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攀谈着，已经连转了数个弯，一条全新的道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直通一座山谷的，山谷并不深，一眼就能望到底，有一个巨大的山腹入口，设有一队岗哨，旁边立了一个硕大的牌子。
    上面写着的并不是新布瑞桑牵引车总站，而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若非巴德引路，詹森根本不会往车站上面联想。
    詹森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道：“牵引车总站不会在山腹里面吧？刚刚我已经路过这边两趟了。”
    “路过两趟了？”巴德同样也瞪大眼睛，“那里的岗哨你没有看到吗？就不会过去问问？”
    “咳咳……这不是没好意思吗？”詹森露出了一个腼腆笑容，“若非遇到长官，下一次再转悠过来，说不定就得问了。”
    “没想到兄弟还是万事不求人的性子。”巴德冲着对方挑了挑大拇指道，“这种性子在搞那些扎根地里的科研，绝对有好处，但是在外面跑，可就要比常人多耗费精力了，大家都是为了领民服务的同志，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办事效率才是第一位。”
    “长官教训的是，下一次我会注意的。”詹森一副谨遵教诲的神情。
    “只是经验之谈，不过我更喜欢你这种万事不求人的性子。”詹森哈哈大笑道，“因为我自己也是这个性子，大道理都懂，但是真正做的时候，还是自己老一套。”
    一名岗哨迎着两人走上来，询问道：“两位同志是要坐前往北方要塞的牵引车？”
    巴德轻车熟路的将自己相应证件掏了出来，同时好心提醒詹森道：“身份证、工作证明和前往北方要塞工作的介绍信，这三样是乘坐魔导牵引车必备的，别告诉我你忘记带，少一样都非常麻烦。”
    “哦哦……”詹森连连点头，一边手忙脚乱的掏证件，一边回答道，“这个没忘记，临行前，老师千叮万嘱，很多地方都要用到，怎么敢忘记？”
    除了三大证件外，巴德上尉还多递过了一个个小本本。
    詹森注意到，这名岗哨接过这个小本本后，脸色出现了轻微变化，就连审阅巴德上尉相应证件的速度都快了很多，审阅重点明显放在了自己的相关资料上。
    审阅完毕后，岗哨郑重其事的在巴德上尉的小本本上面盖了一个红章，方才递了回来。
    詹森接到手的时候，发现资料上面不仅多了一个与巴德上尉相同的小本本，还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詹森心中虽然满满的疑问，但是却没有多问。
    这名岗哨冲着他们行了一个标准军礼道：“巴德上尉、詹森少尉，欢迎你们乘坐新布瑞桑直达北方要塞专列，列车将会在两点半启动，请你们及时入座，不要错过了列车。”
    “多谢。”巴德上尉回了一个标准军礼，笑着道，“总站这边，什么时候能立个牌子，第一次乘坐的人，总容易找不到方向。”
    “两位并非结伴同行？”牵引车总站的工作人员马上反应过来，冲着詹森一脸歉意的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两人是同行呢，这样的话，一些乘坐牵引车的注意事项，我还需要向少尉强调一下。”
    “无妨。”巴德上尉笑着接口道，“我们两个虽然不是一起来的，但是目的地一致，这些问题，路上我解释给他听便可以了。”
    “那就麻烦上尉了。”岗哨笑着回巴德先前的问题道，“牵引车总站指示牌的事情，等到投入正式运营后，自然会设置的，现在还是以安全和保密为重，毕竟外面的局势非常紧张，尤其是咱们战舰火炮在雅各布江上一响，全联盟的人都红了眼，疯狂的往咱们领地中派老鼠，咱们这牵引车的重要性，可不在火炮之下，该有的保密措施还是得有的，你说是不是。”
    “也是这个理，这些老鼠着实恼人，现在可不光是想窥视咱们火炮、牵引车这些高端技术的问题，就连种个地都种不安生，要我说，就是一群贱皮子，那些东西咱们在第一国际学院公开教授的，非得用那些偷偷摸摸的手段。”巴德上尉赞同的点点头道。
    岗哨忍不住肃然起敬道：“没想到上尉还是学院出来高材生，失敬失敬，这么说多瑙平原那边的老鼠更多？”
    “已经不是多不多的问题，而是泛滥成灾。”巴德上尉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霾，“大山里面多少还有天险阻挡，朵瑙平原那边，到处都是口子，加上最近两年第一国际学院其他军领的学员数量大幅度增加，大多数都是不知道真假的贵族子弟，动辄就带十几个奴仆过来，谁知道里面多少是其他领地派来的探子，若是那些奴仆还好说，抓到了砍了也就砍了，比较麻烦的是那些贵族子弟，明知道他们有问题，为了大局着想，也不得不将他们遣返了事。”
    “他们只是小看了咱们的肚量，不相信第一国际学院中所教授的东西是无差别的，非要自己亲眼看到才成。”一旁的詹森少尉忍不住插嘴道。
    “可能吧！”巴德上尉耸耸肩道。
    “我家队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很认同。”岗哨笑着道，“咱们这叫幸福的烦恼。”
    “幸福的烦恼？怎么讲？”巴德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别人来窥视咱们，说明咱们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技术足够领先，若是咱们一味的通过鹰眼窥视别人，则说明咱们远远落后其他人，长官究竟是想让别的领地窥视咱们，还是咱们去窥视别的领地？”岗哨模仿着老成的语气道。
    “有道理，实在太他娘有道理了，这确实是幸福的烦恼，咱们还是被这股烦恼包围着吧！”巴德上尉哈哈大笑道，“对了，兄弟怎么称呼？你家长官又怎么称呼，若是有机会，得拜访拜访这种趣人。”
    “罗李斯，上士罗李斯见过长官。”岗哨再次敬了一个军礼道：“我的长官就是考伯特中尉，若是能够认识长官这种有知识的人，我们家中尉一定非常高兴。”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牵引车，就不打扰了，等我从北方要塞回来，若是方便，一定会登门拜访。”巴德笑着道。
    “两位长官请。”罗李斯打出了一个放行的手势，给两人让开了道路。
    地下通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一盏盏魔法灯十分有序的镶嵌在隧道顶端，将这里照的就跟白昼一样。
    越过了岗哨，詹森方才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牵引车的乘坐审查如此严格。”
    “正常，牵引车毕竟是咱们军领的另一大秘密武器。”巴德耸耸肩道，“最近风声尤为紧，听说一个月前，有人混了进来，想要暗中破坏牵引车，幸好被识破了，否则还不知道酿成怎样的惨剧呢！”
    “还有这种事情？”詹森少尉满脸惊讶，“那些搞破坏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他们的身份证、工作证明和介绍信怎么来的？”
    “树大招风呗。”巴德耸耸肩道，“很多势力盯上咱们，可不是从咱们在雅各布江上的军事演习开始的，而是咱们在朵瑙江上，干翻金斯利家族，就已经开始了，咱们领地这些年整合了这么多种族，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让他们有可趁之机，在咱们中间埋下了种子，这些人还不是最可恨的。”
    “这些人还不可恨？他们都试图窃取咱们军领的机密了。”詹森少尉义愤填膺的道，“要我说，这样的人，自凡是逮着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剁掉，最是省事。”
    “我说这些人不是最可恨的，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毕竟他们本身就带着目的而来，是其他领地的人，拥有效忠对象，从一开始双方就是敌人，只是作战方式不同而已。”巴德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道，“我最恨的是那些，明明吃着军领的饭长大，却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出卖自己同胞和军领的混蛋，其次就是那些奴性不改，明明自己的种族已经崛起，却依旧为别人卖命的安迪斯人。”
    “长官这么一说，果然后两者更可恨。”詹森笑着转移话题道，“咱们就不探讨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还有两件事情要请教长官呢。”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不知不觉在这个话题上面聊得太深入了。”巴德上尉收敛情绪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就是这个，究竟有什么用处？”詹森举了举自己刚刚新的小红本问道。
    “这是牵引车证，上面简单记录了一下个人信息，以及乘坐牵引车的次数，虽说这东西可以当作一次性的扔掉，不过个人建议还是收着，等下一次使用，因为这变向证明，你以前乘坐牵引车的良好证明，进出审查将会简单很多。”巴德解释道。
    “难怪。”詹森恍然大悟，又指了指牛皮纸袋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他们怎么没给长官准备？”
    “那是呕吐袋。”巴德回答道，“并不是所有人一上来就能适应牵引车车速的，尤其是一些第一次乘坐的乘客，会忍受不了呕吐，这个就是为这种情况准备的，若是能用上最好不过，若是用不上，到站后会有人回收，我有乘坐经验，并没有这方面的反应，自然不需要准备，这就是旧牵引车证的好处了，到站后会有人帮你勘验记载，下一次乘坐，只需要出示旧证，自然一目了然，不用多问。”
    “考虑的还真是周全。”詹森感叹道。
    “这是自然。”巴德浮起了一丝得意微笑。
    通过了只有十米不到的地下隧道，詹森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亮，一个巨大的空间展现在他们面前，只见这里人声鼎峰，正有无数的人和马车进进出出，将大宗大宗的货物，装载到那个长达数十米的钢铁庞然大物上。
    那个钢铁庞然大物，就像没腿的蜈蚣，一节一节的，趴伏在轨道上，十几辆马车拖运的货物，竟然没办法装满一节车厢。
    有数十名身量异于常人的肯塔纳野蛮人，从事着装卸工作。
    不愧是以力量著称天下的种族，普通人需要费力搬运的货物，他们一只手拎一包，非常轻松的便将其扔到了牵引车上。
    詹森少尉惊叹道：“这才是新布瑞桑牵引车总站，没想到真的将整座山腹都给掏空了。”
    “震撼吧？”巴德哈哈大笑道，“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着实被震撼了一把，不过更震撼的在后面，咱们军领何止挖空了一座山腹这么简单，而是挖空了无数座，走吧，货物用不了多久就要装完了，牵引车到时候会准时发车，可不会等咱们。”
    “好！好！好！”詹森少尉连连点头道，“这一次幸亏遇到了长官，否则还不知道要手忙脚乱成什么样呢！”
    “等你多跑几趟，熟悉了便好了。”巴德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
    “只怕很难。”詹森少尉摇摇头道，“我的工作是常驻朵瑙平原的那边农场，进行魔法农作物正常土地中的推广试验，除非是到北方要塞这边魔法庄园考察新种子，否则根本没机会过来的，更别说是经常乘坐牵引车。”
    “谁说非得到北方要塞才能够乘坐牵引车？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兄弟港到新布瑞桑也会开通牵引车，格林城到兄弟港，或者格林城直通新布瑞桑或者北方要塞，以后成为最常见的工具，都是有可能的。”巴德大胆猜测道，
    “最常见的工具？这可能吗？”詹森感觉自己在听童话故事。
    “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能建成第一条，自然就能建成第二条，就算是今年不成，明年呢，后年呢？咱们军领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八个年头，不说十八年前，咱就说十年前，你能想到今天所见到的一切吗？”巴德谈兴大发，言语中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不能。”詹森摇摇头道。
    “那你能想象得到十年后的情形吗？”巴德再次追问道。
    “不能。”詹森再次摇摇头，别说是十年，就算是五年之后，永夜军领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也想象不到。
    “那不就是了。”巴德嘿嘿一笑，“按照咱们军领的发展情况，就算是穷尽咱们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到，何不将期望放的更高一点呢？”
    “受教了。”詹森少尉一副大有收获的表情，让巴德的谈兴更浓。
    两人结伴登车，根本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扩音器里面，传来一个甜美女声道，“新布瑞桑直通北方要塞的103牵引列车，距离发车还有十分钟，请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检查工作，请乘坐列车的旅客，尽快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