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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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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8章 职场
    在东京,上班族们一天的工作是从九点开始的。
    由于公司的不同,有的公司要举行早会。
    全体员工或是唱社歌,或是齐声朗诵社训或者口号。
    此外,还做简单的体操。
    然后再精神抖擞地投入一整天的繁忙工作里。
    皮尔卡顿日本株式会社因为是外企,早会只是每周一开一次。
    其他的工作日,职工来到公司准时打卡后,都会有段时间无所事事。
    所以大部分人会效仿欧美公司的做派,先跑到茶水间来沏茶或者咖啡,用来提神。
    于是,这种时候,茶水间内外,也就成了各个部门相熟的人碰面,传递小道消息的沙龙。
    “高野君,昨天下午,公司是不是来了个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没听说埃就有两个《装苑》杂志的人到访,好像是为了打听我们秋装新品的信息,还有商讨明年投放广告的事务。”
    “你居然不知道吗?我听说总务科的谷口都下跪赔罪了。这还不算,马上就要被打发去守仓库了。”
    “哎?谷口这人一直挺不错的,工作能力虽然差了点,可属于循规蹈矩的老实人一个埃怎么可能随便得罪人?让次,你没搞错吧?”
    “绝对没有。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否则怎么会问你?事情是在前台发生的,伱们营业课和总务课都在大厅办公。最清楚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可我昨天下午不在啊,我去parco百货商场去做陈列调整,顺便统计销售数据。说起来是有点奇怪啊,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哎,那个……藤田君,你昨天下午一直在大厅办公吧?知道谷口出了什么事吗?”
    “你问这个啊?听说是来了个皮尔卡顿华夏公司的同僚,人很年轻。职务大概相当于咱们会社的副部长吧。谷口因为看不惯他跟接待员搭讪说笑,送礼讨好,出面管闲事,就教训了几句。没想到对方是赴约拜访石川监事的,而且监事居然亲自出迎。谷口一脚踢在铁板上,脚筋差点没断掉,当场就下跪赔罪了……”
    “什么?华夏公司?”
    “是的,华夏公司。”
    “真是的,对方也有责任的吧?即便谷口冒失,可都下跪道歉了,这就够了吧?为什么又非要让谷口接受这种严惩?何况华夏不过是个经济落后的穷国,怎么可以和我们相提并论,所谓同僚和职务什么的,不具备实际意义的吧。为外来者压迫自己人,难道上面全然不顾念大家的心情了吗?”
    “哎哎,让次,你小声点。请多少顾忌一下场合。否则,更多的消息,我可就不方便透露了?”
    “哎?难道还有特别的事发生吗?冷静点,让次,你别这么激动,大家都会很为难的!藤田君,请你继续说下去……”
    “好吧,我就告诉你们,还有一件事你们更想象不到。今天一早,企划课的香川凛子,已经被上面派去伺候这个华夏人了,听说为对方在东京的一切活动和事务负责,要充当贴身管家一样的助手,也许还要暖床……”
    “哎?香川?会社最出名的‘冰山美人’吗?怎么会?一定是谣言吧?”
    “绝对没有。香川可是一早就企划课的川崎课长叫去约谈了,刚才出门时,虽然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可从眼神还是能看出来。既痛苦又委屈呢……”
    “可恶!这就是胁迫!是职场霸凌!太可耻了!不就是因为前几天香川拒绝为石川陪酒,也让川崎很丢脸嘛……”
    “闭嘴,高野!你这家伙,怎么也突然激动起来?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背后议论上司,让人听到怎么办?”
    “是啊,真是奇怪的家伙,刚才明明还在说别人,自己却反应这么大……哎?难道……不会吧……高野君,你也是迷恋香川的一员?”
    …………
    哪儿的人都有八卦之魂。
    都没用一天时间,昨天下午宁卫民到访的各种相关花边消息,就在皮尔卡顿日本株式会社传的满天飞。
    就为昨天的破事儿,他居然被会社的一般社员和作业员给记恨上了。
    敌视和不满是普遍情绪。
    用京城话来说,就是他已经掉进茅坑里——激起民粪(愤)了。
    当然,虽然这事儿的责任怪在他身上有点冤枉,弄成这样绝非他的本意,他同样是被蒙在鼓里的一员。
    但老话讲,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毕竟结果是因他造成的。
    石川监事正是考虑到他的感受,才指示下面做了如此的处理。
    何况后果还挺严重的。
    对比他背后挨骂的这点委屈来说,另外两个人遭受的才真是灭顶之灾。
    而他既侮辱了日本的男性,又很可能霸占日本的女性。
    也就难怪这些日本公司的职员闹情绪了。
    伤了自尊,刺痛了面子,情有可缘嘛。
    事实上就在宁卫民这天早上仍旧酣睡,还没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
    昨天对其居高临下,完全不把他当盘菜的谷口主任,早已经泡在小田课长的办公室里。
    以一副可怜相,苦苦哀求上司对其手下留情,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不为别的,谷口在这里都工作了二十来年了,青春都挥洒在这里。
    四十岁才好不容易混到主任这个位子,容易嘛。
    他这个人平庸了多半生,最大的期望就是退休前能做个系长了。
    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发配到仓库当管理员去,这找谁说理去?
    难道之前的二十年全白熬了吗?
    这要是这样的话,就是他不怕丢脸,家里也得乱了套。
    本来妻子儿女就够瞧不起他的了,要知道他落魄到这一步,岂不是得对他完全冷漠。
    那他还不如去死!
    所以谷口又施展了土下座大法。
    说实话,他此时恨不能抱着小田的大腿祈求,好免了这天降横祸。
    “课长,这全是误会,我真不知道那是华夏公司的副部长。只是单纯看他没礼貌,还拉着个箱子,我还以为是上门推销的家伙,才会生气。要是他西服左襟上佩戴皮尔卡顿的徽章,或是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然而小田现在却完全不想和他说话,但又忍不住,直接呛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儿,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何况哪个上门推销的人会跑到服装公司来卖货?你就只能找到这样可笑的借口吗?你怎么不说他是nhk的收费员呢?”
    小田的眼神很凶狠,面如黑锅,而且充满了不屑的鄙视。
    确实,这个谷口虽然超级冤,但编造个求饶的借口都不会,能力也太差劲了。
    这样低劣的理由,让听到的人都替他感到丢脸。
    得多低的智商才会相信他的说法?
    徽章什么的,这种想法更是幼稚。
    难道还能指望一个第三世界的人,具备像日本人那样讲究的公司规范吗?
    难怪这么多年才混个主任,真是个连求饶都不会的废物呀。
    谷口则被骂的无言以对,头再度叩在地上。
    不知是地板凉,还是脑门太秃,冷汗淋漓。
    心惊胆战中,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带着惨痛的心情继续哀求。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而且我都当面道过歉了。还用得着那么计较吗?真的就不能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吗?”
    “小事?那是高田副社长和石川监事都很看重的人。我们公司正在想办法拉近和华夏公司的关系,这牵扯到上层看好的未来发展方向。你这个蠢货,这种时候,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岂不是让副社长和监事大大的丢脸?”
    谷口呆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是。
    居然给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惹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出来,估计自己肯定上黑名单了。
    以后别说升职不大可能了,怕是去了仓库,连有朝一日回到办公室的希望都近似于无。
    “难道,难道……就没办法能挽回吗?课长,我跟了您十年了,您不能见死不救碍…”
    “怎么挽回?难道你有办法去求得那华夏人的原谅吗?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就去求埃只要对方替你说话,那不就好了。笨蛋!刚才和你说那么多,就是让你明白我保不住你。要是我不发配你,石川监事就会迁怒于我。难道你希望我替你去守仓库?”
    小田说了两句,发觉不太对,又把话题扶回了正轨。
    “你这人一向畏畏缩缩的,为什么要对个陌生人做出那样失礼的举动?简直没有道理。所以你也就别怪别人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行为不检。就这样了,收拾一下东西,把手里工作交接一下。今天就去仓库那边报道吧……”
    “那……要我去仓库做多久?”
    “石川监事没说,你就准备干到退休吧。”
    小田课长此时的语气异常冷漠,他已经完全被磨尽了耐心。
    就想着赶紧处理完,利利索索什么麻烦也别留。
    于是随后又带着威胁严词警告了一下,就把谷口的命运彻底决定了。
    “谷口,事情已经这样了,安心接受处罚是唯一出路。否则,你的处境还会更糟的。到时就不是发配这么简单了。你不会蠢到连这点理智也没有吧?”
    “我……我明白了。”
    谷口眼泪终于迸发出来,心知无法挽回,悔恨也到达了极点。
    “明白了就出去。”
    谷口如丧考妣,踉跄着爬起来。
    也只有强忍着呜咽深深鞠了一躬,可怜巴巴的凝望着自己上司,慢慢退了出去。
    然而直到他关上房门,小田课长也没再看他一眼。
    这就是日本职场常见的霸凌!
    是小人物的悲哀!
    而与此同时,石川监事的办公室里,石川本人也正跟来找他的高田副社长汇交流着情报。
    “高田君,事情已经办妥了。我让川崎把企划课的香川派过去了。”
    “哦?香川,她很不情愿吧?有没有反抗?毕竟是敢于拒绝陪酒,还胆大包天,捣了川崎一拳的女人啊?”
    “哈哈,再不情愿也得服从埃这是光明正大的工作安排嘛,既然不愿意陪副社长喝酒,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必须去接受现实教育。否则,就辞职好了。这个香川也只有想明白了,把宁桑伺候好了,才有可能再回公司。那到时候,她也就听话了……”
    “可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不好听的闲话传出来……我……总得顾虑一下社员的反应吧?”
    “哎哎,尽管放心吧。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的,难道这样的工作不是工作?接待好合作方的客户不应该吗?有什么可奇怪的,再正常不过。谁不清楚,胸大屁股大又长的色q的女社员,就应该担负这种任务。谁要是不满,就去代替香川好啦。依我看,我们完全不用在乎下属们怎么看我们,辛辛苦苦熬到这个位子,要是对这么点事再束手束脚,那以前白熬了吗?何况我们做服装业,总有点额外福利,连下面的部长、副部长都没少搞小模特,我们怕什么?再加上社长又不在,现在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说的是。”高田端起宁卫民送给石川的明黄茶盏,放心的吮了一口浓香的茉莉花茶。
    可是刚要感慨一声“好香的茶1却又想起一个问题来。
    他连忙又把茶盏放了下来。
    “等等,石川,好像有个情况你没有考虑到,香川虽然去了,却不意味着真的肯枕营业埃她那个执拗的脾气,真的不会为我们惹祸吗?万一要是死不悔改,再撒野打了宁桑又该怎么办?那岂不反而不美了吗?”
    石川监事此时却龌龊的嘿嘿一笑。
    “高田君,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原本呢,我也打算派别人去伺候的。可是昨天晚上,宁桑拒绝我们的邀请啊,怎么都不肯去风俗场所埃对年轻人来说,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那也许是国情不同吧?听说共和国在这种事上很保守也很严格。是一个要消灭堕落欲望的国家。”
    高田还真没从中感到又什么不对的。
    然而石川却坚持己见,为其做了自己的判断。
    “国情不同,风气保守,肯定有。但绝不会是主要原因。我们反过来想一想,其实应该越是保守严格的地方,就越需要这样的享受才对。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骤然来到了东京这样的花花世界,怎么可能忍得住?否则他怎么一来和就和我们的接待员说笑啊?而且表现得完全就像个花花公子,没有半点放不开的拘束?”
    “那你的意思是?”高田的思路已经跟着石川走了,但还没豁然开朗。
    石川则继续深入解释。
    “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过来。高田君应该知道的吧?华夏公司的社长可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埃而这个年轻人又是这么的俊俏,我给这个他办出国手续的时候,发现他才二十四岁,学历更是可怜,只是高校生。他这样连大学学历也没有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就坐到这个位子,还是华夏公司唯一一个可以来日本公干的人,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高田副社长立刻明白了石川所指,也不禁猥琐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是欲求不满的吧,看来华夏那样的禁欲国家,也不能免俗埃”
    “是埃所以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石川监事继续推理,“这样一来,香川无论是顺从还是反抗都好,只要闹出事来,我们也就有了他的把柄,这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您说呢,高田君?”
    高田终于彻底明白了石川的心思,很捧场的拍了几下巴掌,表示赞叹。
    “好啊,太好了,石川监事果然做出了最妥帖的安排埃这样的话,无论怎样,宁桑都会站在我们的一边埃哪怕牺牲掉华夏公司的利益,哪怕社长对他拉拢,也没用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就像狐狸和獾凑在一起一样,再度发出了狡猾又畅快的大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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