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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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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跃民骑着自行车颠颠地从密云水库往城里骑着,从云南回来都两个多月了,生活终于又恢复了常态,看书、钓鱼、玩玩野外求生、做做饭,实在累了就工作一下,逍遥自在。
    这周又到了见秦岭的时候,钟跃民觉得平时难骑的路都不算什么,脚下的踏板蹬起来虎虎生风,自行车速度都快赶上边三轮了。
    当钟跃民正要超过边三轮的时候,却被对方用车轮别住,差一点儿就撞上了。
    “你丫会不会骑车?往哪儿撞呢?!”钟跃民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么宽的路,生往自己这边挤,有病是怎么着?
    边三轮车斗里的人却不羞不恼,“钟跃民,好久不见!”
    “哟!这不是姚文吗?怎么这儿都能碰见你啊?”钟跃民摘了墨镜,定睛一瞧,发现车上坐着的还真是“熟人”。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姚文道:“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吧?”钟跃民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架在车大扛上,斜着眼睛问道。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咱们怎么也算是老相识,叙叙旧总是可以的嘛。”姚文从车斗里跳下来,递给钟跃民一支烟,“来一支?”
    “不抽烟。”钟跃民拒绝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还有事儿。”
    “好,大家都是爽快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姚文自己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
    钟跃民扇了扇空气中的烟,“赶紧的!”
    姚文见状,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现在鬼市上生意都是我的,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干?”
    “嗯?”钟跃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让我跟你一块儿干?”
    “对,只要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干,挣多少钱咱们都二八分,怎么样?”姚文兴奋地提议道,却没注意到钟跃民冷淡的表情。
    “行啊,有这种好事儿,我当然愿意了。”钟跃民玩味道。
    姚文一愣,他没想到钟跃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转头就跟骑着边三轮的东子道:“我就说跃民肯定能答应,你们还反对,看吧,跃民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跃民,只要你跟我好好干,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二八分都是少的,以后肯定能给你更多!”姚文回过头对钟跃民大发承诺。
    “不用,不用,二八已经很多了,我看三七就行!”钟跃民笑着退让道。
    “三七就······”姚文话说到一半,脑子才转过弯,“三七?”
    “对啊,你三我七。”钟跃民一本正经地拍拍姚文的肩膀,“二八实在太多了,我拿那么多,到时候兄弟们肯定有意见,你也难做不是?三七就行!”
    姚文这才意识到什么,气急败坏道:“钟跃民!你丫耍我!”
    钟跃民手一摊,无辜道:“我哪儿耍你了?二八分成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是你八我二!”
    “对啊,我八你二啊。”钟跃民道。
    东子赶紧提醒姚文道:“哥,说错了,是我八你二!”
    “对,我说错了,刚才不算!是我八你二!”姚文赶紧纠正道。
    钟跃民微笑着道:“对啊,我八你二。本来我还想少拿点的,您非要坚持,那就这样吧。”
    说着钟跃民勾起脚踏板,准备往前骑,“记得结账的时候把钱送我家去啊!”
    “哎?你别走啊,还没有说清楚呢!”姚文一把拉住钟跃民的车后座铁架。
    钟跃民奇怪道:“怎么没有算清楚啊?”
    “是······是我姚文占八成,你钟跃民占两成!”姚文纠结了半天,才把自己的话说清楚。
    “那你就学学大路上的电线杆吧。”钟跃民把车龙头一偏,脚底下一蹬。
    “什么意思?”姚文摸着脑袋追问道。
    钟跃民早就如箭一般骑远了。
    东子在旁边道:“哥,他是说大路上的电线杆靠边站呢!”
    姚文眼珠子一瞪,“谁让你多嘴的!?”
    “我这不是看您不知道嘛?!”东子小声嘀咕道。
    姚文也顾不上东子的嘀咕,他冲着钟跃民离去的方向跳着脚喊道:“钟跃民,你给我等着!”
    “哥,咱是摩托车,他是脚踏车,咱们追上去呗。”东子扭着油门提议道。
    “追上去干什么?”姚文反问道。
    “追上去揍他呀!”东子激动道:“这小子从头到尾都没想跟咱们合作,他就是耍咱们呢!咱们必须要教训教训他!”
    “然后呢?”姚文又问道。
    “然后?”东子疑惑道,“揍就揍呗,哪有然后?”
    “所以我说让你和彬子平时多看书,多看书,就是不听!”姚文恨铁不成钢道,“咱们现在打了钟跃民是痛快了,之后肯定就要面临他的报复,咱们现在是做买卖的,和气生财,平白给自己招这么大个敌人,实在是不智之举!”
    “对对,还是哥您说的对!”东子赶忙拍马屁道:“还是哥看书多,有学问!”
    姚文听得心满意足,“以后多看书,你也能和我一样!”
    “是,是!”东子一个劲儿地点头,心里却嘀咕着:“丫就会装,看个三国演义,就敢当自己有学问!呸!”
    “走,回城!”姚文不清楚东子心里的小九九,坐上车,发号施令道。
    “哎!”东子一放刹车,一拧油门,边三轮冒着黑烟开动了。
    ······
    “秦岭,怎么了,怎么情绪不高啊?”钟跃民在营门口接到秦岭,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没······没事。”秦岭摇摇头。
    “我还不知道你?每次出来都跟放飞的小鸟一样,现在脸上没个笑模样。”
    秦岭赶紧摸摸自己的脸,“真有这么明显吗?”
    “就差挂仨字儿‘不高兴’了!”钟跃民笑道。
    “讨厌!”秦岭捶了钟跃民两下,钟跃民只当是挠痒痒了。
    “好了,跟我说说,到底遇到啥事儿了?”
    “还是推荐上大学的事情。”秦岭叹了口气道:“这次连里本来要推荐两个去上大学,有三个人竞争,我样样考核都是第一,肯定能上。”
    “哟,这么有信心?”钟跃民调侃道。
    “那当然了!”秦岭道:“我这段时间除了一个月跟你出来放风一次,其他时间都在刻苦学习业务,我可是特别努力了!”
    “那现在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嗯,现在名额少了一个,三个人争一个名额。”秦岭道。
    钟跃民道:“你不是业务能力第一吗?哪还有啥好怕的?”
    “如果光看业务能力我确实不怕,可有一个战友她爸爸是军区首长,我是在担心。”秦岭为难道。
    “你怎么知道的?”钟跃民奇怪道,“部队里这种人很多,但是大部分都不愿意透露家里的情况,怕别人瞧不起。”
    “我之前也不知道。”秦岭道:“我也是听另外一个战友说的。”
    钟跃民心中了然,“被推荐的三个人之一吧?”
    “嗯。”
    “你这战友还挺有心眼儿的。”钟跃民忍不住笑道。
    秦岭疑惑地看着钟跃民:“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关系还挺好的。”
    “那你可就要小心点儿了。”
    见秦岭还是不明白,钟跃民提醒道:“我问你,你们三个业务能力谁好谁差?”
    “我最好,那个军区首长的女儿第二,另外一个第三。”秦岭回答道。
    “也就是说,不管是两个名额还是一个名额,你那个所谓的朋友被推荐上学的希望是最小的,是不是?”
    “嗯。”秦岭想了想,点头承认。
    “那不就结了。”钟跃民笑道:“不管名额是一个还是两个,她都难上学,那她是什么居心,你还能不清楚吗?”
    “不会吧?”秦岭迟疑道,“她平时性子大大咧咧的,不像是这种人啊?”
    “不管像不像吧,总之你心里有个数,再有就是别自乱了阵脚,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之这个学让咱们上咱们就上,要是上不了,那就算了!”
    秦岭嗔怒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随意!我可是准备了好长时间呢!”
    “你干嘛这么在意上学这事儿啊?”钟跃民问道。
    不是钟跃民脑子坏掉了随便问这个问题,而是这年代,上大学和当兵相比,当兵绝对排在优先位置,退伍之后可以安排很不错的工作,而上大学并非必要选项。
    “嗯······”秦岭竟然有些扭捏,掰着手指头愣是说不出来。
    “怎么了,你说说?”钟跃民有些奇怪,“是不是写信告诉外婆了?担心最后没去成没面子?”
    “不是,我告诉外婆不要抱太大希望,怕她担心。”
    钟跃民愕然:“告诉她老人家不要抱太大希望,这也叫不让她担心啊?”
    “哎呀!”秦岭娇怒,“你不懂!”
    “就是我不懂,你才要跟我说啊?”
    秦岭解释道:“我让外婆不要抱希望,就告诉她我自己不是很在意,要是没去成,她也不会担心我太难过。”
    “哦~原来还有这种说法。”钟跃民恍然,这叫降低心里预期,给自己和别人减少压力。
    “你自己呢?”钟跃民又追问道:“为什么想要上大学?”
    秦岭犹豫了下,才道:“因为你呀,你都是大学生了,我也想去大学。”
    “我这大学是怎么上的,你还不知道?”钟跃民哑然,“之前学校老师还给我寄讲义,最近个把月连讲义都没有了,我都怀疑他们把我给忘了!”
    “这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你回学校了。”秦岭宽慰道。
    钟跃民也是在懒得想,他现在都快成了密云水库管理处的正式员工了,前两天处里的领导还劝他把组织关系转到管理处,给他分房子呢,钟跃民很是犹豫,最后知道是密云县城里面的筒子楼,他就断然拒绝了,开玩笑,这么小的房子就想把自己抽买咯?至少上下三层的大别野才行!
    “算了,不说我这个糟心事儿了。忘了问你,推荐去哪个学校啊?”
    秦岭道:“指导员前些天找我谈话,说是去可能去北大。”
    “哟,那咱们俩学校还是邻居呢!”钟跃民笑道,“以后要是也会去了,咱们俩就能经常见面了!”
    “想得美!”秦岭娇嗔道,“我们这次上学是四年制的,可能去江西上学,那里叫什么鱼来着?”
    “江西鲤鱼洲?”
    “对,就是这个名字!”秦岭道:“叫这个名字,是不是鲤鱼特别多啊?”
    “嗯,不光鱼多,蚊子也挺多!”
    “啊?那怎么办?”秦岭想到这个,就觉得身上已经被蚊子咬了一样。
    钟跃民坏笑道:“没事儿,我给你挠!挠挠就不痒了。”
    “你就知道开玩笑!”秦岭见钟跃民坏笑,就知道他藏着坏呢,“我们俩离得那么远,你要这么高兴!”
    “放心吧,你就算真上大学,肯定也是在北京上,不会去江西的。”钟跃民道。
    秦岭有些不大相信,“你怎么知道?你比我们指导员知道的还多?”
    “那当然!”钟跃民作傲娇状道:“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十年!万事不决,请问跃民!诸事不顺,请找跃民!一次五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咧!”
    “你不光吹牛,还吆喝上了!”秦岭被钟跃民作怪的样子逗得大笑。
    可她哪知道,钟跃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没人信罢了。
    钟跃民无奈地看着秦岭整整笑了五分钟,才停了下来。
    秦岭看了看钟跃民手腕上的手表,“现在都快五点了,我得赶紧回去!”
    “你不是有两个小时的假吗?这才出来一个小时,怎么就急着回去了?”
    “马上又要技能考核了,我得去练习业务技能。”秦岭抓着钟跃民的手,作可怜状道:“等我考核完了再好好陪你,行不行?”
    “那你就忍心看我蹬着自行车来回三个多钟头,只见你这么半个多小时?”钟跃民板着脸。
    秦岭哀求道:“好跃民,你就让我回去吧,其他战友一分钟都不休息,就我专门跑出来了,心里可着急了!”
    钟跃民心里一软,“我这累了半天,出了一身臭汗,你说怎么办?”
    秦岭踮起脚在钟跃民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这样总行了吧?”
    “太快了,没感受到,再来一次。”钟跃民脸上不由挂着笑,嘴上却不肯。
    “哼!没门儿!赶紧走!”秦岭捶了钟跃民一下,喝道,一下子露出了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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