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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五色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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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五色瓜,卖五色瓜。”
    “五色瓜?”
    这种甜瓜在中国历史上名气那太大了,《史记》载传秦破后秦故东陵候邵平因为贫困,种瓜于长安城东,瓜美,故世谓之东陵瓜,又称邵平瓜、五色瓜、子母瓜、青门瓜。
    许多文人墨客为其留下了诗篇,如陆机《瓜赋》:气洪细而俱芬,体修短而必圆,芳郁烈其充堂,味穷理而不娟。骆宾王“一顷南山豆,五色东陵瓜。”庚信“昔日东陵侯,惟有瓜园在。”李白“青门种瓜人,旧日东陵侯。”王维“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苏轼“汉使节空余皓首,故侯瓜在有颓垣。”杨亿“铜盘琼蕊三危露,素绠寒浆五色瓜。”孟浩然“不种千株桔,惟资五色瓜。”
    千株桔树也不及一个五色瓜。
    最有名气的是纪晓岚所写的“种出东陵子母瓜,伊州佳种莫相夸;凉争冰雪甜争蜜,消得温墩顾诸茶。”许多人以为他写的是西瓜,实际不是西瓜,而是这种甜瓜。
    最早培育出来的是邵平,后来这种甜瓜渐渐扩散,梁朝任昉曾记载:“吴桓王时,会稽生五色瓜。吴中有五色瓜,岁时充贡献。”
    这些诗句刘昌郝显然记不起来或多不知道,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去陕西跑业务,那次呆了很长时间,正好关中梨瓜成熟,当地人用这种梨瓜招待他。
    刘昌郝很奇怪,因为一般梨瓜都不大,圆形,色白,但这种梨瓜呈长长的椭圆形,大的足足有两三斤重,经过客人解释才知道它之所以叫梨瓜不是长得像梨,而是甜味赛过梨,吃一口流一首,拿在手里会粘手,又叫老口味香瓜。它很可能就是历史上传说中最好吃的甜瓜五色瓜,一般它外表呈青色,但多是后来培育的结果,早先这种香瓜颇类似于花皮菜瓜,又长又大,外青有青白瓜纹,与五色瓜的记载有许多吻合之处。
    也有不同之处,历史上的五色瓜是“大如斗,味如蜜,体短圆、有香味”,虽然这种梨瓜也大如“斗(汉斗较小)”,有香味,味如蜜,不过它是椭长圆形,而不是体短圆。
    史上五色瓜是扩散的,这种梨瓜只有在关中渭泾才能看到。
    因此专家考证得出一个结论,邵平种的瓜是哈蜜瓜与当地瓜自然杂交出来的一种类似黄河蜜、西州蜜的变异硬皮青花色甜瓜。可是关中这种梨瓜皮薄如纸,肉厚味酥,根本不是厚皮甜瓜,与五色瓜并没有关系。
    马上谜底便会揭晓。
    刘昌郝走了过去,是一个老汉在卖五色瓜,与关中梨瓜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相似的地方就是花色皮,有深绿与浅青色瓜纹,肉是黄色的,不像多数甜瓜肉是白色的,不同的地方它不是长形的,而是真正的椭圆形,有凹沟,但不及南瓜凹沟明显(见文物东陵瓜壶)。
    刘昌郝又想到淮河一带的羊角酥瓜,羊角酥瓜更长,前大后小,颇似苦瓜,也有瓜纹,其瓜纹区别就是关中梨瓜是深绿杂樱草色,羊角酥是深绿杂浅豆青,老汉卖的五色瓜是深豆青杂浅豆绿,瓜肉这种五色瓜颇类似于关中梨瓜,是黄色瓜肉,而羊角酥瓜是绿色瓜肉。这让刘昌郝又想起他老家的一种瓜,小麦籽瓜,个头很小,青皮红瓤紫籽,味道很甜,他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甜瓜,然而长大后这种甜瓜便消失不见了,原因刘昌郝也不知道。
    不是五色瓜消失了,而是经过两千余年的演变,五色瓜早随着各地的气候土壤,蜕变成了其他的瓜种,如关中梨瓜,淮河羊角酥。大多数不是进化,而是退化了。
    眼下五色瓜依然比较符合传说中五色瓜的记载,也比较大,老汉还将它切成小瓣,一瓣一文钱。
    刘昌郝付了三文钱,一人持着一瓣品尝,比较甜……眼下的水果糖份含量就那么一回事,这还是前刘昌郝的味觉,否则刘昌郝对它的评价会进一步下降。当然,放在宋朝,它肯定是很甜的甜瓜。另外就是它不是脆瓜,而是向软肉酥瓜演变,皮不像哈蜜瓜那般厚。
    刘昌郝继续转,不仅五色瓜,他看到了好几种甜瓜,有白色的,有青色的,有黄色的,这些瓜与五色瓜无关,多是古代中原培育出来的瓜种。刘昌郝又买了两三个瓜尝了一下,皆不是很甜,这让他想到了一个成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王婆不是王婆,而叫王坡,宋神宗时人,他从西域带回来哈蜜瓜种,居然种了出来。然而无人认识,皆不敢买,于是他只好一边卖一边夸自家的瓜比人家的瓜甜。可能是才种吧,几年后品种退化,想夸也夸不起来。也就是说,在开封种的哈蜜瓜都比别的甜瓜甜。
    看着刘昌郝带着苗苗悠闲的吃甜瓜,梁小乙有些急:“昌郝,天光渐晚。”
    “小乙哥,莫急。”
    未来种田是必然,但不是种庄稼,凭借刘梁村一亩地一年收成只有一石多点,种鬼的庄稼。
    刘梁村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麻烦,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一品富贵,刘昌郝也不大确定,即便是,也要三四年后才会有收益。
    即便有了那个小物件,还是一团乱麻,想要解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尽量更好地生存下去,必须要了解更多的信息。
    这些想法,刘昌郝又不能说出来。
    当然,眼下的困局才是最大的难关,刘昌郝带着梁小乙与苗苗回去。回到家,又在屁股上抹了一点膏药,仅了转了转,屁股又隐隐作痛。狗日的贪官污吏,刘昌郝心里骂了一句。
    吃过晚饭,刘昌郝说:“小乙哥,陪吾出去一趟。”
    “好。”梁小乙懂的,立马说道。
    “哥哥,吾也要去。”苗苗跳起来。
    “苗苗,哥出去办正事,等办好,哥带汝玩。”
    两人来到宋夫子家,又一道去了李家。
    很豪华的宅子,三进三出,有好几十间房子,前面是大院子,后面是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圃。飞檐琉瓦,朱漆大门,即便梁小乙胆子大,看着这样的宅子,也有些畏色。刘昌郝还好一点,他担心的不仅是害怕李大官人会巧取豪夺,还担心另一件事,自己用“家传宝”来换钱,让李大官人替自家化解危机,自然这门亲事也等于回拒了,李阔海会不会迁怒?
    不能拖下去了,刘昌郝走上前敲门。
    门开了,走出来的不是仆人,而是一个块头很大的青年人,应当是那个李小娘子的哥哥,他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刘昌郝。
    在宋朝同样大伙同样不喜欢吃软饭的,刘昌郝可不打算吃软饭,但李家这个大郎多半以为他是上门议亲的,等于是吃软饭,加上刘昌郝身份卑微,心里想的也放在脸上。
    刘昌郝不怒反喜……
    “拜见李大官人,”刘昌郝作了一个揖礼,看着李阔海,他是想通过李阔海的表情验证一件事。
    在这个关键时候李家来提亲,无疑意味着李阔海不怕花谷久,甚至平时有积怨,这是刘昌郝与李阔海交易的原因,然而李阔海非得要自己娶他的女儿那就糟了。
    刘昌郝还是选择与李阔海交易,依然有其他的原因,或者猜测。
    他的皮囊得到一些少女的喜欢,然而作为一个成年男子,恐怕没有几个人喜欢。换自己也是,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生得一副美女样子还是男人吗?
    宋夫子对他不错,看中的是刘昌郝比较孝顺,非是学业好。
    若是化解了,刘家是上户,但属于最悲催的上户,会承担更多的赋徭摊派,特别是矿坑的摊派。
    我家有座矿,年产八千斤,官府要俺交万斤,三年交下来,俺家破产了……
    宋朝开国之初,试图用这些政策打压贫富分化,然而没多久,这些政策越来越畸形,矿是小事,特别是“上户”的衙前,这才出台了免役法。
    但就是有了免役法,“上户”还要承担更多的免役钱,继续承担各种不公的摊派,敛财的宽剩钱,王安石又画蛇添足地推出保甲法、保马法,以及青苗贷。
    至于官户外戚宗室或豪强,当地官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虽然包括官户在内也要纳两税(官户两税不减免,役钱减免了一百年,不减免一百年。和买不减免,和来也不减免,宋神宗以前免了差役,以后免了科配,刑罚适度减免)。最通常的做法便是隐田。
    实行免役法后,团行商贸以及其他厚利的行业依然被各地豪强把持,继续各种巧取豪夺,高利贷,等等。即便有免役法,那也是朝廷与权贵豪强的博奕,并没有惠及到多少百姓,否则都不会有这么多人反对变法了。
    从个人到家庭,自己都不会让李阔海喜欢。之所以提亲,多半是李家小娘子看中的。
    反正以她的外貌也休想找一个上好的人家,那就提呗,顶多花一点钱,对于李家来说也不过是一点小钱。
    “李官人,你千万莫要多想,”刘昌郝心中默念着,继续看着李阔海。
    李阔海表情平淡,没厌恶也没有喜欢,到了他这地步,一般人也很难看出他的喜怒哀乐,刘昌郝只好站着,心里面继续琢磨着如何开口。
    “坐。”
    “谢。”三人坐下,李阔海继续喝着茶,但没有吩咐人给刘昌郝倒茶,这就有些无礼了,毕竟随行的还有德高望重的宋夫子,可是刘昌郝心中反而更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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