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姝从楚陌寒房间里出来，沿着走廊，步履虚浮往楼下走去，宿醉加一夜纵欢的不适感，她心里并没有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抬手往后拢了一下长发，她加快脚步走向大门口。
    “咔嚓”，有人推门而入。
    玄关处，两人差点儿撞上。
    “简总？”
    来人反应敏捷，伸手扶了她一下。
    “云助理？”
    简若姝抬眸，四目，不，六目相对，还有后面跟进来的墨雨。
    三双眼睛，对视间，瞳孔震动。
    沉默之后，场面几度尴尬。
    墨云墨雨手里拎着餐盒，两个小时前，四爷吩咐多带一份午餐过来。
    他俩以为，是白司南在这边，因为昨天晚上约好谈合同，后来被告知改到今天上午了。
    眼下这情况——
    别的不说，简若姝的羽绒服此时还没有拉上拉链，成年人任谁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觉察到两人的目光，简若姝面上一囧，赶快把衣服往紧裹了裹，然后用手捏住领子使劲拢了拢领口处的衣服，莹润的指甲因为过于用力泛起了白光。
    “那什么，我跟你们楚总，聊了聊面试候选人的事，你们忙，我先走了。”
    她沉哑着嗓音，脸色苍白，耳根却红透了，匆匆说完，落荒而逃，只感觉窘迫又狼狈。
    简若姝走得很急，墨云墨雨还在震惊中，身体本能地给她让了路。
    等到再回过头，便看到他们家四爷站在二楼楼梯处，望着玄关的方向，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霎时一个激灵，两人脑子瞬间恢复清明，内心直道：
    完了完了，似乎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吃饭吧！”
    楚陌寒声色如常，除了冷着脸，跟平日里仿佛没差别，可墨云墨雨跟了他那么长时间，非常清晰地捕捉到：
    他们家爷，很生气！
    屋子里暖气很足，楚陌寒穿了一身家常服，宽松圆领卫衣遮不住脖子间的两处青紫和一处牙印，昭示着昨晚有多么激烈。
    餐厅里，墨云墨雨眼观鼻鼻观心，一顿饭吃得安静如鸡。
    直到午餐结束，才听到四爷清冷着嗓子道：
    “给墨风墨雪打电话，让他们重新给我查简若姝，查得再彻底一点。”
    “还，还查？”
    两人对视一眼，墨雨小声问道。
    他们连简若姝的祖宗八辈都快调查完了，还怎么彻底？
    从a国回来准备接手耐升之前，楚陌寒就选定了简若姝作为合作对象，那个时候他们就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查！重点查她在a国的所有经历，任何信息都别放过。”
    经过昨晚，虽然她锁骨下面没有他预想中看到的东西，但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怀疑简若姝是两年前那个女人，一部分来自那淡淡的熟悉感，还有一部分是见到她本人后的直觉。
    尤其，上次在办公室和餐厅，他一点都不排斥跟她近距离接触，昨晚，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她身上没有两年前那个女人身上的东西，本来他应该消除疑惑，可不知为何，疑问更重。
    墨云起身去给留在a国的人打电话，墨雨收拾好碗筷之后，笑问：“爷，需要给你打扫房间吗？”
    “滚！”
    楚陌寒手里端了一杯热茶，说话的同时，杯子朝着墨雨就飞了过去。
    “噼里、啪啦”
    水洒杯碎！
    “哎吆——”墨雨侧身跳开，可滚烫的水还是有一小部分溅到了他身上。
    衣服下面的肌肤，红了一片。
    “活该！”
    墨云打完电话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路过他身边，低语。
    墨雨抖了抖被烫到的地方，看一眼沙发处低声交谈的两个人，无比委屈。
    这俩人，用得着这么狠？！
    一个插刀一个补刀，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还不是看四爷脸色不好，不开心，想要调节一下气氛？！
    还有，这拿水泼人的毛病，爷以前可没有，这项新技能是跟简总学的吧！
    ***
    简若姝从房子里逃也似的出来后，一路浑浑噩噩下了电梯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她所在的公寓。
    等等！她刚才是从19层下来的。
    锦绣国际的设计是一梯两户，她的房子是1901，那么1902——？
    也就是说，新搬来的隔壁住户是楚陌寒！
    所以，她睡的不仅是客户，还是邻居！
    闭了闭眼，简若姝生无可恋！扶着墙才没有让自己腿软而倒下去。
    这都叫什么事啊？
    除了叹一声流年不利，简若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回屋好好给自己洗了个澡，又泡了个精油浴，才去厨房找了碗桶装方便面泡上。
    香辣口味的面，吃过之后身上暖暖的，脑子才恢复了一点清明。
    换了身外出的衣服，一开门便看到墨雨含笑向她走来，手里拿着——她的包！
    “简总，我们家爷让我给你送包过来。”
    “谢谢！”
    简若姝极力让自己淡定下来，从容地接过包。
    “我们家四爷还让我转告你，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元旦，等到春节的时候，别的不敢说，敬业福简总肯定是能抢到的。”
    什么鬼？
    等简若姝想明白话里的意思后，墨雨早已憋着笑回了对门。
    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和墨云看得一清二楚。
    主要是他们家爷也没打算瞒着，看他那身装扮，毫不避讳，根本就是想要秀的，简总却跟他们说谈工作，让四爷面子往哪儿搁？
    这不，绕了这么大一个弯，也要找补着怼回来。
    敬业福？哈哈！
    他怀疑四爷吃饭的时候全程黑脸，就因为简总那一句话。
    简若姝怔愣在门口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后，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瞪了对面的门一眼，才下楼直奔小区最近的药店。
    “你好，我买这个。”
    简若姝指了指货架上的毓亭。
    “要一片装的还是两片装的？”
    接待她的服务人员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阿姨，人很和善，看了一眼简若姝，问道。
    简若姝蹙眉，有什么区别吗？
    “一片装的贵一点，两片装的便宜，药效是一样的...…”
    阿姨很有耐心，解说细致周到。
    “一片装的，要两盒。”
    ？？？
    不懂简若姝这是什么操作，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
    “麻烦姐姐能给我一杯温水吗？”
    结完账，简若姝不太好意思但略显焦急地提了一个要求。
    阿姨被她亲切温暖的声音叫得开心，“等着！”
    “谢谢！”
    接过水，简若姝当场把药撕开，咕咚咕咚，两下，两片药进了肚。
    “哎——你这姑娘，你怎么回事？”
    看着简若姝把药吃完，阿姨一秒翻脸。
    “你没听懂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贵的，一片就够了，便宜的，两片也能解决问题。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怎么地？”
    阿姨拉着脸，看简若姝的目光，充满了戒备和委屈。
    她现在非常怀疑这姑娘很可能是来店里碰瓷的！
    这种药副作用本来就大。她刚才解释的很清楚，一片和两片的药效是一样的，只不过一片装的是升级版，贵一些，两片装的，普通版，便宜一些。
    这姑娘在她店里，一下子吃下去两个一片装的，万一副作用发作身体起了反应，再一调店里的监控，是在她的指导下当场吃的，后果——
    想到这里，阿姨脸都白了。
    碰瓷花样繁多，一招不慎……
    “小姑娘，我告诉你，年纪轻轻别作死。想讹我们，没门！刚才店里不止有服务员，还有顾客，哎——大家来给我评评理，刚才我可是都给她解释清楚了。”
    众目睽睽下，简若姝哭笑不得，再一次怀疑自己流年不利。
    “姐姐，这是我自己的行为跟你没关系，你讲得很清楚，我也听明白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有讹你的意思，出了任何问题我自己负责。”
    简若姝匆匆说完，再一次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