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蛇群屠楼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花城紧邻着洛水,白日里自然是美不胜收,波纹荡漾,绿树红花。可这深夜,即便有月光的照拂,依然是昏暗无边,朦朦胧胧。
叶缺现在的容貌完全换了一个样子,随行的雪国侍卫很擅长易容之术,一张人皮面具,足够以假乱真。
既然记忆中出现了花魁酒会,那就没道理不去参加,问清楚地点跟时间,没想到就是今晚。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是这对叶缺来说,不是问题,就算是他的侍卫,都可以轻轻松松搞定。
唯一有些尴尬的是,这花魁酒会,参加者貌似都是一些纨绔子弟,很少出现修行者。
以叶缺的身份出现,不合礼数,只得易容,也算是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危险,不管是叶缺还是那些侍卫,都不曾担心过。他们很清楚,叶缺的身份决定了,保护他的人肯定不止明面上这些普通侍卫,一定会有境界高深的修行者。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也算是对叶缺的一种磨练,就跟他体内的固化源胎一个道理。听雪剑阁有的是办法化解,叶缺的境界会突飞猛进,但是那不符合最初的设定。
宗门规定他的经络需要堵塞多久,境界压制在一源初境多久,那就得压制多久。
除非叶缺自己想办法解决难题。
一艘画船,顺流而下,速度不算慢,可到达目的地,洛水下游的铁甲龙船时,时间也已经临近午夜子时。
叶缺靠近铁甲龙船时,整个花城也逐渐进入了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夜市的热闹慢慢散去。落花楼一楼大堂的食客差不多也走光了,掌柜正拿着算盘盘算一天的收入,小二手脚麻利的做着收尾工作,至于二楼三楼的客人,大多进入了梦乡。
落花楼的厨房在大堂后面,厨房的左手边有个小屋,小屋的地下是一个酒窖,存放的是平日里不经常售卖的高年份美酒。酒窖常年保持着满窖的状态,如果消耗的厉害,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补齐。
萌芽试近日便要开始,夜市又来了几个夏国的马戏团,所以落花楼的食客格外的多,高年份的美酒消耗的也比平日厉害,今夜正好是补货的日子。
张小九是落花楼老板的亲侄子,所以像这种进货补货的美差自然是轮不到别人的。摸了摸自己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张小九哼着小曲,抱着最后一坛陈年杜康往酒窖走去。
一只手抱着酒坛子,一只手抓着木梯,张小九走的是熟门熟路,也就三四米的高度,眨眼间就能走进酒窖,长时间的补货,就算是闭着眼睛他都不会被绊倒。
“不必提龙凤,不必论姻缘,你的容貌钻进了我的心田儿。”得了酒厂的供奉,张小九心情格外的好,兴致极高的哼唱着小曲儿。酒窖不小,但只有他一人,声音的回响自然效果极佳。
“呲呲。”
“谁?”
张小九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刚刚他隐约听到酒窖的深处有些动静。
“呲呲。”
刚喊完,又听到两声异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丝冷汗从张小九的手心里冒出来,毕竟是午夜子时,又在这黑不拉几的地下酒窖里,真要是有个意外,哭的地方都没有。下意识掏出一个火信子,哆哆嗦嗦的吹了几口气,很快火光就照亮整个酒窖。
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看过去,整个酒窖除了上百坛美酒别无他物,张小九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擦擦手心的汗,人吓人能吓死人。
“下次绝对不要晚上补货,太渗人了。”张小九嘀咕了一句把手里的杜康随手放到旁边的酒架上,转身就往回走,他现在已经有些害怕了,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张小九嘴里念念有词。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酒坛的阴影中,忽然露出一条血红色的蛇信子,然后是一个绿色的蛇头。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那个绿色影子就绕着之字形爬向张小九,当他抬起腿往木梯上爬的时候,脚下的蛇头刚好亮出四颗獠牙。
“什么东西?”张小九只觉得脚腕一疼,一股酸麻感就猛地袭来,举着火信子往脚下看去。在火信子划过身后的过程中,张小九的眼睛也跟着瞪大了,并且露出一种恐惧到极点的表情。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绝对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
围绕着酒窖的酒坛子,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蛇。黑色的、青色的、绿色的,什么颜色的都有,数不胜数。
在酒窖深处的墙壁上,火光照耀下,一个漆黑的影子投映在上面,似人非人。
一声惨叫从地底的酒窖传出。
奈何酒窖所处的小屋距离落花楼大堂实在是有些远,这时候厨房也没人,所以张小九最后的求救声并没人听到。
时间过的飞快,也就一刻钟不到。
二楼的一间客房中,一个白胖白胖的客商鼾声四溢的躺在床铺上,不时还嘟嘟囔囔的说两句梦话,或许是胖子客商怕热,床铺上并没有放下卷帘。他这个屋正好是阳面,借着月光,一条条细长的影子慢慢向床铺靠拢,就向拥有定位一样,径直爬上胖子客商的肚皮,然后张开獠牙。
同一时间,三楼一个外地来探亲的女子也被蛇群围住了床,拐角处一个来洛阳谋生计的少年遭了毒手,整个落花楼,只有一个屋子传出了求救声。
那是一个青府的书生,来花城参加科举考试,夜里并没有睡觉,还在苦读,却正好目睹了自己被蛇群围攻的全过程。虽说他并没有睡着,人也清醒,却也只是多坚持了几秒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战胜蛇群。
“三儿,刚才是不是有求救声?”掌柜正算着账,忽然抬起头冲着伙计问了一句。
“好像是三楼传来的。”被叫做三儿的伙计不确定的回道。
“真倒霉,一晚上也没个消停,先是雪国的仙师,后是月国的皇子,现在又怎么了,三楼还有什么贵客吗?”老板揉了揉眉心,头痛的说道,“你上去看看,请他们没事就早些休息吧。”
“得嘞老板,我这就去。”三儿麻利的回了一声,就往二楼上走去。
慢悠悠的走上二楼,可眨眼的功夫就火急火燎的蹿下来,边跑边惊恐的喊:“掌,掌柜,蛇,蛇。”
“蛇?哪里有蛇?一条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找家伙弄出去就是了,看你那点出息!”掌柜扳起脸训斥道。
“不,不是一条。”三儿比划着手指,话都说不利索了,要知道他可是大堂小二,干活全凭一张嘴,“掌柜,你,你身后……”
“铛铛铛。”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长生桥西,牡丹大街上,打更的老爷子晃晃悠悠的路过落花楼,想着入夜前喝的那壶小酒,嘴角露出满足的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