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还有·多少时间
大殿之中忽然沉寂了下来,这份沉寂却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尽管悬浮在空中的元术光球,依旧明亮耀眼,可那种沉重的压抑感,却让人挥之不去!
夜十九也感觉到了这份压抑,可他却找不出这份压抑的源头。
直到柯玛大师抬起了头,夜十九才明白这份压抑的源头是在哪里?
那是柯玛大师眼睛里的一抹悲哀,然而只是这一抹悲哀,却渲染了整个大殿……
“还有多少时间?”柯玛大师轻声问道,语声虽轻,然而却带着一份沉重。
夜十九不知道柯玛大师在问谁?他有些茫然。
“还能再坚持三十几天吧?”雪山圣主笑了笑。
原来,柯玛大师是在向雪山圣主发问。
“为什么这般快?闭关的时候,你是不是又作了天乩演算?”
柯玛大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呵呵……早晚都要来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分别?”
“你从来都不听我的,如果再能续上半年,虚空之门就会开启,我和云岚就会寻到那株东西!我离开之前,你足可撑到那个时候,可你现在为何偏偏要这般做?”
柯玛大师紧紧盯着雪山圣主的眸子,似乎想从那里面看到答案。
夜十九发现柯玛大师自从问话开始,便再没有尊称过雪山圣主一句圣主,而是平等称呼。
雪山圣主的眼神似乎闪躲了一下,“柯玛,其实我是知道的,既使你们进入虚空之门,以你们的修为,也寻不到那株东西,而大雪山还需要你们的支撑,若是在那虚空之中再发生什么事情?大雪山还能再依靠谁?”
“所以你就这般做,就是为绝了我们的念头?”
柯玛大师已带上了怒意!夜十九自从和他相识,从来没见过柯玛大师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哦,本主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嘛,至少咱们不是迎回了一位师叔祖嘛,呵呵……”
看着笑得很轻松的雪山圣主,柯玛大师的怒气渐渐平复了下去,只是眉眼间的神色更加的沉重悲哀……
云岚大师始终低着头,似乎大殿里的沉重,已压得他抬不起了头颅。
听到雪山圣主的笑声,云岚大师握紧了拳头,低低的说了一句,“师兄,为什么不给云岚一个机会?”
雪山圣主终于放正了神色,眼中似乎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进入虚空之门,里面全是空间乱流,虽然你精通空间元术,但是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永远的迷失在里面,而且……”再一次看向已经抬起头的云岚大师,“而且,我已推算过,你若是进入其中,会有八成的机率,再也出不来了……”
“师兄,云岚不怕的,哪怕只有一成的机率,师兄也该让我试上一试的……”云岚大师的眸光中已带了一丝泪花。
“云岚,还记得你第一次唤我师兄么?就在大雪山的山巅!”
“云岚记得,那天,风很冷,也很硬,你和柯玛师兄却将袍子给了我,我们一起坚持爬到了峰顶,虽然我们并不是一个师父,然而,你们却将我当成了真正的师弟,云岚永远不会忘的……”
“所以,既然我是你们的师兄,我便有责任维护你们的安全,永远不要因为我,而去涉险……”
“师兄……”云岚大师的眼角,已有一颗浑浊的泪滴,滑了下来。
“看看你们,我不是还有一大段时间呢吗?让你们弄得好似我马上就要……似的。”
两个人的神情愈加悲伤。
夜十九并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然而他却能感觉到那种沉重的悲伤,似乎雪山圣主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关乎到圣主的生命留存……
“师叔祖还在这里,你们就不怕让他老人家笑话么?”
忽然听到雪山圣主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夜十九顿时有些局促。
“师叔祖,您现在的傲天诀已修到第几重境界了?”
“啊,圣主,我已修到了第六重风云汇……”
“师叔祖果然是天才,竟然已修到了第六重境界了。”
夜十九顿时赧然,自己在五重境界停留了数年之久,若不是当初得柯玛大师相助,还不知何日才会突破?如今,雪山圣主夸赞自己天才,岂不让他羞红了脸!
“师叔祖已修过了风云汇?哎呀,师叔祖果然厉害!”
听到云岚大师也夸赞自己,夜十九真是有些无地自容。
“我,我从三岁修炼傲天诀,直至今年已有一十五年,又得柯玛大师相助,才算进了这重境界,实在是惭愧……”
看到夜十九羞愧难当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师叔祖难道还以为自己修行得慢了?”
夜十九更是脸红。
“师叔祖,您可知道祖师爷是什么时候,才突破的这重境界吗?”
“这,这个师尊到是没有说过。”
“据传祖师爷是在二十四岁之时,才突破了这重境界,足足比您晚了六年!可祖师爷最后取了多大的成就?他老人家可是成了神的……”云岚大师直直盯着夜十九,目光之中满是崇敬!
夜十九的确不知道师父是在二十多岁才突破第六重境界的,他只是知道陆三叔直到坠崖那一刻,也未曾突破傲天诀第六重,而那时,陆三叔已是二十有六了……
夜十九终于放心来,原来他们并不是在揄挪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师叔祖的武者等级并不太高,此次参加大比的旁门弟子,大多数都是七级以上的武者等级,师叔祖若想取得好名次,只怕还真有些困难呢……”
云岚大师身为和夜十九一脉的传承,自然希望夜十九能够在大比之中胜出!
“我本来以到了晋级的阶段,但师尊让我再多凝炼一下,先不要晋级。”
一想到师父燕小花,夜十九不由神情一暗。
“祖师爷的吩咐自然是有道理的,那师叔祖还是不要先晋级好了。”
夜十九点头称是,在雪山圣主三人面前,尽管三人对他都是极为尊敬,也知道三人辈份小了自己很多,可是潜意识中,依然将他们视作长辈,更是多了一份拘谨和别扭……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么?若是没事,我还是先回去吧。”
“师叔祖,您不必再回柯玛师弟的清心小院了,弟子已为您重新安排了住处,住在这里也许更方便您修炼。”
“不,我还是回去吧,那里师尊待了几百年,我,我舍不得离开……”
“既然师叔祖要回去,那弟子就不在挽留了,不过,大比开启之日,师叔祖可不要晚了。”
“嗯,我记住了……”
三个人看着夜十九离去的背影,雪山圣主和柯玛大师的目中,涌起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柯玛大师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到了山上,不过这个小师叔祖,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选定的人?”
“我在闭关之时,便已经感觉了峰顶那处的悸动,但是在天乩演算之中,却看不到任何的预兆……”
“你演算过几次?”
“三次!”
柯玛大师的眼神之中更是有些悲哀。
“你演算之法比我更为高明,明知道在第一次演算时,推算不出结果的时候,根本就不应该再进行其余的两次,这又是何苦?”
“你是知道的,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越是看不到的,越是想要去看清,就是换做是你,你也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
柯玛大师沉默。
是啊,如果不是精通天乩演算的人,也许并不会如此执着,自己是深深知道这一点的……
“那么,你究竟都看到了些什么?”
“我看到那个被选中的人,会走得很远很远,而他的路,却始终有着你的陪伴……所以我根本不能让你去为我冒险……”
“那么你呢?”
然而圣主却没有回答,因为他看到的自己,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的过客……
“他的路如果没有你的陪伴,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分岔?如果我走了之后……大雪山上的事情,就由你和云岚师弟暂代吧……”
“由我和师弟暂代?难道圣主传承没有昭示吗?怎么会这样?”柯玛大师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浮起了一片惊容。
“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确立圣主的下一任传承吗?在很早以前,我就试着准备确立下一代圣主的传承,然而,数次沟通之下,却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没有传承的昭示?师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云岚大师惊问道。
雪山圣主脸上已经浮现了一丝忧色,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很恐慌,大雪山伫立在玄陆上,已经有千年,可是难道就在我这一代要终结吗?我想要知道答案!”
“所以这些年你常常闭关,并不是在修炼,而是都在进行天乩演算吗?”
“是的……可是自从十年前,关于大雪山的今后的命运,却是越来越有些模糊,甚至我都已经无法判断,今后大雪山的路还会走多远……”
柯玛大师终于明白了雪山圣主为何会走了到今天的这种状况?雪山圣主很早的时候便达到了二阶的圣域修为,如果按照他这个境界,他的寿元,原本应该是能活到将近二百四五十岁左右。
可是实际上圣主并不是比自己大几岁,然而现在他却只有三十几日的寿命!
若想知晓命运长河之中发生了什么,那么就要必须使用天乩演算,而天乩演算本身就是逆天而为,更是会损毁自身的寿元。如果天乩演算执法使用的过多,那么就会损伤自己的寿元。
越是想窥得天机之中一些重大的事情,那么就必须要付出减寿的代价。
这些年雪山圣主常常闭关,一直以为他是在潜心修炼,谁知道他却是在闭关之中使用天乩演算。
本来以圣主的修为再活上四五十年,是完全可能的,可是他却不停的使用天乩演算,不断的付出寿命的代价,如今渐渐的已经快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推算的?”
“你还记得,我将傲天诀让你带下山的那一年吗?”
柯玛大师当然记得,那年草原上瘟疫流行,自己从北向南,一路帮助草原牧民控制疫情,也是那一年遇到了陆逸尘,将傲天诀传到了他的手中……
那一年,距今已经二十多年。
也曾经想过,圣主为何让自己带功诀下山,也曾经动过推演的念头,想知道其中的答案!
可是当看到草原上的悲惨景象之后,根本无心去做别的了,那一年等将瘟疫控制之后,劳累让自己的修为都退了一阶,此后再没有推演过此事!
原来圣主早已作了推算,可是他可曾推算出来到雪山的并不是陆逸尘,而是另一个少年吗?
“难道,师兄,早已算出陆逸尘会将傲天诀传给另一个人吗?”
雪山圣主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已投向了大殿之外……
夜十九始终掂记着媚儿和赫连画眉的消息,自然不愿多留。
出了大殿,又向殿外弟子问询了一下神女峰和藏幽府的居处。
神女峰弟子居住在听竹轩,而藏幽府却在观星台,两处一东一西,相隔甚远。
到底应该先去哪一处呢?媚儿相认固然重要,但想起洛依依的警告,似乎此时相认并不是一个好机会,而且对于媚儿此时的生活,自己丝毫没有了解,乍然相认的话,她是否能认下自己这个哥哥?
洛依依说过这两日一有机会,便会将媚儿的现今一切告之自己,不如等洛依依说过之后,自己在去相认不迟!
既然决定先不去找媚儿,那么对赫连画眉的思念就愈发的甚了!
此时还没到午时,不由现在就去寻红袖姐姐,好从她那里知道画眉的近况!
打听了一下听竹轩的大致位置,又问了走法,那弟子自然认出夜十九,乃是辈份最高的师叔祖,本想要给带路,但夜十九怕惊扰了别人,并没有允许,等打听明白之后,就向听竹轩大步而去,寻找赫连红袖去了……
走了约有一刻儿的时间,远远的一处山峰上,已能看见一大片碧绿的翠竹!
那片翠竹林占地极广,伫目遥望,竟然一眼望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