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四三 苏伊士运河
裴元器让赵铭德在槟城准备舰队和陆战队,而他本人则带着一支精干的使团先后拜访了马德拉斯和果阿两地,得到了葡萄牙的果阿总督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亲切接待,葡萄牙人和英国人都同意支持战争,但裴元器更相信葡萄牙人。
现如今英国东印度公司独霸波斯湾,中国商人的贸易还停留在走私的层级,另外就是在英国体系下的犹太人与印度人了,他们内心肯定不支持中国获得马斯喀特港,但是又对中国的要求无法拒绝。
与上一次失败的突袭不同的事,这一次帝国海军的进攻完完全全是堂堂正正的,从果阿处罚的中葡联合舰队直接封锁了马斯喀特港,并且再次得到了非洲开发公司与葡萄牙东非总督区的支持,舰队就此分为两部分,印度洋舰队突进了波斯湾,横扫了阿曼人在波斯湾内部的一切港口,而非洲公司公司与葡萄牙舰队则负责掩护陆战队登陆攻城。
对于这种规模的战事,非洲开发公司很有经验,他们选择了距离马斯喀特港不到三里的一段平坦海滩,让两艘破旧的盖伦船直接趁着涨潮坐滩在了海滩上,用上面的十八磅长炮作为支援火力。
第一批登陆的是黑人团,他们乘坐桨帆船直接冲击岸滩,先是派遣燧发枪手与长矛手组成的方阵上岸,在十八磅炮的支援下抵挡住了阿曼人骑兵的反冲击,把战马骑兵和骆驼骑兵打了个七零八落,然后直接把桨帆船部分拆掉,就地构筑工事和临时码头,挡住了敌人步兵的冲击的。
等到马斯喀特城里推来重炮的时候,印度洋战区下辖的一个海军陆战团已经有两个营登陆成功,形成了混编军队,在一名少将的指挥下分两路进攻,扩张了纵深,把敌人火炮挡在了射界之外,而随着码头的搭建完成,更多的军队与火炮上岸,形成了坚固的滩头阵地。
在主力部队完成登岸之后,开始一步步向着马斯喀特城推进,并且开始构筑攻城炮阵地。阿曼人占据了马斯喀特已经有超过三十年的时间,但一应的防御还是葡萄牙人留下来的,很多炮台瞄准的是港口方向,而非侧后的海滩,更重要的是,阿曼人拥有的火炮并不强大,为了保证城墙的安全,他们必须在登陆方向城外修筑工事,控制更大的区域,同时避免被彻底围城。
虽然阿曼人麾下有来自葡萄牙的雇佣兵和土耳其的专业军官,防守城市的方式非常合理,但他们缺乏兵力优势,上岸的正规军、殖民军和武装水手和葡萄牙盟军已经超过了一万八千多人,并且向内陆发展了几个堡垒,用于封锁城市,把来自内陆地区的援军阻隔在了城外。
尤其导致的后果是,为了保护城市,阿曼人就要把军队摆在城外,城市里越发的空虚,在围城三个月后,在见证了帝国海军陆军的实力和进攻马斯喀特的坚定决心之后后,马斯喀特城内的犹太商协会与古吉拉特人社区爆发了武装起义,杀死了守城的指挥官,并且引爆了存放在城墙反斜面的火药库,炸塌了很长一段城墙,这最终导致了阿曼人的失败。
绝大部分的步兵被俘虏,而阿曼的苏丹,塞伊夫一世只带着少量骑兵逃进了陆地深处,甚至连沿海的其他几个港口城市都不敢再进入。
为了降低统治成本,裴元器亲自挑选了塞伊夫的一个兄弟,扶持其成为新的苏丹,派遣军队迫使其他的阿曼城市向其投降,并把俘虏的军队交由这个新的苏丹,去追剿逃亡内陆的塞伊夫一世,而帝国与葡萄牙还与新的马斯喀特苏丹签署了租借条约,租了马斯喀特港及其周边的土地,并且委任了马哈茂德作为马斯喀特的第一任行政长官。
做完了这一切,已经是帝国二十年的五月,帝国在阿拉伯海沿岸的基本战略目标完成,占领了波斯湾口的马斯喀特,红海出海口的亚丁,裴元器才与奥斯曼在埃及地区的帕夏法佐进行联络,进行新一轮的贸易谈判。
亚丁与马斯喀特的收入囊中,为帝国独霸印度洋加上了最后一块拼图,虽然这块拼图还不算是那么坚固,但终究在印度洋的海岸线上,帝国都有了可以支持商业的港口。
六月的时候,裴元器抵达了苏伊士港,在这里见到了奥斯曼帝国的埃及帕夏法佐,这座不大的港口有着千年的历史,是曾经的法老运河的终点,但这条运河已经掩盖在了风沙之中,在奥斯曼鼎盛的十五十六世纪,这也是奥斯曼红海舰队的母港,但往日的荣耀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随着大洋贸易的兴起,饶过非洲大陆沟通欧洲与东方已经成为了常态,苏伊士港没落了很多,但是隔绝了东西方贸易的奥斯曼帝国有意松动这条便捷通道的时候,不仅是帝国,地中海沿岸的其他国家也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法佐大人,代表奥斯曼谈判的只有您一个人吗?”裴元器看到了传说中的法佐,有些诧异的问道。
法佐微微点头:“在上下埃及,我代表伟大苏丹的全部意志,使者先生。难道你不能代表你们的大皇帝陛下吗?”
裴元器笑着说道:“我认为,应该让埃及的贝伊们加入进来。”
在埃及,曾经有一个战胜过不可一世蒙古人的王朝马穆鲁克,但这个王朝和他们的土地最终被奥斯曼所吞并,但与其说埃及成为了奥斯曼的领土,还不如说这里是奥斯曼苏丹的殖民地,一个帕夏外加一支规模不大的新军驻扎在开罗,算是奥斯曼主权的一切表示,除了他们,埃及就是马穆鲁克的地盘,贝伊们是埃及地区一个个的实权领主,控制着土地和人民,而宗教领袖们控制着思想。
在埃及人和贝伊们的眼里,帕夏就是苏丹派来的收税官,只要缴够的税,对苏丹表现出效忠,那么埃及的一切就与苏丹没有任何关系了。
法佐则是认真的说道:“使者先生,我说过了,我在这里代表着苏丹的一切意志。”
“可是我很担心我们之间的合约因为没有顾忌到贝伊们的利益,而无法得到彻底的执行,阁下。”裴元器无奈的说道。
法佐笑了:“除非你们准备去尼罗河流域,想要占据那里富庶的土地。”
裴元器举手摇头:“不不不,绝无此意,我们的目的还是获得沟通红海与地中海,哦,也就是你们说的白海,之间的通道。”
“法老运河?”法佐警惕问道。
裴元器笑了:“那触动就太大了,相信您无法决断,相信贝伊们也不愿意见到这些。”
法佐这才放心下来,至少裴元器的审时度势证明,中国在这一次谈判之中非常有诚意的。事实上谈判的关键就僵持在了这里,在伊斯坦布尔时,赵铭德与法佐的谈判已经形成了很好的框架,在奥斯曼对帝国开放的问题上,也取得了进展。
帝国可以进入巴士拉、苏伊士、希腊等一共五处港口进行贸易,但其中不包括伊斯坦布尔,而贸易的区域被严格限制,船只也被严格控制,而且只有与持有合法证件的商人进行贸易,对于奥斯曼所需要的枪炮、钢铁等七种货物,奥斯曼帝国官方拥有定价权。
当然帝国也向奥斯曼开放黑海沿岸和南洋,但考虑到奥斯曼海贸商人都是异族,且帝国海港本就开放,这些条款只是用来政治宣传的。
可以说,奥斯曼帝国只是有限开放,但对于商人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实际上在中南半岛和次大陆上,大部分的王权国家都是如此,但只要打开一个口子,所有的规则都会慢慢松动,任何人都无法和金银说拒绝,这就是现实。
裴元器认真说道:“其实我们希望获得一条移民的线路,保证从槟城可以移民到黑海沿岸,您是知道的,我们的百姓与埃及人无论长相、服饰还是信仰语言都是格格不入的,所以不太适合出现在尼罗河流域。”
法佐略略点头,明白裴元器的的为难,法佐对于开放地中海与红海贸易是持肯定态度的,原因就在于,法佐仔细研究了帝国的海关制度,尤其是派人前往槟城,认真进行了考察,他认为开放对于奥斯曼是有利的。
槟城的情况其实和埃及差不多,槟城与半岛另一头之间存在着两洋大道,连同两个海域,这与开罗和苏伊士的关系何其相似,而如果把埃及地区像槟城地区一样开放,已经荒废的亚历山大港就可以再次复兴,就可以像是槟城一样为奥斯曼获得大量的税收。
同时,给中国行了方便,以后就可以靠着埃及通行权拿捏中国,至少在不会像是土耳其海峡,招惹到其他的国家,算是为奥斯曼多一个筹码。
所以法佐为中国定下的通道就是古老的法老运河通道,从苏伊士港上岸,直接向西进入尼罗河,然后利用尼罗河北上到埃及,出亚历山大港,这是最简单的道路,也经过了人口最富庶的地区,相信中国人也会满意的,但法佐没有考虑到,中国对这个通道还有另外一个需求,那就是往黑海地区移民。
显然,尼罗河通道就不符合这个要求了,除非真的能打通法老运河,让移民船直接从红海进入地中海,否则肯定在埃及人聚集的尼罗河流域引发轩然大波的。
但需要指出的是,如果穿过西奈半岛,最短的路途也在四百里以上,这其中很多地方都是沙漠戈壁地段,连水都没有,只不过裴元器的一句话让法佐感兴趣起来:“贝伊们都是贪婪的,相信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的商人这些年在苏伊士港走私,经常受到贝伊们的骚扰和劫掠,犹太人也是如此,所以我们需要一条能够避开贝伊们的商路,这条路不在贝伊们的核心区域,也就不用与他们分享利润了,不是吗?”
法佐重重点头,抵达开罗,并且向埃及本地的贝伊们提出向中国开放通行权之后,贝伊们的反应很冷淡,在他们看来,关键是苏丹陛下可以向他们分割多少利益,而法佐原本是准备通过重建亚历山大港才从这条贸易线路之中为奥斯曼切割一块出来的,但仅此而已了。
而如果从西奈半岛上重新打开一条新的贸易线路,那结果就实在太完美了,在沙漠之中挖掘水井,修筑驿站就足够了,任何通行此地的商贾都必须要缴纳税款,而且税款不要太高,只需要比贝伊们剥削的少一些,就足够了。
“这是你的构想,我需要时间来证明是否真的有这样一条路。”法佐最终无奈的说道,他想了想:“假如最终证明失败了,你怎么办,而且难道无法打通西奈半岛的通道,我们的贸易谈判就继续拖延下去吗?”
“不不不,只要您表示同意就可以了,我们必须先稳定住贝伊们的情绪,所以还是走原本的尼罗河路线为主。”裴元器说道。
“好吧,如此的话,关于贸易和开放的细则,我们可以让代表们展开谈了,尤其是宗教和律法两个方面。”法佐长出一口气。
当裴元器被法佐送出房间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赵铭德问道:“穿过西奈半岛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去过伊斯坦布尔,离开的时候就是走这么一条路,除了骆驼和少量的土著,谁也不敢这么干,用这样的道路移民就更困难了。”
裴元器微微摇头:“这是太上皇的意思,我们可以先弄出一条路来,慢慢勘探周围的环境,最终的目的还是打通运河,不是法老运河,而是直接贯穿西奈半岛的运河,这样远离尼罗河的运河,才是真正受我们控制的。”
“可是奥斯曼不会坐视的。”
裴元器说道:“奥斯曼四面都是敌人,他们总会进行战争,也总有失败的时候,每失败一次,我们就可以前进一步,早早晚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