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愣，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没再说出什么。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在邱予后边排着队的学生都不平衡了，都一脸不忿地挤过来：“你是4班那个旁听生？你一个旁听生跟我们正式生抢资源？往后边点！”
    左右两边都不断有人来跟他搭话，往他前面插队，邱予被人一个劲地挤到了最后。邱予看着队排得老长，心想看来今天又要空手而归了，他无奈干脆从书包里拿了本课外读物，靠墙根看起来。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有人等不及离开去上早课，更多的人宁愿耽误早课时间，也坚持排着队。邱予跟在队尾往前，果然还没排到一半时，最前面有人喊了一声：“没存货了！排恢复剂的都回去吧！明天再来！”
    前排一连串的唉声叹气，刚才插队到邱予前排时还一脸占了小便宜的喜悦的那些人，回过头来，都是一副垂头丧气。这些学生倒不至于愤怒，只是觉得浪费了时间在无意义的事上。
    邱予把书收起来，也准备跟在人群后面离开，就听到一声喊：“邱予！”
    这声突兀的招呼是从前面传过来的，邱予回头一看，是书桌后面负责发放恢复剂的学生，正一脸亲和地朝他挥手。
    邱予认出来了，是周六刚见过一次面的钟俊，再看旁边作登记的，果然是和他形影不离的丁宁。
    邱予有点意外。自取点的工具发放是个比较美的差事，不占用太多时间，只在早上的时间段开放。除了在个人档案上记录一笔参加校园工作的加分项外，还能利用这份工作接触到各个年组的学生，利用资源分配偶尔收点好处用来中饱私囊。
    他记得之前负责工具自取点发放的一直是林珣的社团。他想了下就明白了，这样看来，周六分开以后，谢晓纲和林珣可能已经达成了协议，谢晓纲答应出资助他，林珣同样回馈了谢晓纲，比如让出了工具自取点。
    这就是林珣和谢晓纲之间独特的交易方式。
    “邱予！”钟俊的大嗓门还在喊他，一边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邱予没办法，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挤了过去。
    “以后这儿就由我们俩负责了！”丁宁笑嘻嘻地炫耀，“这还多亏了你啊。”
    这时候，教室内人还没走光，钟俊那一嗓子再加上邱予这么挤过来，引起了很多人侧目。邱予感觉背后发麻：“不用客气，什么事？”
    邱予想着赶紧说完赶紧离开这儿，他眼睁睁地看着钟俊从课桌抽屉里掏出来一支玻璃瓶，偷偷塞到他手里：“专门给你留的，六级恢复剂，半个月就来了这一瓶，收好了。”
    邱予：“……”
    他感觉到整间教室都静了静。钟俊的动作很谨慎很小心翼翼地不被人发现，可相反的是，他的嗓门大得所有人都听见了。邱予顿时觉得后背压力剧增，人群的目光都向着他身上倾轧了过来。
    六级精神力恢复剂！有些人的眼神已经透露出几分渴望。
    对于一名异能者来说，异能天赋和精神力是必备的两个因素。
    精神力是异能天赋的载体，它会被消耗。异能天赋有许许多多种，每个人不一样，而精神力却是共通的。对任何异能者来说，能够瞬间提升精神力的东西，就是精神力恢复剂。一瓶级别等同于异能者本身级别的精神力恢复剂，有时可以被看做是异能者的第二条命。在政府颁布异能者禁行令后，除了异能协会，不再有正规渠道能买到精神力恢复剂，只有地下黑市还流通着。
    一级是个起始标准，人类正常健康成长到成年，精神力量基本都会达到一个平均值，这个值就是一级的标准。
    二级相比于一级，是个飞跃。精神强健的人能达到这个标准，这个级别如果有人引导，培养感知某种特定的元素，就会形成异能天赋的最初基础。邱予现在就处在这个等级。二级恢复剂比较普遍，被异能者视为鸡肋，一支售价一千。普通人可以使用它，让自己精力旺盛。
    三级精神力是入门级别的异能者，只要掌握了提升精神力的法门，日积月累修炼，早晚都能达到。异能学院一年级生，普遍是这个等级。三级恢复剂单价一万。
    四级是个分水岭。这一级别的精神力，相比较三级来说，是数量的飞跃。四级异能者，已经能够控制元素，学习并使用技能。四级的恢复剂一支要价十万。
    四级以上的精神力恢复剂就很稀少了，只在某些家族和组织内部流通。一个原因是储存精神力的容器材质要求高，再就是在容器上打上封锁的过程也很复杂。而且精神力耗损容易，恢复起来较为缓慢，没有精神力的异能者，安全是没有保障的。很多异能强者仇家多，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险地。况且异能者都是不缺钱的人，如果不是职业商贩，通常不会以贩卖精神力来获取利益。
    精神力分为一到十级，普通人的精神力最多不过在一级上下浮动。异能学院的一年级生期末考核要求要达到三级，学会凝形，因为二年级要开始接触技能的学习，等级太低跟不上学业进度。这是硬性要求。很多学生在入学前就已经或多或少掌握了一部分基础，比如刚刚插队的水系一年级学霸高侦，除了凝形，他已经窥到了几分技能的法门，在超过其他同龄人的道路上走远。然而，理论上的东西掌握了，精神力的提升却举步维艰。
    高扬再出类拔萃，他也只是四级，比二年级的赵旭和张峰逸还差了几分。精神力的每一级之间都是天差地别，六级精神力恢复剂在黑市都很少见，何况是学校的公共自取点，通常都是送人或是自己留着用了。即使有，也都优先分给了优等生。这样等级的一支恢复剂出现在这里，顿时引发了一阵面红耳赤。
    高扬的脸色变了变，死死盯住邱予手中的小玻璃瓶，从邱予的手上游移到他脸上。
    邱予的脸僵住，狐疑地问：“这是你们俩专门给我留的？”
    “哦不是，”钟俊立刻说，“是晓纲叮嘱的。”
    邱予拿着玻璃瓶，在收下还是拒绝这两者间取舍了两秒钟，决定还是闲话少说，收下赶紧离开为妙，否则他就要被群众的目光给活剐了。
    “谢了！”他把恢复剂揣进外套兜里，转身就要走，被钟俊一把拉住：“等等！”
    邱予疑惑地回过头。
    丁宁笑嘻嘻指着登记表：“在这登记，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
    丁宁是天生的笑面，即使不笑的时候，也会让人有种亲近感。邱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忘了。”拿起签字笔，在登记表上签了字。
    邱予火速离开了自取点教室，顺着楼梯下楼。他没有直接去教室，而是停在了三楼楼梯中间。他从兜里摸出刚刚领到的那支玻璃瓶，冰凉还有些不真实感。他把恢复剂举过头顶，在楼梯拐角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底下，玻璃瓶散发着淡雅的金色光泽。
    这不是精神力的颜色。精神力是无色的，这是玻璃瓶外壁上元素封锁的颜色。
    玻璃瓶是标准规格的恢复剂容器，三毫升体积大小，材质是混合元素晶体。在将精神力装进容器后，需要打上封锁来进行密闭封存。瓶子的颜色根据等级呈现出不同的深浅。
    区分每种元素都是什么颜色，是最基础的知识，邱予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手上拿的这个泛着金光的，一看就是金元素封锁。再看瓶身上面，写着“六级”，以及一些仅供内部使用的说明。
    看上去像是正品，邱予鉴定了一番，他就这么领到了一支六级精神力恢复剂？完全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在入学时，学校发给新生的福利才只是五级的恢复剂。使用了那瓶五级精神力，以他那不带要领的胡乱攻击就让张峰逸没有了还手之力，那这六级得强成什么样？邱予听老师讲过，六级异能者会开始尝试突破门槛，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叫作“域”，那之后才算作在异能领域上登堂入室。理论上说，拥有“域”的异能者，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这也许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原因吧？邱予感叹。想着心中微微一动，那是不是说，有了这六级精神力，就可以利用它来触碰那道门槛了？他知道这是好高骛远，他自己本身还只是感知阶段的初学者，又怎么可能领悟那么上乘的奥妙？
    “是不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乡巴佬？”
    邱予正举着恢复剂出神，楼上传出来一个冷笑声，同时走下来几名学生。他回过头，发现有两副面孔看着眼熟，再一看，竟然都是刚才在自取点教室一起排队的学生，一共六个人，两女四男。正中间走下来的正是那个自称是水系一年组学霸的高侦。
    “这么宝贵的资源用在你身上，不觉得太浪费了吗？”说话的是高侦旁边的一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