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壮拔腿就去追，跑了两步想到啥，突然刹住脚步：“你确定你瞅清楚了？是小花那个死丫头？十多年前她不是被人伢子给拐走了吗？不是有人说她死在湖光县吗？”
    中年妇人道：“我卢氏看人，啥时候看走眼过？跟你那死鬼前妻年轻那会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快些去追，莫等她跑远了。”
    许大壮点头，赶紧追着前面马车去了。
    ……
    因为这腊月里街上的人有些多，尤其是往瓦市那边去，人就更多。
    十里八村，还有山里的人都出来赶集了，买的，卖的，各种山货，水产，到处都是。
    很多在现代人看来早已失传的技艺杂耍也都出来了，越往瓦市那边去街上这人就越多，摩肩擦踵的，所以这马车就赶得如同蜗牛在爬行，还不如下来走呢。
    于是，许大壮也终于追了上来。
    虽然名字里有个‘壮’字，但许大壮却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他先忍着一口气，假装成附近赶集的村民混在人流中，视线却锁定前方的马车。
    看到马车在瓦市口稳稳当当停了下来，包括赶车的那个年轻女子在内，从车上陆续下来三个女人。
    其中一个偏胖些的稍微年长些，目测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另外一个，也是赶车的那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量高挑，眉清目秀，是三个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身上穿的衣裳虽然谈不上如何的锦衣华服，但却工整，考究，有种跟别人不一样的气质。
    许大壮的目光被最后下车的那个给吸引了。
    当时心里头就咯噔一声响，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前妻。
    那一年他去她家相看，她当时从外面打猪草回来，看到家里来了陌生人，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就跟眼前这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子一模一样。
    许大壮的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继续打量着。
    这女子看年纪也就十七八的样子，要是自己的闺女小花当年没走丢，如今刚好这个年纪。
    没错了，肯定是她。
    只是，小花却是做妇人的打扮，难道她已经嫁人了？
    还能坐上马车，跟她同行的另外两个妇人穿的衣裳也都没有补丁，还很平整，看来小花嫁的人家是家境殷实的啊，不然也坐不起马车！
    这个死丫头，赔钱货，一声不吭就嫁了人，他这个亲爹老子连半文钱都没捞到，半坛子酒都没喝到，不孝的东西！
    想到这儿，大壮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抓人。
    这当口，马车又动了，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个胖一些的妇人进了瓦市，而小花则跟另外一个又坐上了马车走了。
    “玲儿爹，咋样？你也瞅见了吧？是小花没错吧？”
    身后，卢氏和闺女彩霞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问。
    许大壮咬牙：“她都嫁人了，真是女生外像，老子连半文钱的彩礼都没捞到！”
    “老子这就去追，抓下来不打死她老子就不叫许大壮！”
    许大壮拔腿就要去追马车，横竖车上就两个妇人，他才不放在眼中！
    彩霞却拦住了他。
    “爹，你别冲动，且先听我说。”彩霞道。
    “你要说啥？”许大壮没好气的道。
    彩霞道：“爹，小花妹妹如今嫁人了，还坐着马车来赶集，可见她夫家还是有点家底的。”
    “即便这马车不是她夫家的，那也肯定是亲戚朋友家的，说明她夫家有亲戚朋友是有家底的，所以爹你这样莽撞的冲上去抓小花妹妹，一方面会让你们父女的情分破裂，二来还会得罪她夫家，给咱自个招惹麻烦。”
    “所以，咱得先摸清楚情况，再从长计议！”彩霞道。
    “霞儿说的对，玲儿爹啊，你赶紧的去跟上那辆马车，先别出声也别跟小花相认，就看看她到底上哪去。”卢氏也道。
    “我呢，跟霞儿去瓦市，找机会搭讪上先前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妇人，从她的口中套问些小花的情况，等会咱再碰头！”
    许大壮一想，有点道理，于是提步去追马车去了。
    ……
    且说今日心情好，又来赶集，眼中看的，耳边听的，身边经过的，全都是操着一口本土话的乡亲们。
    被这浓郁的乡土气息包围着，杨若晴也放松了警惕。
    而小花呢，其实她每天都在家里带孩子，料理家务，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到处乱跑的性格。
    大半年都懒得出来一趟，所以这回来镇上，也忍不住有些小激动和新奇，看到啥好玩的东西免不得要跟杨若晴这探讨一番。
    甚至还在半途下来了一趟，给峰儿买了一个小玩意儿拿在手里。
    所以，两个人自然也就察觉到被许大壮给盯上，就这样，一路到了东街的那家布庄。
    这家布庄，从前是清水镇第二大的布庄，上头一直被杨振邦家的布庄给压着。
    杨振邦是小老杨头的儿子，兰儿堂姐和永柏的大舅，抡起辈分，杨若晴得喊杨振邦一声堂伯。
    从前杨振邦没有犯事儿入大牢之前，他家的布庄是清水镇规模最大的。
    后来杨振邦倒了，生意也破产了，这被他一直压着的第二布庄就熬到了出头之日。
    杨若晴的酒楼一直跟这家布庄存在长期的合作关系，上回过来给赵柳儿的孩子弄小垫子，掌柜的都是白送不要钱。
    所以这趟，杨若晴和小花一起过来照顾这家的生意。
    两人自然是vip待遇，进来后就直接被请到了二楼的雅间，茶水点心的伺候着，掌柜的亲自接待。
    然后还喊了布庄的一个手艺最好的绣娘过来量身定制，出谋划策。
    她们在楼上交流着想法，挑选着布匹，许大壮在楼下的大堂里探着脑袋朝楼上张望，也想上二楼，可是却有伙计将他拦了下来。
    这里的伙计都是极会从一个人的穿者打扮还有气质来判断此人的购买力的，所以伙计招呼着许大壮在一楼大堂里挑选。
    “我要去二楼挑！”许大壮道。
    伙计道：“二楼没有布料，布料都在一楼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