个穆臻，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眼下，最紧要的是保下自己的人，再继续打杀下去，他可真的没法交待了。
    “云兄，我带出来的人，若都折在这里，兄弟回去没法交待。”
    云霁露出鄙夷之色。
    “我便容易交待了？事已至此，此时退，便真的是做了无用功。”
    云霁总有种感觉，在穆臻眼中，他似乎永远是她的仇人。
    他什么都没做前，穆臻似乎便厌恶他。
    哪怕他是云郡四杰之首，任何人提起他，都夸他人间谪仙人。
    只有穆臻，看他的目光永远是冷淡的，透着疏离之意。
    夏梓瑜一脸苦相，觉得连吞咽的口水都是苦的。
    而穆臻那边，此时也是险相还生。
    穆臻猜想，秘定是云霁接到了消息，一怒之下才下了这番狠手。
    他已经不奢望从她这里得什么了。所以，他要的，是她的命。
    她和云霁，已经注定不死不休。
    所以穆臻非但不觉得事情走到这一步有些可惜，反而觉得这样很好。痛快，索性直接拼个你死我活。
    她唯一觉得愧疚的便是因为她，累得一众人或伤或损。
    可凤喜的一句话，让她打消了顾虑。
    凤喜说，既然进了穆家门，认了穆臻这个主子。
    平日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这时候，便该替穆臻拼命。
    这才叫公平。
    若是伤了，也是光荣的。
    穆臻坐直了身子，听着时而射到车厢的箭矢声。
    咄，咄……
    听着车外的喊杀声。
    听着刀剑相碰的铛铛声。
    纷乱的心，竟然缓缓静了下来。
    上一世，因为云霁，这场灾难并未真的降到她身上。
    那时她还庆幸过，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
    谁知，这场灾难本就是这所谓的贵人安排的。
    如今，她看清楚了一切，前世眼前的迷雾终于被她拨开。
    她也终于迫得云霁露出真面目。
    事已至此，多思无易。
    唯有……
    “凤喜，不怕。我们不会死的。”
    凤喜缩成一团，蜷在穆臻脚边。
    她不敢像穆臻这样挺直身板坐着，她觉得没力气，全身发软。只得蜷缩在穆臻脚边。
    穆臻突然提到死，非但没有安慰到凤喜，反而让凤喜险些落泪。
    连惊带吓所至。
    此时说死，多不吉利。
    “小姐，奴婢怕……”对方一幅不要命的架势。
    这年头，打架向来是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能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