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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塞北萧风 第二章 西凉边疆情势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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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两桌人相安无事,忽然那个鹿大人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还提高了声音,显然是气急了。
    云大人连忙安抚他,还警惕的看了李秉一眼。李秉也低头下去,佯装跟安子聊天,反而更专注于听两人的声音。
    “你说,都尉大人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我几日前向他进言,料定绿林人士进攻吐蕃密宗,吐蕃军队必定撤防以稳固局势。此时原本由吐蕃驻守的古浪县必定防御微薄,我们早可以一举拿下。而古浪又是沙洲要冲,拿下古浪,整个沙洲四县,皆可一一图之。”
    鹿大人喝了一口闷酒,又道:“都是小人进谗,贻误战机。昨夜刚刚得到的消息,昨夜朝廷‘甘州’的军队已经突袭古浪,并且占领了沙洲的三县,剩下的一县虽还未攻下,也几乎是探囊取物了。”
    “咚”鹿大人说话间,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对着桌面猛捶一拳。云大人连忙给鹿大人揉揉:“别气了,别气了。都是小人进谗,错不在你。”
    鹿大人也不管这些,自顾自的抱怨到:“这都不算,昨夜我料定定州军奇袭三个县城,定州主城必定空虚,主张舍弃古浪,转而攻打定州。可你猜都尉大人怎么说?!他居然说定州拿下,便等同于向朝廷直接宣战,现在我们粮草未稳,不是时候。天哪,粮草未稳?可笑!即便我们拿下定州,大唐四面楚歌,难道还有兵力来攻打我们?”
    又是一口闷酒灌下:“以前我们还可以在吐蕃大唐之间求得生存。可眼下,定州军马上要全部占领沙洲,再加上背后的河州。我们武威郡,已经被这三洲包围了。不用两年,朝廷养精蓄锐,我们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说到这,鹿大人似乎看到了几年后的结局,居然有了一丝哭腔:“真是糊涂啊,糊涂啊!一步走错,追悔莫及!我找你父帅说明利害,你父帅不但不听,还说我危言耸听,将我赶了出来。可笑!可笑!”
    云大人连忙安慰:“没事的,没事的。父帅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等过几天,父帅想明白的,他还会和以前一样,接你回去的。鹿哥哥,不要担心!”
    鹿大人轻叹一声:“这次不一样了。以前走错一步,我们还有机会弥补。这次,哎~!大势已去!你父帅再接我回去,也于事无补了!”
    李秉听到这里,略觉得惊喜。如果当真如这个人所说,朝廷又去了一个心腹大患,真是好事。
    原本两人已经吃完了,安子准备离开,可李秉却不着急,想继续听下去,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机要。
    “咚咚咚咚!”忽然就楼外,响亮的锣鼓唢呐声音盖过了店内的一切嘈杂。
    这声音越来越近,更是多了几分喧闹的人声。
    “氐祀娘娘回来啦!”酒楼外有人大声喊起,鼎沸的声音越来越吵闹。
    安子起身,站在窗边望过去,居高临下,将整条街道都看个清楚。
    “哇,秉儿哥。你来看。好生热闹啊!”
    大队人马从主街涌来。这队伍属实庞大,少说得有千人,将武威郡的主街堵的水泄不通,挤挤挨挨。
    为首的是一个锣鼓唢呐队伍,五音驳杂,算不得是什么乐章,但是却热闹无比;之后两队彩罗帐,左右各五顶,颜色各异,每一顶都有五尺宽,做工看起来极其细致;再是一队白衣供奉信徒,手持各种木质、陶制佛像,一共约有四五十种不同的弥勒菩萨;紧接着便是一个八人抬起的铜质大香鼎,上面插着三根紫檀棒槌大香。
    在这些队伍之后,才是整个游行最主要的部分。
    一座十六抬的大抬椅,座底是黄花梨木雕成的莲花,上座一女子,着白禅衣,头顶以黑曜石珠串扎成发髻,额头束以黄边白色缎,结出两条齐腰飘带,白色精缎披肩上以珍珠吊做点缀,胸前挂着一串摩尼法珠。她盘腿坐在莲花座上,双手微微成佛家施无畏印,左手成掌立于左胸前,右手放于膝上,五指自然伸展,神情肃穆。
    这十六抬的座椅后,跟了不少信徒,三步一叩,五步一拜。又有些信徒顶着瓜果鱼蛋,准备进俸。
    武威百姓夹道欢迎,跪在两边的人不在少数。人群之中“氐祀娘娘救苦救难”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人挤上前去,只为了能摸一下氐祀娘娘的莲花宝座。
    李秉也正诧异,这女子的打扮颇有几分菩萨的样子。他皇家寺庙他也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听过神佛之中有一个“氐祀娘娘”。
    正巧小二上来给鹿大人和云大人添酒水,李秉便喊住小二问这人来历。
    “哦?你说氐祀娘娘啊。你二位还不知道呐,这氐祀娘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啊。氐祀娘娘专门在西凉各州施恩德,可神通广大了。”小二说完,看李秉还不放自己走,放下手里的活计,又道:“氐祀娘娘这次回武威郡来,是转成来看新庙落成的开光大典的。说起这新庙,来历就长了。今儿活忙,没办法跟官家细说,你去街上一打听,大家都知道的。”说完,将帕子从肩头扯下来,抖了抖灰尘,擦了擦桌面,迎接新客。
    安子来了兴致:“秉儿哥,反正我们也要明天才走,不然去看看吧。”
    李秉原本还想多听听鹿大人的谈话,后来也怕时间长了露出马脚,白生事端,也同意了。两人付了酒菜钱,匆匆下楼,混入了游行队伍中。
    待李秉走后,云大人,鹿大人说话的声音大起来了。
    “鹿哥哥,你认识那两人?”
    “不认识,他们其中一个,拿的是‘北域子午宗’的‘四剑’之一,却不知道是哪一柄。我早些年见过一次。他们的掌门和我们鹿家颇有渊源。所以也不想闹得太难堪,不用管他们。”
    鹿大人顿了顿,神情更加肃穆:“倒是这个氐祀娘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还是没能查出来,眼下武威的供奉庙一落成,这个教在武威就站稳脚跟了。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不得不防。”
    他顿了顿,又锤了一拳酒桌:“修庙便罢了,还非要拆了‘休屠人祠堂’。我倒要去查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休屠人算是武威的原始居民,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片土地上。不过休屠人降了汉朝之后,近乎千年的朝代更替,一辈辈的通婚下来,已经几乎没有人以休屠人自居了。鹿大人算是个异类,心心念念不忘自己休屠人的身份。
    而“休屠人祠堂”也在这一波波的文化洗涤中渐渐没落,除每逢年节,偶尔有人来祭拜之外,早已经成了人迹罕至的废弃之地。
    话说李秉二人混入人群之中,七零八落的听了些氐祀娘娘的“传说”。
    “这氐祀娘娘可真是厉害啊,他她第一次来武威城,就去了孙篾匠家。城北那个孙篾匠你知道的吧,哎呀,就是砍竹子遇上狼,被抓瞎了眼睛,打断了腿那个。可不是吗,氐祀娘娘说孙篾匠上辈子积了阴德,这辈子就有好报。你猜怎么样,氐祀娘娘一施法,孙篾匠的眼睛就好了!腿也不瘸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哎哟,那都是小事,据说三个月前,旁边的定州大旱,还是氐祀娘娘做法求雨。法事做到一半,大雨就下下来了。可是救了整个定州的人啊。”
    “可不是嘛,只要氐祀娘娘帮忙,没有做不成的事情。你就说这次张家捐的这座庙!张家家主,取了八房亲,可是这十多年,没有一个能怀上的。眼看张家那么大的家业就要断了香火。求到氐祀娘娘跟前。氐祀娘娘一做法,你猜怎么的。八房小妾,就有五个怀孕的。你说厉不厉害。这不张家主一高兴,本来说的帮氐祀娘娘塑金身,干脆直接买下以前的‘休屠人祠堂’,拆了建了一座新庙,还在后面建了两进院子,给氐祀娘娘做居所。”
    “你可不知道,那休屠人祠堂,虽然破,可是地段好啊,就是整个武威城的正中央!以前休屠人祭祀的地方,你说那位置能差的了吗!”
    “哇!这么厉害啊!你说几百年才出一个转世活菩萨,就让我们西凉几州赶上了。真是好运啊!”
    “那可不是,不然也不会把原来的‘休屠祠堂’拆了,修成新的庙啊。这祠堂拆了改成娘娘庙,那以后武威的供奉,不都是到了氐祀娘娘那里吗?香火可得多旺啊!”
    安子看着如此热闹的场面,倒是高兴。可李秉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如果这菩萨真的有那么厉害,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缩在西凉这么偏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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