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事了入北境
适才若非白素贞故意放出些许气息,他尚且不能发现两人,燕赤霞与她们姐妹不过是萍水相逢,不曾有多深的交情,没想到白素贞和小青会来帮自己。
飘雪峰的禁制已经关闭,倒也不怕被剑门长老发现,随意攀谈讲了日间的事情两人便架起遁光消失在青冥中,自是回了钱塘县。
他知晓白素贞已然遇到了许仙,可惜了清明之期不能去西湖踏青游玩,第二日正午十分,一道剑光从飘雪峰飞出,先是去了临安,然后一路往北,朝着极寒的北境飞去。
南北二国交于北境,是为千百年的战场,刀兵盛起,民风彪悍,皆是虎狼子弟。
北境千里原本是佛宗圣土,三僧之名既是其中最为出彩的三家庙宇。天佛寺,大恩寺,金刚庙,一庙一僧,统领千百佛院,却是早已消逝的光景,如今不过是断壁残垣,一地废墟。
早些年南平王兵锋所过之处,不留金殿,于天雪城坑杀僧众,白骨成堆,北境的百姓都说易水的河水被血染红,尸骨沉江,从此鬼怪横生,不得安宁。
灭佛剑是南平王从天雪城带出来的,燕赤霞此行便是这座北境第一大城,南北之遥足足数千里,横跨无数绵延山脉。
城中大致情况他已然知晓,近些年北境道法飘零,门派无多,又毗邻西域魔教,受魔道高手威胁,大多数的本土门派都迁往了南方,其中未尝没有灭佛一事的影响。
按照南平王所说的,眼下天雪城化作人间鬼蜮,横贯在两国边境上,原本驻扎在城内的三万士卒全部撤出来,借住军阵煞气封锁城池,星罗道门和净水宗两个北境仅存的道门出动上百名返虚境的弟子和数名合道境的修士结出阵法,抑制鬼蜮扩张。
说来这两派的运气实在不好,被南平王坑的苦不堪言,偏偏不能发作,只能举派之力想要消除鬼蜮,但他们派中没有渡劫期的修士,就算出动了所有高手依旧无济于事。
然后朝廷继续不管不问,反正天雪城屹立在边境上,北国大军不可能突破过来。
关于星罗道门和净水宗两派,燕赤霞来之前就去上清剑门的藏书阁中查找过,拥有上千年的历史,都不曾倒下,虽然数次衰败但最后还是挺了过去,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两派离着西域魔教不远,却一直无事。
想来定然不简单。
从临安城出发,一路往北,全力催动御剑术,数千里的路途花了数天的时间,横跨大川山泽,第五日傍晚时候,一道赤色剑光划破北境上空的烟云,落到一处唤做古玄的小镇,住着七八十户人家,镇中有间客栈供过往行脚的人住宿。
苍茫天色下,孤月高悬,淡淡清晖洒下,左右荒凉无人,方圆几十里之内只有这一处落脚的地方。
将赤铜剑收起,燕赤霞背上挎着乾坤剑匣,腰间系着葫芦和桃木短剑,穿着件灰色道袍,头发做发髻盘起,越过小镇前头的木门,踏上泥泞街道。
两旁依次排列着低矮的茅屋,不时可以见到些汉子女人和小孩,无一例外,腰间俱是佩着长短刀刃,颇为勇武。走出百丈有余,在一处两层小楼前停下,确实唯一的客栈。
他打算先在这里住下,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客栈是一家老小开的,男的四十多岁,做掌柜,老妇和儿子儿媳三人就做跑堂小厮的活力,又领了后厨的事,见到一个做道士打扮的郡主男子进来,急忙来招呼。
“道长,要吃些什么?”那四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问道,神态和蔼。
“随便来些酒菜就行。”燕赤霞回道,在角落里的桌旁坐下,不多时一个打扮朴素的青春女子低着头走来,双手托着温热酒菜,不敢正眼瞧他。
倒了杯温酒喝下,应该是客栈里自家酿的酒,苦涩太浓,他喝不惯,放下酒杯夹着菜食入口。
“掌柜的,这地儿离天雪城还有多远?”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客栈掌柜的听了天雪城三个字好似活见鬼了一样,神色害怕的紧,急忙道:“道长不知天雪城已然化作人间鬼蜮,实在是凶险九死一生之地,去不得,去不得啊,前些日子听从北方过来的商客们说,整座城池被大军包围,不允许靠近,道长还是绕路得好。”
“无妨,掌柜只管相告便是。”燕赤霞放下筷子,眉间平静,又道:“贫道自南边远道而来,正是为了度化天雪城中的鬼蜮。”
掌柜的见他不过双十之龄,心里自然是不信的,如此年轻多半是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却又不好劝说,只好道:“往北三百里就是天雪城,道长最好考虑清楚,莫要平白送命。”
燕赤霞得了想知道的消息,给了银钱就去楼上歇息一夜。
天刚放明便从古玄镇离去,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从背后剑匣中窜出道赤色流光,纵深一跃踩着剑光直冲云霄,往了北边直飞。
约摸飞出去百里之遥就感应到有一股磅礴煞气盘踞在前方大地上,背后剑匣中的灭佛剑蠢蠢欲动,朝着脚下剑光打出道剑诀,速度再长,化作到长虹,留下的曳光许久才散去。好似天边燃了道汹涌火光。
在飞了一炷香不到,居高临下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巍峨城池横贯于天地之间,而城池上空则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煞气直冲云霄,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这里便是天雪城。
十万僧众埋骨之地,亦是三佛中天佛寺所在之处,原本还是佛光普照,光明圣杰的地方俨然已是地狱般的模样,比之幽都鬼蜮不差分毫。
散去剑光,他脚踏虚空,来到城池正上方,一双剑目精光四射,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天雪城四方空间隐约浮现出巨大的道纹,连接在一起,这才让城中煞气没有泄露出去。
但道纹神光黯淡,法力愈加稀少,撑不了几日就会溃散,那是煞气当再无阻拦,如决堤之水,席卷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