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六 安东的努力
李君威轻轻点头,略作思索,显然哈瓦那那支船队上,属于国王和法哈多家族的财富应该只是占据很少的一部分,多一点少一点对李君威来说并不算什么,于是李君威问道:“安东,国王和你们在船上有多少财富?”
安东尼奥见李君威有商讨的意思,立刻说道:“据我所知,国王的财产大约有相当于二百七十万的帝国银元,这些部分是来自两个总督区的税收,但是因为秘鲁地区的战争,税收少了很多,其余部分则是新西班牙的乡绅贵族的献金。而还有价值不菲的货物,这个价值不好估算,毕竟在哈瓦那和塞维利亚是两种不同的价格,但参照以往,这些货物在塞维利亚、阿姆斯特丹会售出不低于九十万帝国银元。
而我们家族在殖民地没有多少收入,现金可能连十万银元都没有,主要是货物,胭脂虫、金鸡纳树皮等,整体价值在四十万到六十万之间。”
李君威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他说道:“好嘛,安东,我们的友谊已经超过五百万两白银了吗?”
“我很抱歉,但是在来之前,父亲说过,让我实话实说,我确实说的是实话。”安东尼奥无奈说道。
李君威则是笑了:“其实你知道的,要想结束与西班牙的战争,并非一定需要与你们的妥协,实际上,帝国的特使现在应该就在巴黎,只要我们与法国一结盟,我想西班牙也要退出战争了吧。对了,葡萄牙的国王佩德罗也有意与我们结盟。”
安东尼奥很清楚,李君威说的半真半假,但他却找不到一点反驳的理由,葡萄牙要不要与中国结盟针对西班牙,安东尼奥不清楚,但是他认为,法国一定愿意,世界第一强权和欧洲第一强权加在一起,夹击一个财政破产的西班牙,结局不用多说。
“您说的都对,尊贵的亲王。我的父亲正是知道这些,所以来之前提醒我,不要耍弄小聪明,和您多谈感情少谈政治。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您,我们只求在对贵国有利的情况下,保住我们西班牙王国。”安东尼奥有些卑微的说道。
李君威笑了:“你不用示弱卖惨,实在是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更重要的是,我这个太贪财了,属于铁公鸡的。铁公鸡你知道吗,一毛不拔,你想从我手里拿走五百万,总要做些什么补偿我,对吗?”
“全凭您吩咐,只要我能做到。”安东尼奥直截了当的说道,他是真的不敢耍机谋,现在他没有筹码。空手套白狼的事他干过,可眼前这位殿下不是白狼,是铁公鸡。
李君威思考着,许久之后,才是说道:“其实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我如何心安理得的把五百万两送给你,对吗?”
“是送给西班牙王国。”安东尼奥指出了其中的区别,然后又说:“如果说送给我这种说法能让您心情愉悦的话,也可以这么说。”
李君威轻轻点头,说道:“安东,你入伙吧。”
“入伙,什么意思?”安东尼奥有些疑惑,转而想起了一种可能:“不不不,裕王殿下,您可以选择拒绝我,我却不能出卖西班牙,那是我的母国。”
李君威则是打断了他的解释,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让你加入我们国家。是这样的,进攻哈瓦那的战争遇到了一点小波折,如果持续下去的话,需要两个月甚至半年时间才能解决,我不喜欢加勒比海的潮湿天气,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进来,协助我们进攻哈瓦那,事成之后,桥归桥路归路,答应你的,就是你的,剩下的属于我,怎么样?”
安东尼奥这才明白过来,李君威是让自己协助他征服古巴岛,这本质上来说,还是一种出卖,出卖殖民地和国内贵族的利益,挽回国王和法哈多家族的损失。安东尼奥的心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实际上,在来之前,他的父亲法哈多就有这个意思,他此行不是保护西班牙王国,而是保护西班牙的财政,仅此而已,而他手里确实还有一些授权和国王签署的命令之类东西,确实有可能做到这一些,但面对李君威主动提出的要求,安东尼奥还是犹豫了。
“我能为您做什么呢,而您又能给我什么权限呢?”安东尼奥选择真诚的与李君威商谈,他说道:“虽然我此行得到了国王陛下的一些授权,但您知道的,我无法以国王的名义劝说哈瓦那的绅士们投降,除非您能保护所有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李君威则是说道:“我的目的就是哈瓦那港口里的那支商船队。这样吧,我可以答应几件事。
我保护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和自由。第二,我保护古巴岛本地人的财产安全。第三,只要不过分,协助你完成这件事的人,他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得到保护。”
安东尼奥听完了这话,微微点头,感觉其中还是有些操作空间的,那些商人乡绅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是不会在乎国王的法令,但是军队、官员不同,有国王的法令在,李君威又能保证他们的私人财产和安全,这些人就有投降的空间,安东尼奥主动问道:“古巴都督府的人和财产都会得到保护,对吗?”
李君威重重点头,古巴还是相当富庶的,这里是美洲的糖罐子,但本质上,哈瓦那还是一个服务型的城市,它为双船队提供返航服务,与巴拿马地区有些类似,贸易季这里人声鼎沸繁荣无比,贸易结束后,这里就会变成废墟一样的地方。而这座服务型的城市恰恰就是帝国需要的,尤其是那座可以与欧洲本土媲美的造船厂,对远征舰队长期驻留此地有了巨大的助力。
相对来说,英国、法国等国在加勒比地区的港口就没有类似的设施了。
安东尼奥又问:“帝国会夺占这座岛屿吗?”
李君威又摇摇头:“不会,我们要的只有巴拿马。至于西印度群岛.......哦,对了,我听说西班牙人把佛罗里达半岛也当成其中的一部分,假如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要佛罗里达。”
见安东尼奥犹豫,李君威说:“需要我给你书面的承诺吗?”
“不,不需要了。”安东尼奥摇头。他知道裕王不在乎这个,有必要的话,连国与国之间的条约都可以违反,别说书面承诺了。条约就是用来撕毁的,安东尼奥依稀记着李君威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安东尼奥略作思忖之后,说:“殿下,我会全力以赴,我想先回我的船上拿些东西,然后秘密潜入哈瓦那,希望您的军队可以提供协助。”
“我们总需要约定一个时间吧。”李君威提醒道。
“七天,七天内给您答复。”安东尼奥直接说道。李君威一想,七天时间倒也不耽误赵龙城的作战计划,于是立刻同意了。在安排好安东尼奥之后,李素来到了李君威面前,李君威看了他一会,问道:“我和他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怎么没有什么意见,我记得你总是有意见的。”
“不,没有,我已经渐渐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李素低声回应。自从来到了加勒比海,接触了本地那么多的海盗,李素就明白了,裕王指挥的在美洲的军事行动,除了巴拿马、智利地区的,本质上与海盗没有任何区别。占领地区,尽可能的掠夺财富,然后在合适时间撤离,扔下一大堆烂摊子。只不过与普通海盗往往针对一个港口一座城市不同,帝国的实力可以横扫一个总督区。
而后方传来的越来越多的消息让他清楚,统治一块殖民地,尤其是以国家的力量统治殖民地是多么耗费钱财的事。
“其实我觉得,即便没有安东尼奥的协助,我们也可以攻占哈瓦那,且不说他未必能发生作用,即便是有作用又如何呢?继续战争的消耗也不会超过五百万,至于士兵的死亡,多是一些义从军而已,您说对吗,王爷?”李素小心问道。
李君威点点头:“确实,人命不足惜,耗费不足虑。但安东尼奥有一件事说的对,假设这支船队里属于西班牙的财富不能得以返回,那么西班牙王国肯定会破产,可能会亡国。这样的结局对我们很不利,西班牙王国如果覆灭,从现在欧陆形势来看,占据战场优势,且拥有继承权力的法国可能会获得西班牙王国和它的全部殖民地。”
“我认为这也没什么,我们可以和路易国王进行谈判,给他西班牙本土,而我们要殖民地的利益。”李素则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李君威摇摇头:“可是我们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更重要的事,特使与路易国王的谈判非常不顺利,这个太阳王自命不凡,他太傲慢了,我接到的来自巴黎和里斯本的消息,路易国王拒绝与我们合作,除非我们可以把美洲占领的殖民地分给他一部分,这个家伙想要空手套白狼,以为我们有求于他,认定我们是借着欧陆开战在美洲开拓,是占了法国的便宜。这样一个人,你认为他会同意你那个建议吗?
小孩子才会去选,这个老王八犊子是想全都要。而对帝国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接受法国独霸欧洲,哪怕是你的方案成立,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利的,那会把我们逼到必须亲自统治新大陆的境地,或者必须把殖民地出卖给其他国家。显然,维持欧陆均势,与懦弱而腐朽的西班牙王国打交道,更符合帝国的利益。”
仅仅三天后,安东尼奥就从哈瓦那港潜出,回到了威远号上,但是他却没有带来顺利的消息。
“在哈瓦那有三个人最重要,都督迪亚斯,大船队陆军司令莫亚和大船队海军司令埃雷拉。其中迪亚斯是父亲的朋友,他更是父亲一手简拔的,而身为都督,他的职责仅仅是保护古巴都督辖区的安全,对大船队并不负责,在得知您愿意保护古巴都督区所有人的财产和人身安全之后,迪亚斯都督愿意只践行职责内的事情,但需要您做出更多令人信服的保证。
但是两位司令那里,却非常不顺利,莫亚将军拒绝向帝国投降,但是他愿意以牺牲其他利益的方式保护国王的财产。他是一个忠诚的人.......。”安东尼奥细细的向李君威介绍说道。
“舰队司令埃雷拉呢?”李君威反问。
安东尼奥说道:“我根本就没有联络他,埃雷拉还不知道我的到来。这个人完全不值得我们信任,他是一个极端的天主教徒,绝对不会与帝国合作的,而且他和他的家族在大船队内也有非常多的利益,而他所在的佛朗西家族与贵国的仇恨已经有至少四十五年历史了,他的祖父曾经是一位巡航舰的舰长,死于关岛海战。而最大的仇恨则是发生在阿卡普尔科城,当年赵龙城将军发起对新西班牙总督区的报复,他和弟弟的一家都被杀死,只有两个孩子幸免,我认为还是要对他进行隐瞒为好。”
李素则是注意到了一点:“也就是说,大船队的官将还不知道你与我们合作的事。”
“是,在哈瓦那,我是以安娜太后的名义行事的。”安东尼奥说道:“都督迪亚斯与我家有旧,人又胆小贪婪,知道这件事也无妨,但两位司令,一个迂腐忠臣,一个极端执拗,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李君威轻轻点头,思索这件事,而安东尼奥说道:“说服,或者以国王的名义命令大船队投降,哪怕仅仅是命令护航舰队投降都是没有把握的。我不想冒险,所以想了一个稍微转圜的法子,请殿下决断。”
“很好,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李君威则是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至少目前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就算是有,安东尼奥也是执行人,还不如亲自听听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