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0章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试图装睡的人
在姜维进入江陵的第三天,负责侦察的斥侯兵就传回来了一个震动整个江陵的消息,魏军千艘战船云集于公安江面,显然魏军想要从公安进行渡江,对江陵城发起进攻。
公安在长江的南岸,不过这是从长江整体的流向来判断的,如果按准确的方位,公安位于长江的正西方向,魏军渡江是由西向东的。
长江在荆州这一段蜿蜒曲折如蛇行,或东或西,或南或北,甚至会出现江南在北岸的奇景,所以判断江南和江北并不能按实际的方位来断定。
江陵距离公安只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如果魏军在公安渡江成功的话,很快就能向江陵发起进攻了。
消息传来,整个江陵一片哗然,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自从柴桑之战后,整个荆州就陷入到了一片惶恐之中,随着魏军不断地迫近,这种紧张的空气始终弥漫在荆州人的心头,江陵城也早早就进入到了一级的戒备之中,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没有太守朱乔的手令,任何人都是无法擅自出入城池的。
以前终归只是狼来了传闻,没有魏军来袭的确切消息,紧张了一些时日之后,江陵人的情绪也稍稍地平复了一些,毕竟日子还是需要过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该干嘛还得干嘛。
但魏军抵达公安并开始渡江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江陵的军民顿时都是有一种发懵的感觉,这次不仅仅是狼来了,而是狼真得来了!
朱乔也是紧张的不行,他立刻下令收缩兵力,将城外的所有军队都调回到了城中,从一级戒备状态转入到了实战等级,所有的守军部队轮班值守城墙,日夜不歇。
不过朱乔也只是将命令下达给自己所属的军队,至于蜀军那边,他则是选择性的无视,毕竟他和姜维政见不同,双方还僵着呢,朱乔不愿接受姜维的指挥,他自己也不可能指挥得动姜维的军队,所以朱乔对在江陵城内的蜀军是置之不理,各行其事。
反天朱乔摆明了就一个态度——自便,他对蜀军的动向是既不干涉,也不理会,姜维想走想留,悉听尊便。
这让步玑很是焦急,想要对抗魏军,就需要吴蜀两军齐心协力才行,像现在这样各自为战,分崩离析,明显是有悖陆抗初衷的。
陆抗之所以肯归降蜀国,就是想要借助于蜀军力量来抗衡魏军,因为陆抗清楚,单凭现在吴军的实力,根本是没办法战胜魏军的,只有吴蜀两军紧密地合作,这样才有机会。
步玑做为出使蜀国的使者,当然是得到陆抗交待的,陆抗甚至愿意将兵马指挥大权交给姜维,只惜朱乔油盐不进,步玑夹在他们中间,来回地跑,费尽了心思和力气,却也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这次魏军来袭,步玑又忙不迭地去见朱乔,希望朱乔能和姜维携手共战,对抗魏军,如果吴蜀两军各自为战的话,只怕不是魏军的对手。
但朱乔此刻如何肯服软,而他又自知不可能指挥得动姜维的军队,所以对步玑的提议是不置可否,道不同不相为谋,朱乔和姜维的战略思想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两人尿不到一个夜壶里,又如何来谈什么合作,所以朱乔只能是各行其事,完全当姜维和他的蜀军不存在。
不过朱乔也是自负地很,认为就算没有蜀军,凭他手中的兵力,守住江陵城也是绰绰有余的。
步玑这回是真没招了,饶是他费尽了口舌,反复地陈说利害,但朱乔始终就是不松口气,步玑无奈,也只能是转头去劝说姜维,希望他能协同吴军来守城,就算他和朱乔的观点不同,但大敌当前,步玑还是希望姜维能以大局为重。
而且步玑郑重其事的表示,朱乔现在的观点并不能代表吴军的立场,只要大将军陆抗到达江陵,一切就会改观。
步玑对朱乔也是相当的失望,如今大敌当前,他却依然是一意孤行,这完全是破坏陆抗既定的战略方针,很可能会导致吴军陷入到万劫不复之中,可步玑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人微言轻,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能是自怨自艾。
姜维却是看得很开,淡然一笑,不管形势如何紧迫,但你却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朱乔如此的固执,他也将会为他的固执而付出相应代价的。
不过姜维对步玑提议留下来守城的建议却是持反对态度的,姜维告诉步玑,他不可能留在城中死守,让步玑转告朱乔,让他打开城门,放蜀军离去。
步玑神色顿时地黯然下去,他也知道,让姜维留下来守城,完全是一个不情之请,毕竟以朱乔的态度,人家凭啥会留下来帮忙呢,他只能是指望姜维能看在大局为重的份上,协同作战,可现在姜维执意要离开,步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是默然点头。
姜维见步玑会错意了,微微一笑,告诉步玑,虽然他离开了江陵城,但并不会前往西陵,更不会返回永安,而是要率军前往公安对岸的长江渡口,对准备渡河的魏军进行阻击。
现在形势已经是非常的明了,魏军没有选择直接在江陵附近渡江,就是为了防备吴蜀联军的阻击,那怕魏军拥有水陆两路的优势,但渡江时的魏军是实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如果吴蜀军不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任由魏军轻松渡江,那么一旦魏军集结于江陵城之际,便是江陵城的覆亡之时。
所以姜维出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前往五十里之外的公安渡口,去阻击魏军,朱乔执意要死守江陵,姜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各行其事。
同时姜维告诉步玑,让他尽可能地联系到陆抗,让他尽快地赶到江陵来,现在的荆州局面,确实也是需要像陆抗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的主持大局,否则继续维持一盘散沙的局面,迟早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