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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的是一个包裹,为了防止有问题,江虹让酒店方面过了一遍安检,确定里面只有纸张才带上来交给蒋鸣玉。
蒋鸣玉拿到手里没有迟疑,立刻拆开了包裹。
说是包裹,其实是一打塑料袋缠绕的快递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小叠文件。
安乐伸着头凑过去看,只见那些文件里有复印件、有照片,安乐看见上面的内容心里一惊。
那些资料是关于十几年前那场船难的调查报告。
好多纸质材料全都很陈旧,被翻拍成照片,电子文档也很零碎,打印出来缺页情况严重,最终搜寻整理出这些需要花费多大的工夫啊。
安乐跟着蒋鸣玉翻阅纸张,越看越心惊。
那场船难根本不像媒体报道的那样是天灾加上船长失误,而是在游船出海之前,就已经存在隐患。
当时梁义海从海外买了几艘低价二手船,回来x城做近海观光的生意。
他为了让船容量扩大,更能吸引游客,请人对船体进行了改装,拆掉了不少组件。
资料里附上了几张改造图纸与游船完工时的实物验收照片,安乐不太懂这部分,出声问:“这种改装对船的性能影响大吗。”
蒋鸣玉回答:“相当于把海船改成了内陆船,抗风抗浪等级都下降不少。”
安乐恍然大悟,怪不得。
其中一艘船在运营的途中,遇到了罕见的近海涡旋,游船在瞬间就倾覆了,船上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包括所有的船组人员。
当时船上有许多外地游客,船难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很多游客的家属千里迢迢过来,等待一个事故调查原因。
最后给出的结果是天气原因以及公司管理不善,船长关键时刻操作失误导致的这起悲剧。
后来的事安乐知道,梁义海赔了很多钱,渐渐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事故调查报告里根本没提船体改装的事啊。”安乐指着一份复印件说。
蒋鸣玉点点头,说:“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梁义海用钱摆平了某些环节,也可能是把锅甩在已经死去的船长身上比较方便,反正当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果然是梁义海黑心吧。”安乐说道,“如果不是他想降低成本,说不定当时的船可以抵抗住风浪。”
蒋鸣玉说:“谁也不知道,反正主要原因肯定是船改装上,而不是因为船长。”
船长好冤啊,死无对证,就被拉来顶罪。
本来安乐以为这些已经很让人吃惊了,后面还有更加震撼的东西。
蒋鸣玉从文件的最底部抽出一封信,打开来阅读。
信是张秘书写的,安乐早就猜到这些东西是他送过来的。
通过前面发生的那些事看来,梁义海与张秘书的恩怨,一定牵扯到当年的船难,张秘书现在出逃在外,恐怕是害怕自己被抓到,才将手上关于梁义海的把柄交出来给蒋鸣玉。
安乐对这件事不是很惊讶,令人惊讶的是信的内容。
张秘书开篇就写道:“蒋先生,我跟在姓梁的身边很久,对玄学圈的事情听说过一些。”
安乐在这里打了个岔:“不止是听说过吧,都会画鬼纹请宋帝王了,比我都牛逼。”
蒋鸣玉说:“人家只是谦虚一下。”
安乐乖乖承认:“哦,抱歉,这方面我是学渣。”
接着看张秘书的信:“我早就听闻鸣玉先生的大名,先生因为降妖除魔出名,我愿意相信你浑身正气,为人正直,绝对嫉恶如仇。先生救了梁义海,我担心先生被蒙蔽,特意将这些证据交给先生看,以此证明梁义海是个人渣,死不足惜!”
安乐有点困惑,张秘书为什么不把这些捅到媒体上,去揭露梁义海的真面目,而是来找蒋鸣玉。
信里接下来的内容解释了安乐的疑问,并且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张秘书说他就是事故船只船长的儿子。
当年调查结果公布之后,他的父亲成了替罪羊,所有不明真相的群众与遇难者家属包围了他的家庭,谩骂与攻击让张秘书与他的母亲饱受折磨。他们顶着失去父亲与丈夫的悲痛,从x城逃离了出去,到了另一个城市隐姓埋名地生活。
因为切断了所有联系,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苦,母亲总是一边哭一边对张秘书说:“你爸爸绝对不可能失误的,他平时最小心谨慎,每次出海之前都会做好检查,别人催他都不肯敷衍。”
张秘书也不相信父亲在那种情况下会惊慌失措,在灾难面前,父亲一定是尽了全力。
张秘书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后来考上大学学了新闻,一边学习深造,一边通过各种手段调查当年的真相。
当他终于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事实、想还父亲一个清白时,结果因为梁义海的势力,所有媒体都不愿意刊登张秘书提供的资料。
张秘书反倒被人通风报信给梁义海,差点暴露了自己。
“他奶奶的。”安乐看到这里骂了一句。
蒋鸣玉侧首望着他,安乐连忙捂住嘴,这还是安乐第一次当着蒋鸣玉的面骂人。
“看着很气愤。”安乐嗫嚅道。
蒋鸣玉沉着地说:“继续看吧。”
张秘书非常愤慨又心灰意冷,他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很绝望,他想念父亲,时隔多年来到父亲出事的海边,蹲在沙滩上愁苦地看着大海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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