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新娘花束
“好的,只是,如果冬哥销售达不到预期,你可不要怪他哟。”燕子帮忙答应到。
“怎么怪呢?做生意,风险自担,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有小陈在,会差到哪里去?”
冬子本来不想直接答应的,毕竟自己不出钱,让她出资,自己仅凭劳力来分利润,这事怎么说,都内心不安。更何况,这是一个对自己有大恩的人。
但是,对面的c姨可不这么看。她投资,完全是有一定经验的。第一,是市场,容城的市场摆在这里的,你不去占,别人就会占。但是,凭自己的资金与人脉实力,拿到一定的订单是没问题的。
另外的因素,就是小陈了。正因为自己过去对小陈做过一些事,小陈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他在推销自己产品时,会不遗余力的。一个人,既能干又忠心,这就可以投资了。
但为了让既能干又忠心的人,长期帮自己挣利润,光靠感情因素,是不可持续的。必须,让利益挂钩起来。只有利益共同的关系,才是最为稳固的。c姨闯荡江湖这些年,之所以积累出如此大的人脉关系,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背景,她与某位些上层人士的关系。
更为重要的是,她会让利。她会让,所有跟她合作的人,都有利益可得。这样,人们愿意跟她打交道,建立长久的联系。
她不可能把冬子当成自己的员工,因为,员工与合伙人,最大的区别是,员工只干分内的活,而合伙人,会为你的所有利润而奋斗。一个能干人,是不可能一生都当员工的,必须把他培养成小老板或者合伙人,那才会拴住他的心。
过一会,有人在外面敲玻璃。原来是小简回来了,c姨赶快打开门,让自己店的员工也进来。他们在一起,商量婚礼的事情。其实,小简,也算是c姨的一个合伙人了。
为合伙人生活上的事情帮忙,这是她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女人的阅历与细心,让她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在他们商量婚礼细节时,c姨拟了一个单子,一条条地跟小简对,并且,让小简拿给楼上的李雯看。而燕子,也跟着小简上了楼,她此时的身份是伴娘了,当然要站在李雯那边去考虑。
关于化妆的问题,关于换衣服的场地,关于婚礼现场仪式中,要交换戒指等细节,都要一一安排落实。
而此时的冬子,却被商场许多老板们拉住了。当年冬子在这里打工时,都与他们有过交往。冬子今天的推销表演,让他们刮目相看,简直不要太惊奇。
在他们眼中,冬子就是带给人惊奇的。当年,以为他是一个看店子的搬运工,谁知道,他还会炒一手好菜。以为他是一个好厨师,结果他设计了最好看的铺面设计。以为他只是一个设计师吗?他还是一个新产品的推广员,是一个说书人,是一个自然而腼腆的小年轻。当然,他还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关于他与小简与李雯的故事,已经有多嘴的大妈们,在背后悄悄地传说。
“小陈啊,李雯要嫁了,你应该是她娘家人才对,你又跟小简是哥们,你们关系扯不清哟。”有人在开玩笑。
燕子没在身边,冬子说话就大胆得多。“扯不清就不扯,万一扯断了呢?”
“那好,我问你,当年,咱们青山条件这么好,你不留下来,回容城,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姑娘呢?”
这帮家伙,不找点麻烦,好像并不甘心。其实,老关系就是这样,通过找你的麻烦来证明,你们关系的熟悉程度,证明,你们是得罪不了的朋友。
“你说是就是吧。”
“她是长得漂亮,我懂了。你为了他,把我们这一帮子老朋友都甩了,是不是重色轻友呢?”
“大哥莫说二哥,这毛病,我们都有,对不对?”
人群中的哄笑,就是最好的回答。
正因为对这里的人与风俗习惯熟悉,再加上,小简结婚,冬子来了。罗哥与黄姐,好像要弥补冬子当年的事一样,也积极加入了婚礼筹备组。所以,整个人手与资源,就相当丰富。
c姨为了场面,也请了几家房地产商,也就他们做过生意的,到时候,拉横幅,送花篮。如果外人不了解,还以为是哪个大老板结婚了呢。
而当天晚上,小简非要拉冬子他们去唱歌。
“我们唱一回真正的歌,为我们自己,还是老地方,燕子,你该没有心理障碍吧?”
一听说是老地方,燕子内心虽然愣了一下,但马上得到了另外的理解。原来,自己曾经在那里工作过,四个人都见过那天晚上的经历。这个经历,恐怕是燕子最不愿意回忆却永远忘不掉的伤疤。
治理伤痛敏感的最好办法,就是脱敏疗法。适应它,改造它,它才会真正地痊愈。
冬子倒是有些顾虑,怕燕子承受不了。但小简却说了另外的理由:“再不狂欢一下,以后被李雯管死了,我咋办?冬哥,你说呢?再加上,过两天,李雯就要回娘家住,我们不能见面的,对不对?”
这是这边的规矩,新娘出嫁前三天,必须完全呆在娘家,不能跟新郎见面,体现的是这种新字。
其实,冬子也理解小简的想法。他也想给几个人的感情,做个总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冬哥的影子在李雯心中是抹不去的。而当时,李雯之所以答应跟小简交往,那只是把他当成是冬哥的影子。只不过交往久了,冬哥淡了,小简高大起来,李雯才爱上了这个粗糙听话的电工男。
所有的总结,都需要一个仪式感。从单纯感情角度上来说,这个歌厅的仪式感,甚至超过婚礼那种仪式感。
一个是爱情的圆满,一个是家庭的建立,这两者是不可混同的。
此时的酒店,表演舞台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餐饮与k歌的场所。而它背后的老板,只是偶尔出现过几次,很少在这里来了。当然,产业还是他的,日常经营,是他的手下。
他们进去消费,完全是纯粹的吃饭,唱歌,当然也不会请小姐。
作为一个正常的,体面的消费者,燕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今天很好的是,已经过去几年了,这里的服务员甚至包括歌厅的领班,已经换过一茬了,没有人把燕子认出来。
第一步治疗成功,这给了燕子一个暗示:过去的已经过去,连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燕子只是感叹,那些陪唱的服务员们,她们不知道,这只是个青春的行业,表面光鲜,但忍受屈辱,挣得也不多。外面那么多可以挣钱的行当,只要肯努力,照样可以生活的。
悲天悯人的情怀,只会出现在心理强大的人中。此时的悲悯与伤感,正是燕子被治愈后的反应。
找包厢吃完了饭,这次,是李雯尽按好的点,为啥要这样呢?其实,是她设计好的。以前,燕子在这里,是服侍人的,是卑微的。如今,要让她有一种作主人作贵宾的感觉。
当服务员们毕恭毕敬地对待燕子时,燕子内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来。
刚开始,走进歌厅包厢时,燕子还是有些紧张的,但看到,沿途没有一个熟人时,她才放心大胆起来。而李雯挽着她的胳膊,风风火火地走,旁若无人地,对身边鞠躬的服务员微笑时,感受到作为顾客就是上帝的感觉。在自己最卑微的地方,享受最好的尊敬,这种治愈,是其它地方不能比的。
进了歌厅时,燕子习惯性地跑到电脑前点歌时,被李雯一把拉开了。“我请客又不是你请客,你只管坐到享受,燕子,想唱什么歌,我来点。”
服务员进来,问需要什么时,李雯指了指燕子:“问这位,她是今天的主宾。”
自己第一次作为主宾,出现在这包厢里时,燕子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但身边的冬子与小简,却表现得很豪爽:“红酒啤酒各来一套,水果大拼,点心来个a套餐,燕子,还有吗?”
“就这样吧”燕子表现出一种淡然,这种淡然中,有一种骄傲与自豪。
歌声响起,李雯拿起话筒,邀请燕子开唱。那是一首伤心的老歌,那是一首很特别的,两个女生合唱的老歌。《哭砂》,风吹来的沙,落在悲伤的眼里,谁都知道我在等你。
这曲调一出来,两个女生在为过去的时光感叹,唯有悲剧的艺术,最为真诚。因为年华已去,而过去的悲伤,需要抒发。
少女的心态,埋藏着多少悲伤啊,那纯净的心,连同那些不可言说的幻想,如风般,曾经在心里刮过,虽然没留下痕迹,但你却受过伤。
两个男人,没有猜拳行令,他们看着两个女生,眼泪湿润,那丰富的情感,男生虽然不理解,但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多么丰富的一个人。
少女们,哪怕过着最悲惨的生活,内心中存在的幻想,就是她们的美好,好美好支撑着她们走到今天,直到遇上真正的爱情。
这是少女们自己的歌,也是唱给自己听的。但是,正因为不为别人而唱,它才最深情,最真诚,最能够打动人。这两个男人听了,觉得要百倍珍惜眼前的人。
她们年少时,曾经把最美好的幻想留在心底,从不曾改变就是对爱情,对爱情拯救自己的公主梦,对爱情到来的所有期盼,花费了她们最大的想象力。虽然,她们并不知道,将遇上什么样的人。
她们唱完了,没有掌声,各自的男人来到自己女人的身边,拥抱,拍她的肩,摸摸她的头。根本不在乎,身边还有其他的人。此时的世界,仍然沉浸在两个人互相的温暖之中。
接下来的喝酒,就开始进入情况了。酒喝得越多,话就越开放。
李雯放了一首慢摇的舞曲,要小简邀请燕子跳舞。而她自己,主动邀请了冬哥。
“冬哥,这个安排,是帮燕子的,你满意吗?”
“你安排得好。”
“我原来喜欢过你,你晓得吧?”
“我知道,现在你喜欢的是小简,我也知道。”
“对,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跟燕子,也会有我们今天的。她是一个干净的人,我觉得,她配得上你。”
“嗯,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而那一边,小简却对燕子说到:“李雯跟冬哥跳舞,你不嫉妒吧?”
“不,我只希望冬哥开心,他开心了,我就开心。”
“这就对了,咱俩是一样的。我只希望李雯开心,像个少女一样,怎么高兴怎么来。”
那慢摇,简直就是一首长诗,总结着过去,缓慢地诉说着感情的历程。
而此时,小简对燕子的尊重,体现在他的动作上,体现在他的体贴的目光与话语中,与其他男人跳舞时,再也没有被压抑的工作感,再也没有被迫的紧张感。这是朋友一起的欢聚,完全没有障碍的与音乐在一起,一切舒缓。
经过这些历程,才又回到喝酒的历程。此时,说胡话的阶段开始了。
“燕子,我敬你,你把我过去最喜欢的人带走了,你是不是得陪我一杯?”李雯总是这么冲。
“那我不是给你带回来了吗?”燕子也不示弱。
另一边,冬子却给小简两人在讨论另外的话题。“冬哥,你要不走,李雯也不会归我。你不要以为你做了好事,我算是麻烦了,被她管得死死的。唱歌,连个小姐都不让叫。”
“得了便宜卖乖,人家李雯是为你好,瞧你这身板,经得起折腾?你那点小心思,早被李雯瞧死了。”冬哥倒也不客气。
“嗬,说我坏话,我说当年,冬哥你怎么瞧不上我呢,原来,我没得燕子温柔啊。”
李雯过来打岔。
“当然当然,我一个外地乡下人,还要被你欺负,那不死得快?人家小简家大业大,在青山一带有底子,要不然,他也不敢娶你。”
打闹,瓜果满天飞,这是一个欢乐的夜晚。
最后出来,李雯已经订好了酒店,供燕子他们休息。她悄悄问了问燕子:“冬哥这人不太开窍,你要点拨他。”
“啥意思?”
“啥意思?你不懂?你莫看小简,表面老实,实际上急得很。冬哥这人,恐怕把那事看得太重,把你看得太重,你们莫非?”李雯不怀好意地看着燕子,惹得燕子又把她追打了一番。
这个酒店,正是他们婚礼的酒店,冬子第二天开始进入后厨,参观了人家厨师的手艺。当然,人家是专业的,手艺虽然没有重庆那帮子超级大厨高明,但还说得过去。
冬子把材料买来后,作料都是在房间内磨好的,怕泄露了配方。当婚礼前一天,再开始在后厨卤。
此时就有师傅过来看热闹,问了好些问题,当成品出来后,有人过来品尝,大吃一惊。因为味道太好了,这事居然惊动了行政主厨。
行政主厨也是见过世面的,他尝了过后,赶紧问到:“小陈,怪不得,你非要拿这个菜进来。这个菜,已经把我们全部的主菜都比下去了。你跟我说实话,这菜肯定不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是哪里学来的呢?”
冬子不好意思直接报大师的名字,因为自己不是他正式的徒弟,只好解释到:“我在重庆有缘,有位大师给了我配方,我本人当然没这本事。”
“怪不得。川菜风味的卤菜,这是肯定的,但,它属于一种新味型,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配方出来,恐怕武汉那些卤鸭子的,要小心了。”
“我不在武汉做,我小本生意,在容城就行。”
“可惜了,可惜了,你完全可以拿这东西,在武汉挣大钱的。”
“我没那本事,我只做自己照顾得过来的事情。”
高手对话,根本不需要明说,只点到为止。其实,这位主厨当然想买他的配方。但发现,冬子对钱并没有那么感兴趣,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婚礼在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进行,当地的村民及生意上的伙伴都来了,总共坐了四十几桌。
而冬子出现了,许多村民还记得他,纷纷给他打招呼。甚至包括当年,出现在李雯父亲葬礼上的乡村主厨,拉住了冬子的手不放。
“小伙子,你这个天生的厨师,李雯家的事,你不做个菜出来?”
“做了,师傅,过一会,来的第一个就是,鸭子拼盘,是个凉菜,还得你多提意见呢。”
当然,还有些人,晓得冬子与李雯那无疾而终交往的事情,只能在私下里议论,不可能在这个场合扫兴。
当音乐响起,冬子作为伴郎,赶快归位,站在了小简的身边。一切仪式,都是婚庆公司安排好了的,提前已经经过演练的,所以,都按计划走。冬子穿着西服,与对面穿着裙的伴娘燕子,总是在递眼神,因为,对方着正装的样子,也真是好看,以前,没看过呢。
交换戒指,喝交杯酒,新郎新娘讲话,给双方家长敬茶,这些仪式,正常进行。
小简的父母当然在场,而代表娘家人的,是李雯的姑妈与姑父。李雯的母亲没来现场,那只是因为c姨提前打了招呼的。
c姨根本用不着直接面对李雯的母亲,她只是找人,对那个男人打了招呼。既然那个男人是在社会上混的,c姨只找了个,他害怕的人,把话说直了,他就怂了。
最后一个环节,是新娘从背后抛花束,其实,这个动作与手法,她都悄悄练过。
当时燕子并没有在意,她正在跟冬哥在下面悄悄评价,新娘婚纱的款式。
一大束花,不偏不倚,落到了燕子怀中。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些好事的年轻人,发出了口哨与尖叫。
这是一个完美的婚礼,客人对冬子的菜赞口不绝。对新人的一切,都充满了美好的祝福。冬子带着燕子,手拉手的情景,也让大家看了。大家都说,燕子漂亮,冬子有福气。这一切的祝福因为真诚,就给了燕子以信心。
一个人如果爱得太卑微,那是痛苦的。自豪地爱,那才是幸福,燕子找到了这个感觉,感觉自己配得上冬哥的一切。
当婚礼结束后,冬子与燕子还帮忙处理了大量的后续工作,比如还礼服的,比如送化妆师的,比如帮忙收拾没用完的烟酒的,像为自家人做事一样,尽心尽力。
他们知道,这样的朋友,不光是人情,不光是感情,还是亲人。
当他们一切收拾完毕,准备回容城时,c姨叫来了车子与司机,要送他们回去,推都推不掉。
“冬子,燕子,我前两天说的合作,你们上点心,我等你们电话。还有,前期调查或者做工作,需要的任何花费,都记个账,我可不能让你们掏钱。”
“必须的,你放心吧。”冬子与燕子上了车,司机回头时,冬子吓了一跳。
“是你啊,哥?”
原来,这位开车的司机,就是当年送冬子到火车站的人。两人在路上,说了好多话。原来,c姨在武汉,还有其它产业,还有一帮子人在帮她的忙,怪不得,她的生意做得这么大。
车子开得飞快,只用一个小时就到了。冬子非要拿几套鸭子送给司机,司机推脱不过,总算收下了。
回到家,冬子对燕子说到:“那束花呢?你没丢吧?”
“怎么会呢?我都用盒子装好了的,把它摆到卧室吧?”
“嗯,好,人家是不是在催我们早点结婚?”
“你说呢?”燕子调皮地反问。
“如果结婚,我们也这样办,也找一个大酒店,那你满意吗?”
“不需要,冬哥,只要有你在,只要爷爷能够亲眼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怎么都行。”
两人洗了澡,上了床,冬子很快就睡着了。这几天,他太疲劳了,为李雯小简干活,他还真值得劲。
燕子却在想,李雯跟她开的玩笑。冬哥至今克制着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呢?这个傻瓜,睡觉的样子,真可爱。燕子俯下身子,没敢接触冬哥的脸,怕惊醒了他的睡眠。
冬哥的头发,真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