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车快撞到那些同学的时候，后面忽然冲过来一辆摩托，风驰电掣，瞬间挡在了熬乌的车和那些人之间。
    熬乌连忙踩下刹车，接着近光灯看清来人，他气得从车里下来，对那人怒吼：“明叔叔，你不要命了！疯了吧！”
    要是他反应稍微慢那么一秒，明叔叔就跟这群王八蛋一起归西了！
    “疯的人是你吧！”明臻探也是火大。
    上次的事，不管是绾绾做的还是他做的，都是自卫杀人。
    这次要是弄出人命，那就是故意报复，是故意杀人！
    从他小时候就让他学法，现在看来全特么白学了！
    熬乌从听到奶奶住院的时候心里就难受极了，憋了那么久没表现出来，现在被明臻探一说，更委屈了。
    反正他决定，这次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明叔叔，你别拦我，你根本就不知道这群畜生干了什么！”他拉开车门，又要坐进去，“你让开，让我撞死他们！”
    明臻探没让，眼神是赤裸裸的失望：“熬乌，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爸吗？”
    他爸爸是个警察，还是个卧底警察。
    以特定身份被人误解，被人欺凌的时候，他也没有越过法律私自处罚任何人。
    这是一个警察的操守。
    熬乌握紧拳头，满腔的怒火被他一句话堵住了。
    明臻探走到他面前去，其实他知道身后这些同学都做了什么，也知道老太太现在还躺在医院。
    他也是一样的生气，但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熬乌杀人啊。
    他软下语气，安慰熬乌：“你别冲动，把他们交给警察。”
    熬乌咬咬牙：“有什么用？他们都没成年，有未成年保护法，能把他们全判枪毙换我奶奶一个公道吗？能让他们做一辈子牢吗？”
    顶多就关几天教育教育，但那有什么用！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只有惊惧，没有一点点愧疚，他们根本就不会悔改！
    是，明臻探也知道，交给警方也不会有什么大用。
    要是今天真的什么都不敢就放了他们，别说熬乌不愿意，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他静静看了熬乌一会儿，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和那些同学。
    “我给你三分钟，只要你不闹出人命，你干什么我都当做没看见。”
    熬乌愣了几秒，理解过来他的意思，飞快跑到车后备箱，掏出一根铁棍。
    这根棍子是他之前打架常用的，他从小用到大，十分顺手。
    他拎着棍子走过去，每个人都给了几棍子。
    使出十足的力气，还专门往不致命但又疼的地方打。
    可是那些同学嘴巴都被塞住了，再疼也喊不出来，只能听见呜呜嗯嗯的闷哼。
    打到还剩最后半分钟的时候，熬乌扔了棍子，揪着强子后脑勺的头发，直接用力往地上撞。
    “砰”的一声，强子额头直接磕出了血。
    这个响头，就当是给他的奶奶赔罪了。
    法律拿他们没辙，就得以暴制暴！
    他可不要什么道歉信这种虚的东西，他就要他们疼！要他们记住！要他们以后见着他绕道走！
    有什么液体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其他疼得在地上哼哼的同学都以为是强子头上的血，闻到味儿才发现是强子被吓得失禁了。
    熬乌没再管他们，拿起棍子转身离开。
    三分钟，一秒都不少。
    明臻探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熬乌把握住了分寸，真的没有闹出人命，也不管那些人了。
    离开公园之后，熬乌真的要回去看妈妈了。
    明臻探没让他继续无证驾驶，把刚才着急之下从路边随便开的摩托车还回去之后，换他开车送熬乌回去。
    刚到小区门口，熬乌忽然接到了医院里那位叔叔打来的电话。
    熬乌连忙接起，迫不及待地问：“叔叔，我奶奶是不是醒了？”
    “对对，刚才醒过来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好好休息几天养养伤就行。我把手机给她，你和她说两句。”
    隔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的声音：“小乌，你吃晚饭了吗？”
    听见奶奶虚弱的声音，熬乌憋了好久的泪流了出来。
    她刚从手术室出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吃完饭没。
    幸好奶奶没事，不然他隔三岔五的去把那些人揍一顿！
    他吸吸鼻子“嗯”了一声：“我吃了，奶奶，我看过妈妈就去看你。”
    “不用过来了，我没啥事，医院有医生护士照顾我呢。你在家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熬乌现在听见“上学”两个字，就想到那群王八蛋。
    虽然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但还是不解气，气得他完全不想去上学。
    可他又不敢忤逆奶奶，免得气到她，只好连声应诺：“好，奶奶，那我明天放学再去看你。”
    挂断电话后，熬乌终于敢放声大哭了。
    他好委屈啊，他还没满十六周岁，他也应该有资格当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为什么却有这么多事要他来承担？
    明臻探静静地陪着他。
    熬乌发泄完了，心里渐渐的不想那些委屈的事了，呆呆地坐着抽噎。
    等彻底平静下来后，他开口对明臻探说：“明叔叔，我不想读书了。”
    明臻探被他气笑：“你这个年纪不读书能去干嘛？”
    “我加入你的组织，行不？”
    熬乌侧过身，认真地看着他，“你替我走个后门，跟你组织的人说我是你徒弟。咱们师徒俩一起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我们俩的组合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双十一侠。”
    他看明叔叔对他这个组合名不感冒，特意解释了一下：“我喜欢的人可能要厌恶我一辈子，你喜欢的人都嫁人了，咱俩都得打一辈子光棍，所以组合名叫双十一，是不是很应景？”
    明臻探抬起手，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脑子进水了。”
    熬乌揉揉脑袋，看他一眼：“又揍我……”
    明臻探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威胁：“你给我好好回去读书，否则我还揍你。”
    熬乌低垂眉目，沉默许久，鼓着气开口：“我奶奶遭罪都赖我，是我在学校到处得罪人，才搞出这么多事来。我真的不想上学了，我不想看见那些恶心的人。”
    明臻探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这孩子太苦了。
    可是书还是要读啊，他才这么年轻，现在出来做什么都不够成稳。
    “遇到困难就逃避，你还是个男人吗？你不喜欢那些恶心的人，就想办法把他们搞走，你逃跑了算什么？认怂？”
    明臻探习惯了说话生硬，即使心疼他，也说不出软话。
    熬乌摇头。
    不想看见那些恶心的人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戳着副驾座沙发，低着脑袋说：“绾绾现在也不来学校了，我看不见她，也不知道她的消息，我上学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明天就去跟明校董说我要退学。”
    明臻探又笑了：“不是你主动把那事儿往自己身上揽的吗？你早该意识到你和绾绾玩完了。现在又矫情什么？”
    熬乌抬起眼，瞪他。
    狗屎叔叔，就知道说风凉话。
    明臻探抬手拍拍他的肩：“好了，别娘儿们唧唧的，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那你放得下吗？你别以我不知道，你每次出危险任务前都要偷偷去看绾绾妈妈。”
    熬乌反将了他一军。
    明臻探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
    沉默一会儿，熬乌给自己下了决心：“就算绾绾回来，估计她也不想看见我，我不如赶紧走，还能留个最后的体面。”
    “那也没必要不读书。”明臻探弄明白了，他的述求就是不见那些恶心的同学，不见绾绾。
    转学不就行了。
    “上次已经给你联系好新学校了，过阵子你转学吧。”
    熬乌沉默一会儿，那就双方各退一步吧，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绾绾竟然回学校上学了。
    熬乌这三天请假照顾奶奶和妈妈了，今天才回学校来，想办转学手续的，结果一回来就看见绾绾，他又动摇了。
    他没有立马去找明校董办转学，老老实实上了两节课。
    上课的时候，依然像往常一样一直在后面看她。
    她好像真的已经好起来了，脸色很不错，没上课的时候和同桌有说有笑的。
    太好了，她终于从那件事走出来了。
    上午的课结束后，绾绾和同桌一起去食堂吃饭。
    熬乌好想去和绾绾说话，但是他不敢。
    他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
    他听见绾绾问同桌：“我们班里为什么少了那么多同学？”
    同桌脸色沉重，说：“那几位同学最近都在医院呢，听说被人打了，打的可严重了，强子差点被打出脑震荡。”
    绾绾十分惊讶：“谁打的？”
    “我去看过他们，他们说是熬乌打的。”同桌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熬乌已经改了变成好学生了，他怎么还是欺负同学啊？”
    绾绾的同桌不算坏，其实大部分人都不算坏，都不会主动欺负人。
    但就是没脑子，看见大家伙都是那样说的，她就信了。
    熬乌听到这里，好像冲上去和绾绾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打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想到上学期的一件事，班里考第二的男生和绾绾讨论题目，他吃醋，放学后拦住他威胁他，被绾绾发现，绾绾和他生了好几天的气。
    绾绾正义感十足，最讨厌霸凌同学的人了。
    她本来就已经对他失望过一次了，现在知道他又霸凌同学，肯定更失望了。
    他干嘛还要去自讨没趣？
    哎，真的不想上学了。
    真特么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