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利令智昏
“君为百里侯,苍生守,难道还不是便利?”
姜尚看着这员官吏,默默将其在心中划掉。
“但主公这新政,无疑是将我等祖祖辈辈积累的财富,掠夺之后,散于那些平民。
难道主公非要损我们的利益,去维护那些平民?
他们能给主公什么支持?
倒是我们,辛辛苦苦为主公办事,居然还要损失自己的利益,这公平么?”
陈半城之所以有这底气说这话,就是因为他掌握着半城之地,辖半城之民。
说那半城之民,不如说是他陈家的私奴。
他的底气从来都不是来自于头顶乌沙,而是那掌握在手里的半城土地。
如今姜尚新政如果普及到他的城池,那就意味着他将要比以往多付出千倍万倍的赋税。
这自然让他心中不爽,以致于当庭质问起姜尚来。
这就是一个土城主,眼中只有他那半城之地。
当初姜尚势大,将他调到了另一处城池,他没被触碰到核心利益,所以也就忍了。
现在他觉得他已经忍不了!
对于姜尚如何厉害,他是不清楚的。
传言中,姜尚身高丈二,腰围八尺,血盆大口,吼声能夺人命。
这些虚妄之言与那些屠家灭族的传言合在一起,让陈半城心中半点不信。
“孤曾闻一言,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姜尚盯着眼前这将死之人,缓缓说道。
“此民指的难道不是我等为吴侯牧守苍生之民?
那些升斗小民,一无固寿,二无闲财,三无法力,四无忠心,五不知礼,他们能有什么本事?
还请吴侯废新政,启大乾旧政,以争取天下士民之心!”
陈半城高呼一声后,还侧过脸来,对着一些交好的官吏使眼色。
然而那些人此刻都直接挪移几步,免得和他有瓜葛。
这就是看不清局势的蠢货!
埋葬的不止是他自己的性命,还有那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财富。
知道这新政后,他们难道不心痛?
然而与心痛比起来,明显还是全族性命要紧。
姜尚都被这陈半城的动作气笑了,不再理会这小丑一般的表演,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说的民指天下士民,而非黎民,你们认同么?”
“臣不认同!”
高子正站了出来,正气凛然地说道。
“高子正,你也是庆安府高家的人,难道你还真对高家动手?”
陈半城看到高子正站出来后,立刻说道。
“臣亦不敢苟同!”
“臣绝无此等想法!”
“狂妄之徒,有违圣人教诲!”
……
高子正开了个头后,其他人纷纷对陈半城指责起来。
“我高家时常周济百姓,为百姓减免借债,又岂是你陈家这等一毛不拔之徒所能媲美的。
何况主公新政,利的是整个吴地。
按地纳税难道不该么?
有丁无立锥之地,无安寝之所,无遮羞之布,难道与你陈半城交一样的税赋,你就觉得公平?
今天下有吴侯这等圣人降世,方才能一清陈弊,使我人族发展壮大!
陈半城,吾又岂能容你以一己私心,毁吴侯的千秋大计!”
高子正大喝一声,一脚踹到了陈半城的脸上。
姜尚看到这场景,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成何体统!”
姜尚板着脸说道。
“高尚书,高阁老,你乃本侯亲选的掌舵之人,又岂能这般鲁莽行事!下次可再莫犯此等错误了!”
“臣惶恐,臣一时气急,以致有此行径,还望主公宽宏。”
高子正踹完之后,施施然撩起衣摆,然后单膝跪于地上。
“不知者不罪,但不惩不足以儆后人,就罚高尚书一月俸禄吧!
不过高尚书为百姓伸张大义,有大爱之心,令孤十分欣赏。
孤便赐高尚书银百两,绢十匹,以为诸公之榜样。”
姜尚这般赏罚,让那些官吏心中腹诽不已。
“主公英明!”
一众官吏尽皆俯首称赞。
“启禀主公,臣有本要奏!”
待到这些人说完之后,柏鉴一整身形,出列说道。
“柏院长有何事要奏?”
姜尚看着越众而出的柏鉴,直接问道。
“主公,臣要参陈瑞陈丰之不法之罪!”
柏鉴开口说道,让大殿里的人都吃惊地看了过去。
“你胡说,你敢诬告我!”
那陈半城也顾不得那半张肿起的脸了,歇斯底里地朝柏鉴扑了过去。
然而柏鉴依旧面不改色,根本不理那陈半城。
在陈半城快要扑到柏鉴身上时,黄天化一脚踹到他另一半边脸上:“主公议事,你敢咆哮大殿!”
柏鉴也不管黄天化的动作,继续说道:“臣麾下探得,这陈瑞逼良为娼、破家灭门、侵吞公物,公器私用等罪状,皆有实证,请主公明查!”
柏鉴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叠证物,交由姜卫呈递到姜尚手中。
“放肆!没想到这朗朗乾坤,居然有你这等道貌岸然、蛇蝎心肠的畜生!”
姜尚看着那血泪斑斑的罪证时,勃然大怒!
这一怒半是真心,半是伪装。
“主公息怒!”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对姜尚说道。
“这等道貌岸然之徒,堂而皇之地向孤讨要特权,原来是家风出了问题,一家子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姜尚将那一堆罪证扔到孟还真面前,然后说道:“刑部既然立下来,这桩案子就作为刑部第一案,孤要有罪之人伏法!
谁敢为此等畜生求情,与案犯同罪处置!”
“臣遵命!”
孟还真立刻点头,从地上捡起这些罪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若罪状属实,此人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
孟还真看完之后,义正言辞地说道。
“是否属实,就靠孟尚书去验证了。
将这陈瑞压入大牢,随时听审!”
姜尚话音刚落,就有姜卫带着亲卫将陈瑞拖了下去。
尽管陈瑞开口喊冤,然而无人跳出来替他鸣不平。
不论这案子是真是假,那陈瑞陈丰之在姜尚刚刚立下新政,需要上下一心之时,公然跳出来反对,甚至想让姜尚自打嘴巴,废除新政,无疑是找死。
这等利令智昏的糊涂虫,干嘛要冒着风险去救?
何况看吴侯的做派,调查到的应该是属实的罪证。
也不知道陈半城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惹得吴侯说出陈家全家家风有问题,显然是打算事情扩大化,要株连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