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沉默的箭矢
一位商贾的门客走了出来:“冷先生,我可不是你们铁甲帮的人。”
“我们不同意。”
“谁爱留谁留,反正我要先走,谁跟我争,我就跟谁拼命。”
一位权贵的保镖凶狠的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拳头更硬。”
“有道理,谁抢下来小船,小船就是谁的,如此最公平。”
“就应该不分贵贱。”
为了逃命,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然而,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甲板上的战斗依然在继续,十几个铁甲帮的弟子,竟然生生挡住了三十头狡蜥的进攻,虽然他们中拥有一位修行者,九位一品武夫,可这依然是超常发挥了。
与此同时,洛水中依然有狡蜥不断的往甲板上爬。
“嗖。”
又是刚才那声轻响,又是那支二尺三寸长的箭矢。
精准无比,箭矢划空而过,一箭穿喉,狡蜥应声倒地。
还是没多少人注意到这支箭,大多数人都沉浸到争吵之中,包括那些铁甲帮的弟子,就连冷无心都有些控制不住场面,大声劝说也不见丝毫效果。
人心在这关键时刻,似乎一下子就散了。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有一头狡蜥应声倒地,只不过这头狡蜥或许是冲击的力量太过凶猛,在惯性的带动下,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直接砸在了大厅的正门上。
“轰!”
一声巨响,船楼大厅的门应声而断。
一支箭矢,直愣愣的插在狡蜥的喉咙处,箭矢的尾部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很快,门口位置就出现了一大滩绿色的粘稠液体,而那抹柔光也在差不多几个呼吸之后,慢慢淡化,最后消失无踪。
“这支箭矢上附着了源气!”有人惊愕的说了一句,同样也暴露了自己身为修行者的身份。
“一箭就要了妖怪的性命吗?”
“会不会太夸张了。”
争吵声终于被这头突然砸进门的狡蜥所打断。
“嗖!”
依然是一声轻响,依然是一支沉默的箭矢,依然有狡蜥应声倒地。
这次,所有人终于看到,箭是从哪里来的。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甲板上只有十几个铁甲帮的弟子,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因为,二楼有个人。
因为,有个人一直在沉默的射杀妖怪。
被源气包裹住的箭矢,一箭一箭的从二楼射出,每一箭都是穿喉而过,每一箭都能解决掉一头狡蜥的性命。
箭无虚发。
“嗖!”
又是一箭,又有一头狡蜥应声倒地,大厅中宾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从急躁的争吵变得有些沉默。
没过多久,箭声再起,箭矢依旧毫不动摇的射穿了一头狡蜥的喉咙。现在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些原本看似不可战胜,无穷无尽的妖怪,似乎也有弱点,巨大的蜥蜴头颅和脖颈之间的喉咙,就是它们身体最薄弱最稚嫩的地方。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从二楼射下来的箭,冷无心眼前一亮:“所有铁甲帮的弟子,不怕死的就跟我来,全力攻击它们的喉咙,将这群畜生碎尸万段,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杀!”
冷无心怒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杀!”
齐刷刷的怒吼。
齐刷刷的咆哮。
“这群人疯了吗?”一名宾客疑惑的说道。
“以为找到妖怪的弱点就能胜利?”另一个人神情有些复杂。
“一箭穿喉了不起吗?”
“妖怪无穷无尽,这人能射几只箭?源气不要钱吗?”
“能活下来才是王道。”
有些人低着头,有些人酸溜溜的嘀咕,但声音全都极小。话虽这么说,但此时此刻,已经没人再去说,先坐小船逃跑了,不是不想说,是有些没脸说。因为二楼的箭,从未停过,一箭又一箭,仿佛无穷无尽。
箭矢,杀的是狡蜥,射的却是人心。
明明穿过的是狡蜥的喉咙,可似乎这些挪不动脚步的宾客,喉咙也被射穿了。想说话,想大声喊出来,可是声音到了喉结处就被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响。
憋闷、压抑、局促、羞愧。
窒息般的尴尬!
不远处的甲板上,铁甲帮的弟子已经是杀红了眼,冷无心的到来算是雪中送炭。刹那间,局势就发生了逆转,狡蜥几乎被全部杀翻,只要有露头的就会被割喉。
奇迹似乎是出现了。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虽说冷无心的境界比狡蜥高出许多,可那近百名弟子的体力却有些跟不上,光靠热血是补充不回来的。
“大家听我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还是那个话最多的胖子。
“想逃出去活命的,现在就去找小船,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就得用命来偿还。”
看了看周围的人,有的想走怕被嘲笑,有的犹犹豫豫,有的明显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各有各的小算盘。
“你们这群人,就是虚伪,敢想不敢干吗?”
“留在这里可是会没命的!”
“你们爱留就留,反正我得走,我可不想死。”
胖子一边情绪激动的喊,一边扒开人群往龙船的侧翼储藏室跑去,他似乎对这种王舟改造的龙船特别熟悉。
“嗖!”
一声轻响,胖子刚刚跑出去三步,人就站住不动了。很快,胸口位置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小洞,一柄寸尺长的小剑直愣愣的悬空停在他的后心处。
一剑穿心!
脚步声从二楼木梯的位置传来。
叶缺一步一步走下来,身后跟着三名侍卫,三个人全都是满眼崇敬,看那模样,叶缺估计已经是他们的偶像了。这是一个敬畏强者的时代,叶缺刚才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为何他会是听雪剑阁的掌门继承者,为何他会成为雪国的信仰。
看都没看死去的胖子,叶缺语气淡然的说道:“妖怪没杀光就打算跑,亏你还是个一源境的修行者呢,口口声声喊着普通人先走,强者留下来。自己却伪装成这幅模样,功夫不咋地,脸皮到挺厚。”
“既然脸都不要了,那还要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