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九章 初心难守
宫外,一路缓步前行的慕容冢还没到王府就收到,淑贵妃疯了,冲进皇后宫里当着皇后的面活活掐死了小公主的消息,震惊下马对后面跟着的曼陀道,“大事不好,快,调头去宫里。”
曼陀拦住慕容冢道,“爷,这时候您去不合适,毕竟是后宫之事,虽然事关重大,可远远大不到让您去处理的程度,您还是回王府,派人去打探消息再说。”
慕容冢愣住,他今天被沐殷的一个闭门羹吃的有些心慌意乱,刚才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所有结果都证实,沐殷现在才真的是掌握全局的人。
下马回府,梅若君哭着跑过来,脸色吓得苍白拉住慕容冢道,“王爷...怎么办?”
慕容冢脸色铁青,握住梅若君的手道,“你不是说今日进宫看望你二姐吗?怎么没去?”
梅若君快吓的魂飞魄散了,拍着额头后悔道,“是...是,我是要去看我二姐,可是早上担心阿柒有事,就找她说了会话,把这事忘了,我没想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不知道我二姐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王爷,残害皇室子嗣,是要灭九族的,怎么办?”
“你先冷静,别急。”慕容冢对曼陀道,“你派人去梅府打听下具体情况,然后让宫里的人探探风。”
“是。”
慕容冢扶着梅若君进到书房坐下,不一会书房门被打开,阿柒慌乱的跑进来看着梅若君,“宫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的?”
阿柒道,“我去外宅了,外面都传开了。说...说淑贵妃疯了杀了小公主,还说...”
阿柒看着梅若君不敢说话,慕容冢温和道,“还说什么了?”
“还说这种疯病,是梅家的遗传,先有梅三小姐,现在有淑贵妃...”
“放屁...我二姐肯定是被人害了,是栽赃...”
阿柒忙道,“是,是,我也是这样说的,淑贵妃肯定是被冤枉的,而且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的,一般像这种后宫秘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老百姓传的沸沸扬扬的,肯定有人在后面搞鬼。”
梅若君站起身对慕容冢道,“会不会是皇后?她为了宫里传的那个谣言天天找我二姐闹事,现在还请法师做法,保不齐就是她使了什么妖术害我二姐的。”
慕容冢轻拍梅若君手背安抚她道,“你先别急,这样你换身衣服去宫里看看情况,记住不可多言。”
梅若君擦干眼泪点头转身出去,阿柒不安道,“王爷,现在真的是暗潮涌动啊。还有,你今天去宫里有没有找沐殷谈判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冢缓缓坐下,道,“这件事还没有到谈判的时候,现在还有淑贵妃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他做的?”
阿柒意外,掐头去尾问道,“沐殷不愿意谈?”
慕容冢点头,看着阿柒道,“这时候千万不要着急,不管谁出事,你都不能出事知道吗?不要离开王府,也不要去外宅。”
阿柒心里着急,可是看慕容冢心神俱疲的样子,实在不忍再追问,可见不到沐殷,更别说谈判,一切都只能靠慕容冢去处理,如果淑贵妃的事情是真的,那会不会牵连到王府呢?
慕容绝听到太监的汇报,放下奏折急忙来到皇后宫中,却不知皇后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宫女,太监,哭喊声又细又长,一声接着一声像猫抓一样,让人心烦意乱。
“谁再哭,全部拖出去砍了。”
身后瞬间没有任何声音,慕容绝,进到大殿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冰冷刺骨的大殿上一个脸色已经紫青,脖子处是深深掐痕没有一丝呼吸的女婴。
慕容绝双手抖动着弯腰抱起孩子,叫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眼里的泪珠像断线的珠子默默掉了一地。
而久久站在大殿上被侍卫已经控制住的一脸冷漠,双眼无神,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梅若芙没有以前的娇弱和妩媚,静静站着腰板挺得笔直一句话都不说,连慕容绝出现也没有任何反应。
皇后跪在大殿上,头已经磕破满脸是血,气若游丝,神情呆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慕容绝抱着公主的尸体,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对侍卫道,“将皇后和淑贵妃全部押入天牢,任何人不能探视。”
皇后和淑贵妃被带走了,慕容绝才发现大殿上的柱子上全部贴着黄符,矮桌上还放着一个小纸人,上面扎满了针。
“来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拿走,请大师看看这是做什么用的。”
侍卫带着人小小搜查了一番发现了更多的纸人,慕容绝看都不想看,沉默着背身站着,突然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和疼惜,道,“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别太难过,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小公主都是无辜的,您这样让她怎么安心?交给嬷嬷吧,后面还要安排大师给公主念经安魂。”
沐殷说着从慕容绝的怀里抱走公主的尸体交给嬷嬷,空荡阴冷的大殿上,只听见慕容绝小声道,“阿殷,我害怕!”
沐殷一愣,伸手紧紧抱住慕容绝道,“别怕,阿殷在这陪你。”
慕容绝坐在大殿的台阶上,头靠在沐殷的肩上,眼角依稀还有泪痕,残破的声音中满是哀伤,道,“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我母妃撞死在父皇的棺椁上,她的身体也是这样冰冷,又冷又硬,我抱了她整整一夜,她都是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要我坚强,可是我宁愿要一个会说会笑的母妃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把冰凉的龙椅之上。
为什么我当了皇上,那些我所深爱的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却留不住自己所爱人的性命。我的母妃没了,我的女儿也没了,她们想要什么呢?争来斗去到底要什么呢?明明拥有的就已经是幸福了,还想要什么?”
沐殷第一次陪慕容绝动情落泪,他抱着他的身体,感觉得到他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他布满血丝的眼珠,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像个九五之尊,明明还是个孩子,难过了就哭,憋闷了就自言自语,害怕了会发抖。
是啊,一个掌管全天下人生死大权的人,他也会害怕,也会伤心,他在这一刻才想起来,原来他也是个人。
“皇上,很多人的初心都是美好的,单纯的,可一旦选择去追逐,去实现,就慢慢变得不可控,因为他会发现原来这条路还有更多的捷径,还有更多的诱惑。初心一旦被欲望控制,就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目的地,也失去了他的单纯。
人们总是感叹,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没有守住的人一味埋怨,却没有想过,那个初心是你的,为什么难守却怪在了别人头上。谁的初心谁去守着,皇上,您的初心可能并不是想当个皇帝,您只是想要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有疼爱你的父母,有爱慕你的妻子,有可爱乖巧的孩子,可您最终选择了当皇帝,也许是被逼无奈,但您细想,其实更多的是您自己没有经受住来自皇权的诱惑。您没有守住初心,但有人默默守住了,他可能走了您不愿意走的路,吃了您不愿意吃的苦,虽然无一事可欢愉,可那是他的初衷,他的幸福所在。”
慕容绝睫毛濡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紧紧依偎在沐殷的身边,道,“你说的是慕容冢?”
沐殷不急不忙道,“阿殷说的是这天下所有守住初心的人,这天下所有人里或许包括他,或许不包括他,可是这里面绝对没有您。皇上,您是高高在上无人敢亲近的皇上,那把龙椅是否冰凉没人会知道,人们只看到他泛着金光的夺目,看得到坐在上面的人杀伐决断,没人会关心坐在上面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因为他们不允许那个他们所敬仰的人会害怕,也不允许他说出自己并不想坐在上面的初心。”
慕容绝失声痛哭道,“阿殷,你说的没错,可是一旦做了选择就无法回头了,这条路走到今天,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有那么点值得,才觉得心里有喜爱的人很踏实,不再孤单了。”
沐殷和慕容绝紧紧依偎着,在空荡的大殿上,说着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为了不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