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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分节阅读_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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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鱼兄放下那盅药,站起身:“姑娘,你,你怎会找到这儿来……”
    青姑稍微缓回神来,细细打量我,道:“为了跟踪我你是连自己的腿也不想要了么……”
    我重复,一字一顿问:“我问你你给他,喝,的,是,什,么?”
    青鱼兄忙把椅子搬到我跟前,“你先坐下……”
    我不理会他,只看着青姑,青姑颇好笑的看着我,答道:“毒药,掺杂着许多奇毒的毒药。”
    我道:“堂堂医者不会治人却会害人么?”
    青姑道:“他没病啊……”
    青鱼兄打断青姑的话道:“青姑,你让我和她单独谈……”
    我死死的盯着青姑,青姑勾了勾唇,道:“他没病,只是原本便中了一种毒。”
    “他中了何毒?”
    青姑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说了只怕你也未曾听过,他中的毒叫忘魂散,毒入脑髓,中毒初时,一日便会忘尽一日所经历的一切,而后毒性移遍四肢八骸,记忆便能逐渐恢复,只可惜……待两年后毒发,便会五脏六腑溃烂而死。”
    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听完她说的,会崩溃瘫倒在地上。
    我从未曾想过,宋郎生给我下的毒,竟会如此残忍至斯。
    青鱼兄让青姑闭嘴,青姑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他刚中毒的时候我见过他,并告知他毒性如何,我知忘魂散配置之法,虽说不知下毒之人的配量,但姑且可以以抗衡之毒以毒攻毒,尚有一线生机。可当时这个笨小子却道什么生死皆由命,他宁可安枕无忧的过好最后的时日,恢复所有的记忆后死去,也不愿因为怕死而不明不白的去死,我自不能强迫,谁料会冒出个姑娘,让他心甘情愿的冒这个险。”
    我张了张嘴,问:“忘魂散……当真是必死之毒么?”
    青姑说:“除非下毒的人肯说出如何配药,以此研制出以毒攻毒之法,否则如他这般,我此前只以少量毒物试之,不仅压不住毒性,还毒上加毒,让他整整吐了一床血,昏迷半个多月,如今这命是暂且捡回来了,但……”
    青鱼兄不让我听下去,索性拉着我往外走,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失控:“这就是……这就是你所谓的出海么?”
    青鱼兄不语,青姑说:“反正她已知道了,不如让她明白真相,也好过继续欺瞒吧。”她望着我,道:“他的毒已然开始蔓延,若再拖延,便当真是药石无灵了。我据他上回毒发时症状猜他体内毒量,配置出这方药,若当真能活下来,熬过这关,那体内之毒多抵清除了大半,只需好好调理,第三次用药我便有把握治好他。”
    我问:“若当真活下来?你有几成让他活下来的把握?”
    青姑道:“三成。”
    我咽了咽口水:“他今日若不喝这药,还能活多久?”
    “或许能有一年,记忆复原时,或许更久些。”
    我低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指节发白,不知再说些什么。
    青姑见我不再追问,亦不再多言,踱门而离。
    屋中只剩我与青鱼兄两人。
    青鱼兄由始至终担心我的腿伤,一再让我坐下,我这回倒真乖乖坐下了,他蹲下身撩开我的裤腿,问:“是不是很疼?你,你怎能如此胡来?”
    我低头看着青鱼兄关切的眼神,思绪乱作一团,“就为我这条腿,你就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么?”
    青鱼兄抬起头,我问:“你不说,你由始至终都不告诉我真相,是因为那日在江边听我说我是夫婿也想对我下忘魂散,你怕我知道这药能置人于死地,怕我伤心难过,是也不是?”
    青鱼兄起身,又拉了一条椅子在我身边,坐下,轻声道:“没有亲自证实的事不要轻信,即便是,也不要因别人的过错来责罚自己。”
    我看着他全无血色的面孔,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努力的在笑,一心为我着想。
    “不要再这样了。”
    青鱼兄蹙眉:“什么?”
    “不要……不要再对我好了。”
    青鱼兄道:“我并非是为你好,我是为了我自己,你方才没听青姑说么?我只剩一年寿命了,唯有铤而走险……”
    “青鱼兄。”我打断他,“我不喜欢你。”
    青鱼兄愣住。
    “我不喜欢你,即便你待我如此;我对他的喜欢是入了髓的,即便他那般待。”我长出一口气,“所以,不要对我好,不值得。”
    青鱼兄呆呆的看着我,我别过头去,不敢再瞧他,却听他忽然道:“值得。”
    我以为我听错了。
    他的声音轻如雾霭,语气却坚定如磐石:“你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值得。”
    我慢慢回过头,不知如何应答。
    “第一次在江边见到姑娘时,你说你也想被人喜欢,不是因为你的付出而只是纯粹的喜欢。”青鱼兄的一双眼熠熠生辉,“那时候,那句话,不知怎的,就把我变成了那样的人。”
    我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心里用千砖万瓦筑成的墙一瞬间坍塌。
    “不要因我内疚,不要因我而付出什么,那不是我的初衷。不论我喝下药后如何,你记得,腿伤好了以后就回家,回去以后,找你的夫婿问个清楚明白,莫要愧对自己这么多年的一片真情……”
    我用力咬了咬下唇,“若他依旧伤我害我呢?”
    青鱼兄又呆了一下,垂首道:“那你当放开他,找一个真正疼你……”
    “对一个人好,不是纵容她的想法,任由她的心意。”我毅然道:“你想对我好,不是就这样死去让我愧疚一辈子,而是活下来。”
    我说:“活下来,才能确保我过的好不好,如果有人再伤害我,就保护我,尽你所能。”
    青鱼兄怔住,他那原本黑色的眼睛里笼着淡淡的薄雾,深深浅浅飘散的眼神仿佛在聚拢,良久,他微微笑了起来,说:“虽然明知姑娘是故意激我,但……”
    他起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竹箫,递至我跟前,道:“你替我,起一个名字吧。”
    我傻眼,“什么?”
    “他若再负你,你若意难平,便带着这个竹箫来找我。”他说:“我会努力不死,不,我会活下来,我会告诉这附近所有人我的名字,你只要来,一问便能找到我。”
    窗外繁花似锦,清风袭来阵阵花香。
    青鱼兄的笑容如向阳花般和煦温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模糊不堪的方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接过竹箫。
    “煦方。”日光透过树叶映入屋中光斑点点,“就叫煦方吧。”
    第三十一章
    长那么大,我只试过被人照顾,却从未照料过别人。
    而且竟还是驸马以外的男子。
    然则人生在世,不可估量之事又岂止一二?
    煦方喝下那碗药后,呕血不止,青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抑制住他体内发作的毒性,可那之后却再未醒来。
    青姑说,三日内他若无好转,怕是回天乏术了。
    我昼夜不息的守在在煦方床榻旁,替他擦拭,喂他粥水。
    煦方的脸色每况日下,脉息愈发细弱,青姑除了摇首,到后来也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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