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经理惊慌失措，连连摇头道：“王先生……你……你怎么在这？”
    “我应该在哪？”王劫冷声道：“我应该和你们老板都醉成了傻子，是吗？”
    王劫脸上闪现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一步步逼上前。
    何经理连连退后，直到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颤抖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王劫沙哑着嗓子道：“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做了王家暗钉的？”
    何经理，这个平时楚倩身边和沈薇一样重要的左膀右臂，此刻犹如入笼之鸟，再没了平时的半点端庄得体，仓皇不已甚至哽咽道：“王先生，请你不要告诉大小姐好吗？对不起，我求你了，只要你别告诉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做什么都愿意？”王劫嗤嗤一笑道：“陪我睡愿意吗？来，表个态，先脱一件让我瞧瞧！”
    何经理一愣，随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这女人确实已经惊慌到了极点，全身的关节都在痉挛，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虽然她一直以一个职业经理的身份陪同楚姐接触王劫，但她知道，这个少年面孔的男人有多凶狠。这大半年来，云城的商业平衡和灰色势力的平衡，可都是他一个人导演打破的，而自己，在他面前，连只蚂蚁都不是。
    犹豫了几秒，她竟然真的缓缓抬起了手，颤抖着将自己的职业装的第一个扣子解开了。
    “呵呵，你倒是挺知道好歹！”王劫忽然色眯眯一笑，一手将其抛在了身后的大床上，上前倾压着，狡黠道：“你就不怕？我真睡了你？”
    何经理颤声道：“对不起王先生，如果你能泄愤，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以为王劫真的是酒精上头，要对自己下手呢，岂料王劫却忽然绷起了面孔，大声道：“你特麽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呢？鲜花无数，我尚且擦身而过，为什么要采你这半老徐娘？”说完，推开窗子，冷声道：“我最厌恶内奸，你觉得你要是脱光了从这窗子飞出去，会滑翔几秒钟？”
    何经理登时崩溃了，爬起了跪在床上摇头道：“王先生，我知错了，我不想死！我也没办法，是王家逼我的。我都告诉你，你放了我行吗？你第一次来这里见傅贵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就约见了我，逼我做了王家设在楚家的暗钉。我没办法，王家的势力太大了，我不答应他我就没法在圈里混了。他们给我两项任务，第一，就是要不时奉上楚家的一些公司大数据，另外，就是……窥测你和楚总之间的互动关系，他想知道你的交际圈。我保证，我从没有说过大小姐和您的坏话，我也没有替他们做过什么害你们的事……”
    何经理滔滔不绝地将自己和盘托出，可王劫脸色却并没和缓，因为在他眼里，任何背叛者都比敌人更可恨。以他对敌人的凶狠，绝对有胆量真的将她从窗子抛出去……
    “咳咳！”楚倩轻咳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门口。
    “大小姐……”何经理愈加慌乱，连忙从床上爬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颔首道：“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您……”
    楚倩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王劫一愣，何经理更是诧异。
    “大小姐，您……”
    “我说，你去吧。你照常上你的班，玺凰居你仍然是总经理！”楚倩认真道：“但是，你记住，今天晚上，王先生没有见过你，谁也没发现你的身份。你依旧照常做你的事，直到你完成了你的任务，明白吗？”
    何经理茫然地点了点头，喃喃道：“我记住了，我……我没碰见王先生……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小姐，您放心，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相报。”说完，胆怯地看了看王劫，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
    王劫看着楚倩道：“为什么放她走？你原本就知道他是王家的商业间谍？”
    楚倩点了点头。
    “王劫，你一定想知道，既然我知道她是商业间谍，为什么还留着她对吗？因为很简单，身边留一内奸，我可以把自己想让对手看的东西通过她送给对手看。如果没有她，王伯钧如何知道楚家有实力接盘陆家？让一个内奸把资料汇报给王伯钧，远比我们告诉王伯钧更有效果。当然，自从知道她是暗钉之后，有些东西对她就是保密的，所以，她其实就是我给王伯钧的一个播放器，我放什么，王伯钧看什么，我不放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王劫苦笑一声道：“如此看来，老板就是老板，楚小姐还是比我技高一筹啊。”
    “王劫，你……生气了？”楚倩很敏感地感知到了王劫情绪的变化，声音里有些小心翼翼。
    “没有，你的事，我生哪门子气啊？”王劫淡淡道：“我就是再想，楚小姐有没有对我用过欲擒故纵这招。”
    “王劫，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对你设防。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世间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有时候，软则韧，硬易折，你身边的人，一定有带着目的来的，你无法驱除内奸的时候，索性，就把他们留在身边，养奸如养虎，养熟了，虎也能替你咬人。”
    “谢谢！受教了！”王劫走上前，张开双臂，抱了抱楚倩，低声道：“这世界上如果有一面可以改变性别的镜子，我觉得你可能就是我镜面中异姓的模样。这辈子遇见你真好，如过有一天我突然怀念云城了，你一定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你……要走吗？喝了这么多酒，今晚你睡在天字间吧！”楚倩低头道：“这是玺凰居最好的房间。”
    “算了吧，我都已经睡过这里的人字间了，天字间，想想就有些奢华！”王劫一笑道：“你的玺凰居也是小本生意，我不能老是赚便宜。等你哪天去燕城游玩的时候，我请你去天上人间，哈哈！”
    王劫最终还是在子夜之后，离开了玺凰居。
    张大彪亲自过来接的他。
    楚倩站在顶楼窗子后，看着王劫离开的车，眼角有些湿润。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和王劫只能是一辈子的朋友了。王劫说了，她像是镜子中异性的自己，潜台词就是，他们太像了，哪有人可以自己喜欢上自己？说到底，王劫需要的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和他一样的阴谋家。
    路野上，汽车在朝家奔驰。
    “劫哥，我还以为你今天在这过夜了！美景，美酒，美女，男人一生不过就是如此啊！”张大彪看着后视镜，坏笑道。
    王劫看着外面飞逝的夜景，冷峻道。
    “三岁逐宗祠，一纪驱故城。
    尊父客死外，堂母受薄轻。
    我自睚眦儿，大仇铭当胸。
    旧辱未得报，何言儿女情。
    流血祭仇怨，割股饮哭声。
    试问千秋史，尽在杀人中。我的仇还没报呢……”
    张大彪顿了顿，低声道：“劫哥，诗写的确实不错……不过，要我说，这和仇报没报没关系，那就是你还没碰见真爱，你想想，要是今晚上的主角换成是蓝小姐，你还能扛得住吗？”
    “闭嘴！”王劫呵斥道：“你这猪头，完全破坏了我的诗境！”
    “嘿嘿，你呀，找借口呢！”张大彪奓着胆子道：“真要是碰见那种让你奋不顾身的，你一边杀着人，也照样把事办了！”
    “嗨你大爷的，停车，我没法和你交流了！”王劫无语道。
    张大彪赶紧道：“嘿嘿，劫哥，你别急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嘛……我自己唱歌。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蓝精灵，她活泼又聪明，她调皮又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