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拉着他站起来，把他往门口推：“快回家快回家。”
    熬乌不愿走，回头看她，认真地说：“绾绾，我真的可以帮你。”
    绾绾就当没听见这句话：“我就不让他们送你回去了，我也不能送你回去，免得被人知道你住哪。”
    “其实我……”
    “你自己打车回去……”绾绾顿了顿，又摇头，“不，打车也不安全，你坐公交回去，多在外面多绕几圈，别让他们跟踪到你。”
    “绾绾……”
    “别说了！再说我生气了！”绾绾神情很凶。
    以前的绾绾是不会这么凶的，就算凶起来，也软萌软萌的，顶多就是鼓着脸骂一句“你讨厌”。
    但当了这么多天的颉昧，被她伪装的性格所影响，凶起来还真的挺有威慑力。
    让熬乌觉得，他要是不听她的话，下一秒绾绾的小拳头就要抡上来了。
    他只好暂时妥协：“好吧……”
    他两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里，听绾绾的话，去做公共交通，多饶了几圈，才回家。
    奶奶和妈妈坐在餐厅吃面，看见熬乌回来，奶奶抬头对他说：“回来的正好，锅里的面还热着。”
    熬乌闷闷的，头也没抬：“不吃了，我没胃口。”
    他放下书包，打算回自己房间。
    奶奶把筷子放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站住。过来。”
    熬乌预感到奶奶一定是要教训他了，无奈地走到奶奶对面坐下。
    妈妈似乎才注意到儿子回来了，抬头一看，对他笑了笑，又埋下脑袋继续吃面。
    她没有注意到熬乌脑袋上贴着的纱布，奶奶是从他一进门就看见了的，开口问：“脑袋怎么回事？”
    “打架了。”
    “你这不废话吗？不是打架，难道是你自己把脑袋往墙上磕的？”奶奶被他气笑了，“你老师今天打电话过来说你逃课了，干嘛去了？”
    熬乌叹了口气，他一向不骗奶奶，老实交代了：“我查到绾绾在当卧底，我赶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和坏人起冲突，我这伤就是那个坏蛋砸的。”
    “那些人真的丧心病狂，那么种一个大木椅子，轮起来就往我头上砸。”熬乌一边说一边比划，“绾绾一个人身处和这些坏人之中，我能放心吗？”
    奶奶笑着听完，问：“你不放心还能怎样？”
    熬乌说：“我想去帮她，可她拒绝我，死活不让我去。”
    “小丫头这个年纪只身去做卧底，挺有胆识。”
    奶奶夸了句，然后语重心长地教导熬乌，“你直接跟她说，她肯定会拒绝你啊。做卧底的，她会完全服从直接上级的指挥，你想到她身边帮她，她也做不了主，而且还要担心你的安全。”
    熬乌的精神顿时不颓了，立马坐直身体问：“奶奶，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找她直接上级？”
    “……”奶奶的意思其实是，让熬乌放弃，别给人家添麻烦。
    但看见孙子满脸期待的模样，她又把话咽回去了。
    想了想，奶奶说：“那你去求求绾绾的上级吧。不过……绾绾尚且是警校的学生，警方找她帮忙合情合理。你一个没经过专业训练的高中生，人家大概率不可能让你加入行动。”
    熬乌自信满满，他有经过专业训练，他明叔叔都教过他，这次正好实践了。
    “我去试试。”他现在就坐不住了，但想想自己也没门路查绾绾的上级，索性又麻烦奶奶。
    “奶奶，你能不能再帮我查查，绾绾的上级是谁？我觉得以您的面子，您开口说话，对方肯定答应。”
    奶奶不屑地笑了声：“你不是很有自信吗？你自己查去呀。”
    熬乌立马绕到奶奶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有奶奶您这么好的外挂，我当然自信啦，帮帮我嘛……”
    奶奶看他一眼，淡淡地问：“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熬乌眨眨眼，忍着笑说：“您不是喜欢听隔壁小区的于大爷拉二胡吗？我回头有空就把他往家里待。”
    “没大没小。”奶奶板着脸吐槽他，但很快也笑了，“好吧好吧，我只能帮你问出绾绾的上级是谁，但是我不会仗着我以前的身份就干涉他们的行动。”
    熬乌也见好就收，点点头：“行，您帮我找出绾绾的上级，我自己去跟他谈。”
    “快吃饭去！”
    “好嘞。”
    ……
    奶奶只打了个电话，就把绾绾的上级问出来了。
    熬乌第二天又翘课了，还没到警局，就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气势汹汹地：“你到底还想不想好好念书？”
    熬乌也觉得挺对不起老师的，但他没办法啊，绾绾还等着他去保护呢。
    他只好安慰老师：“老师，高中的课程我都会，今年高考我全校前十，高四的课程我不上我照样能高考，您放心。”
    老师知道他成绩好，但也完全不给面子了：“旷课太多你就等着退学吧！”
    说完，老师直接挂了电话。
    熬乌盯着手机，发呆。
    到底是继续回去读书呢，还是冒着被退学的风险去绾绾身边呢？
    纠结半分钟，他就有答案了。
    当然是选绾绾啦。
    他走进警局，拦住一位警察，问道：“警察叔叔，请问郑一警官在吗？我想见他。”
    “见不了，他很忙的。”警察看见他脑门上的伤，以为他是被人家打了来报案的，主动问道，“你有什么事需要警察叔叔帮忙？你跟我说就行。”
    熬乌不答，继续问郑一的事：“请问郑警官在忙什么？”
    “审犯人啊。”
    熬乌眉头微蹙：“只有犯人才能见他吗？”
    警察觉得这小少年有点毛病，故意逗他：“是啊。他只见罪犯。”
    熬乌伸出手：“那麻烦你把我也抓起来吧，我想让他审我。”
    警察笑笑：“你得犯法，他才能审你啊，你犯了什么罪？”
    熬乌想了想，抬手给了他一拳，然后认真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袭警。”
    警察捂着被打疼的侧脸，震惊地看着他，气得咬牙。
    “好！你想见郑警官是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
    郑一可是出了名的狠，而且最喜欢教训这些年轻人。
    他在学校代课的时候，课堂上有人走神，他都要罚那人盯着大太阳绕操场跑个十几圈。
    这少年随便动手打人，一看就是个小流氓，一定让郑sir好好收拾他！
    ……
    等了半个多钟头后，郑一走进审讯室，坐到了熬乌面前。
    熬乌第一眼觉得他眼熟，脑海中飞速搜索了一圈，他想起来了：“我见过你，那天我和绾绾见面的时候，你敲我们房间的门，然后又说敲错了。”
    郑一原本真的想进来教训教训他的，但听到这里，先把这件事放了放：“你和绾绾是什么关系？”
    熬乌立马坐直了，跟见女朋友家长似的，礼貌地回答：“郑警官您好，我叫熬乌，是绾绾的男朋友。我知道绾绾在做卧底……”
    “你怎么知道的？”郑一神色一变，打断他的话。
    熬乌愣了愣，怕他以为是绾绾泄露的，赶紧解释：“您别误会，这些事全都是我自己查出来的。绾绾是个出色的卧底，这些事她绝对没有对我透露半点。”
    他很不害臊地自吹自擂：“您要是问我怎么查出来的，一方面是我聪明，一方面是因为我奶奶人脉广，n城所有的事，只要她想知道，她就能知道。“
    “所以我一定能帮到你们的行动的，希望郑警官给我机会加入行动。”熬乌诚恳地说。
    郑一也不信绾绾会不知深浅泄露行动，他信熬乌的话。
    但他还是神色严肃地拒接了熬乌的请求：“这不是小孩子做游戏，我不可能同意你这种外界人员参加。”
    熬乌还想再劝劝：“郑警官……”
    “别废话。”郑一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袭警，我按规定拘留你四十八小时，把你家人联系方式给我，我去通知他们一声。”
    “好吧……”熬乌看出来了，他死缠烂打是劝不了这位郑sir的，只好老老实实地交出奶奶的手机号，希望奶奶可以过来帮自己说点好话。
    他知道，奶奶一定会帮他的。
    从小到大，奶奶都对他处于放养状态，只要他不做坏事，奶奶都愿意支持他。
    一个小时后，奶奶打车来了警局。
    郑一在见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肚子的话，一定要她好好管教孙子。
    可一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连忙走到熬乌奶奶的身边，惊喜地问：“老师？您什么时候来n城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熬乌奶奶对他笑了笑：“我来了一年多啦。我知道你忙，就没打扰你。”
    郑一确实是忙，这个他不否认，为了目前手头的案子，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真正休息过了。
    他想到叫熬乌奶奶过来的目的，连忙问，“那个袭警的孩子，是您家的？”
    “是啊，是我孙子，给你添麻烦了。”
    “哈哈，没事儿。”一向铁面无私的郑一也徇了回私，“也不是什么大事，您现在就可以把他领回去。”
    熬乌奶奶摆摆手：“别别，让他蹲两天，那臭小子不听话，让他多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