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回到长安城的第二天，颐和园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徐娘娘暴病而亡了。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毕竟，李世民总不能说徐妃是因为跟李治有染，所以自己才赏赐了一杯毒酒给她吧？
    当初李世民有多么的疼爱徐妃，现在就有多么的恨她。
    在李世民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徐妃，李治就没有必要走上造反这条路。
    自己现在就不用面对那么为难的局面。
    要让一个妃子过的好或者不好，是死是活，这几乎就是李世民一念之间的事情。
    但是要废太子，哪怕是李世民已经下定决心了，也不是一天时间就可以搞定的。
    各种必要的流程，还是需要走的。
    “贵妃娘娘，奴婢去紫辰殿那边确认过了，徐妃确实已经没了。不仅如此，那个晴川也消失了，估计应该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银锁得到消息之后，亲自去现场确认了一下，才敢回来跟韦贵妃汇报情况。
    “太好了，那个贱人总算是死了，枉费陛下以前对她一往情深，宠爱有加，但是她却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出来，真是死有余辜。”
    韦贵妃脸上没有任何的同情。
    多死掉几个妃子，对她来说是个大好事啊。
    最好宫中就她一个人说了算，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兔死狐悲，不存在的。
    “贵妃娘娘，我刚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好像陛下已经有了要废太子的意思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银锁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种大事，她其实是一点也不想参与其中的。
    但是自己听到了这些消息，如果不及时汇报的话，指不定哪天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太子殿下跟徐惠闹出这样的事情出来，虽然我没有故意去把这个消息进行宣传，但是长安城中，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这个情况下，陛下怎么可能容得下他继续担任大唐的储君呢？
    担任，这可能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太子殿下昨天带着所有的东宫卫率，控制住了明德门火车站，意图不明啊。”
    韦贵妃的消息来源还是非常多的。
    作为韦家在颐和园里头的代表性人物，几乎每天她都能收到外面的一些消息。
    再结合《大唐日报》、《长安晚报》等各种各样的报纸上面的报道，韦贵妃对于长安城里头的许多事情，都算是比较了解了。
    “这……太子殿下这也太大胆了吧？这样的事情做出来之后，他的储君之位必然不保了啊。”
    晴川虽然帮忙传递了一些消息，但是如今再一次的证实之后，心中还是很震惊。
    毕竟一个消息自己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它不一定是真的，所以反应没有那么大。
    但是接二连三的听说之后，情况就不同了。
    “等着吧，这段世间长安城里头肯定会很热闹的。”
    ……
    濮王府中。
    已经在观狮山书院农学院当了一段时间的李泰，这几天难得的回到了王府之中。
    “雉奴的位置要保不住了，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虽然李泰已经在李宽面前表达了自己没有想要竞争储君之位的意思了。
    但是表态归表态，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要说李泰一点都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以前大家都知道李治的太子之位不稳固，但是李治还是好好的坐在那个位置上面。
    现在不一样了，发生了颐和园里头的那单事情，再加上李治意图不轨的事情已经彻底落实了，他这个太子被废掉，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长安城里头就剩下李泰和李宽是有可能成为大唐储君。
    虽然李泰也知道，自己的希望渺茫，但是再渺茫，那也是希望啊。
    “王爷，如果您想要在长安城里头安度余生，那么最好就当一个旁观者，继续在观狮山书院当一个教谕。
    说不定还能在青史上留下重要的一笔。”
    杜楚客觉得心有点累。
    自己都已经准备躺平了，但是李泰居然又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长安城里头的局面，已经不是五六年前的样子了。
    现在的李泰，他是真的觉得没有一点机会了。
    “我毕竟是父皇的嫡子，朝中不少大臣应该还是支持立嫡的吧？”
    李泰沉默了片刻之后，回了一句话。
    “王爷你说的没有错，是有一部分人支持立嫡子，不管是长孙司空还是孔颖达他们未达标的儒学门人，都是立嫡的支持者。
    但是这个事情，最关键的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当初陛下选择了太子殿下，而把你贬到了莱州，这就已经说明了陛下的态度了。
    虽然因为思念王爷，在长孙司空的努力之下，陛下又把你宠莱州召回来了。
    但是这是两码事，陛下心中，应该是再也没有重新考虑立王爷你为太子的意思了。”
    虽然这个话有点伤人，甚至说的有点过分，但是杜楚客还是说了。
    他不想再折腾了。
    特别是这种他认为没有任何意义的折腾。
    别到时候跟于志宁一样，落得个家破人亡。
    那绝对不是杜楚客想要的结局。
    楚王府的影响力有多大，杜楚客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连李世民都支持李宽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争夺的呢？
    争得过吗？
    “那么多人在为我说话，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岂不是让大家觉得寒心？”
    明明是自己不甘心，但是李泰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上去很合理的借口。
    “王爷，不管是长孙司空也好，孔颖达也好，他们会支持您，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有多认可您，而是支持您，是符合他们利益的做法。”
    杜楚客无情的撕破了李泰的幻想。
    书房之中，陷入了一股寂静之中。
    久久之后，李泰叹了一口气，虽然还是不甘心，不过终究没有再去作死。
    他是喜欢长安城的，哪怕澳洲再好，他也是没有兴趣。
    ……
    “郎君，还是你有眼光啊，这一次，我们太原王氏差点就落到了万劫不复的境界了。”
    太原王氏的别院里头，王坤心有余悸的站在王杰面前。
    这几天长安城里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最关键的是一件比一件还要吓人。
    “东宫的实力毕竟还是太过弱小了，太子殿下以为自己已经考虑的很周全了，但是在大家看来，其实就是一场儿戏啊。”
    王杰很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决定不继续支持李治。
    造反这个事情，哪里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
    东宫那么仓促的做了决定，本身实力又低，怎么可能成功？
    真的要是成功了，那么历朝历代的那么多皇帝，早就不知道被人推翻了多少次了。
    “确实如此，这两天跟其他一些世家的人员交流，我才发现原来太子殿下动手那天，很多人都已经猜测到了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
    也就是东宫那些人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是啊，所以你说我怎么敢去支持太子殿下？陛下戎马一生，怎么可能就凭借东宫那点人手就能把他拿下？
    不说十二卫都控制在陛下手中，单单一个百骑司，就不是东宫可以对付的。
    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不管是东宫还是楚王府，亦或是长安城各家勋贵的府中，肯定都有百骑司的探子。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探子的身份和地位到底有多高，能够接触到各家多少秘密而已。
    甚至有些勋贵世家里面，大家明明已经知道谁是百骑司的探子，但是也不会轻易的说破。”
    王杰这话，更是让王坤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之前的自己也想当然了啊。
    以为自己是太原王氏的子弟，实力非凡，所以才能知道那么多的消息。
    原来，这是各家勋贵都知道的事情啊。
    “那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要怎么做才好呢？虽然我们没有参与到东宫那天的行动之中，但是太子妃是我们太原王氏出身，我们想要完全撇开关系，估计也是有点困难的。”
    王坤的这个担忧，其实也真是王杰现在担心的。
    要不是那天他灵机一动，安排人去楚王府和长安县县衙通风报信，估计他现在心中也要惶恐不安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太原王氏虽然不可能在这次的事情里头获得什么好处，但是损失应该也是比较有限的。
    只不过可能到时候名声会受到一点点影响。
    毕竟当时自己的做法，确实是有点……
    “如今之计，只能厚着脸皮去楚王府多跑一跑了。
    虽然楚王殿下肯定不会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但是也别把我们当成主要的对手就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太原王氏非常强势，但是大唐最近十几年的发展过程中，各地都踊跃出来了许多新的商家。
    一些商家从事的都不是传统的产业，财富增长速度远超传统世家的积累速度。
    所以太原王氏的实力虽然没有下降，但是放在整个大唐来看，影响力却是下降了不少。
    这就像是你亿万富翁，原本其他人都是穷的吃不上饭，那么你的财富影响力自然是巨大的。
    但是当你还是亿万富翁，但是其他人已经变成了百万、千万富翁，那么你的财富影响力，肯定是直线下降的。
    不仅太原王氏，整个五姓七望，如今都是面临着相同的情况的。
    在长安城、登州、凉州和朔州这些新兴产业比较发达的州县，这个趋势更加的明显。
    像是登州那边的淳于家，当年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地头蛇。
    现在虽然也还是影响力巨大的地头蛇，但是已经早就没有了说一不二的气势了。
    “我们手中不是有一些之前于志宁跟我们沟通联系的信息吗？
    我觉得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提交一些东西给到楚王殿下，也算是进一步表明我们的态度？”
    墙倒众人推。
    于家已经没有希望了，这是大家都已经看清楚的问题。
    之前于志宁负责东宫里头的很多事情的沟通联系，也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家虽然不了解全部的情况，但是其中一些内容是知道的，甚至还提供了一些便利。
    现在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废物利用一下，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个可以有！之前那个永平县主遇刺，不是一直都没有正式的调查结果吗？
    据我了解，这个事情很可能就是于家的死士做的，我们把这个情况跟楚王殿下汇报的话，应该还是有点用的。”
    王杰想了一会，就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虽然他手中也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但是都不见得是李宽关心的。
    也就是这一个事情跟小玉米扯上关系了，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
    “这几天大唐股票交易所里头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之前那样不断的下跌，实在是太吓人了。”
    令狐无疆看着各个牌匾上不断更新的股票价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比较煎熬的。
    好在事情在李世民回京那天过后，渐渐的就明朗了。
    虽然不能说风平浪静了，但是至少大家的担忧已经变少了很多。
    不管是什么时候，对于资本市场来说，各种担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影响。
    很多时候，一支股票的价格，会因为一个消息而有巨大的变化。
    甚至只是因为大家的担忧，而变得上蹿下跳。
    “朝中已经正式的开始讨论废黜太子殿下的提议了，虽然对于谁是今后的大唐太子，还没有最终的结论，但是风向已经比较明确了。
    这个时候大家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担忧了。
    许多原本已经卖到股票，将资金握在手中的商家，有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了。”
    杨本满这个观点，分析的还是非常到位的。
    “我听说长安城到凉州的铁路，还有洛阳到朔州的铁路，都已经在进入到最后的讨论阶段了，很可能今年就会结果，在未来三年内完成修建工作。”
    虽然令狐无疆之前只是御史台的一个胥吏。
    但是伴随着令狐投资公司的成立，伴随着令狐无疆个人财富的不断增加，他的消息来源自然多了很多。
    许多原本职位比他高的人，现在都愿意跟他交朋友，愿意跟他交换信息。
    而资本市场上面，信息其实就是非常重要的资源。
    很多时候，这甚至是你投资成功还是失败的关键所在。
    “楚王殿下一直都是主张多修建铁路，最好就把大唐各个道都用铁路连接起来。
    如今局势基本明朗了，铁路修建的事情自然也就有了着落了。”
    杨本满看问题是一如既往的透彻。
    国家大事背后，往往都是有一些列的相关性的。
    特别是涉及到铁路投资这种耗费巨大的事情上面，就更加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这倒也是，整个长安城中，如今就已经没有谁是楚王殿下的竞争对手了。
    之前太子殿下有长孙党的支持，还能跟楚王党斗个平分秋色。
    现在太子殿下自己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了，哪怕是长孙党想要帮忙都已经使不上劲了。
    而其他的王爷，在竞争力上就更加不是楚王殿下的对手。
    除非长孙党转而全力的扶持濮王殿下，濮王殿下自己又愿意再站出来竞争一下，那样可能还会有有点波折。
    不过听说濮王殿下现在都在观狮山书院农学院当教谕，很显然是已经臣服于楚王殿下了，想来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
    令狐无疆不算什么党的人。
    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和财富，都是跟楚王府息息相关。
    所以对于李宽成为大唐储君，他肯定是支持的，也是最希望看到的。
    “你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阶段是陛下应该已经有了主意了。
    所以其他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看吧，顶多就今年，楚王殿下肯定会成为太子殿下。”
    杨本满斩钉截铁的说道。
    在朝中沉浮二十多年，杨本满别的本事不见得长了多少，但是看问题的眼光是绝对增加了很多的。
    特别是封建朝代的大臣，都喜欢研究帝王的性格和心思。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令狐无疆前段时间套现了不少资金，甚至还开始拒绝一些人的投资。
    原因就是担心令狐投资公司的收益出现大幅度的下降，甚至出现亏损之后，自己的名声给败坏了。
    但是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他手中持有的资金，又可以重新进入到大唐股票交易所了。
    “如果你想要挑战一下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的进入到大唐交易中心契约交易市场。
    不管是精钢契约交易，还是煤炭的契约交易，亦或是锡锭、锌锭的契约交易，我觉得都是前途可期。
    楚王殿下是坚定的改革派，用他的话说，大唐要从一个农业国家进化成为一个工业化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了早日的达成这个目的，铁路的修建是绝对不能停下来的。
    除此之外，各个作坊的发展，肯定也会迎来一波高峰，到时候对各种原材料的需求肯定也是非常大的。”
    杨本满天天分析时事，对一些东西的把握，还是比其他人准确很多的。
    果然，令狐无疆听了之后就有点心动了。
    “契约交易的风险可是比大唐股票交易所要大很多，关键是很多人都会从大唐皇家钱庄借钱参与到契约交易之中。
    而随便一个风吹草动就会导致契约交易价格明显变化，之间的获利空间确实挺大的。
    回头我好好研究一下契约交易，看看是不是先选择煤炭这种波动相对没有那么大的产品来试一试。”
    自从蜂窝煤出现之后，大唐对煤炭的需求就逐年增加。
    如今蒸汽机车也需要使用煤炭，需求自然就更加旺盛了。
    所以令狐无疆还是比较看好煤炭的前景的。
    “也可以吧，煤炭确实算是比较稳的一个产品了。”
    ……
    于志宁成为了明德门火车站事件的第一个牺牲品。
    特别是当王杰把于家涉嫌组织了行刺小玉米的相关证据提交给了楚王府和长安县县衙之后，于家的没落就加快了速度。
    像是韦家也好，杜家也好，之前都跟于家有一些生意来往，甚至是有一些子弟联姻。
    不过，在于家倒霉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纷纷撇清了关系。
    不仅如此，于家的产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瓜分一空了。
    “郎君，这个铺子我们其实只有两成份子，其他都是于家的，我们现在就全部占为己有，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啊？
    朝廷可是要抄于志宁的家，我们这样做，相当于是把原本朝廷要拿走的东西给拿走了呢。”
    韦掌柜有点担忧的看着韦思仁。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像是这一次这样吃相那么难看的做法，他以前是没有搞过的。
    所以有点不习惯。
    “于家好歹也是关陇八大家之一，积累了上百年的财富，可不是我们这么小打小闹就可以影响多少的。如今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样做，其他人家也都差不多。
    你以为杜家的吃相能够比我们好多少吗？”
    韦思仁显然一点也不担心。
    这家铺子，原本就是两家共同经营的，现在于家倒下了，整个铺子自然就是韦家的了。
    “主要是这一次于家得罪的是楚王殿下，我就担心到时候我们动了楚王殿下的蛋糕，那就不好了。”
    “你放心，楚王殿下巴不得于家倒下的更加快一点，这样才能给大家一个显著的教训。
    如果于志宁不安排人去行刺永平县主，也许还有机会保住性命。
    现在却是只有死路一条了，甚至于家参与到了这件事的人，都得死了。
    剩下一帮人去到海外，没有了主心骨之后，估计于家就要彻底的没落了。”
    韦思仁现在也算是看清了，以后没事千万不要去招惹李宽的亲人。
    其他的竞争都好说，但是一旦涉及到亲人，李宽就会变得非常强势，报复来的非常猛烈。
    像是于志宁这一次，直接就被马周提议凌迟处死。
    这不能不引起众人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