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破你敢？！”
    相信任何人看到王破此时的表情，都会紧张万分，特别是那双眼睛，十分危险，仿佛蕴含着十万个恶毒的想法。
    金焰漂浮在空中，无意识地蠕动着，似乎之前喝下的那两坛酒，真的醉到了灵魂深处。
    局势万分紧张，度秒如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王破突然开口道：“都坐下，掌柜和我开个玩笑而已，岂容你们放肆？！”
    语毕。
    他手下的那些大修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纷纷落座，看向空中的金焰仿佛在看到嘴的鸭子飞了。
    金焰飘荡而下，缓缓落入铜锈体内。
    前一刻还茫然无比的铜锈，突然打了个哈欠，瘫到在椅子上，嘟囔道：“都这样了，还是不敢上，该说你是谨慎，还是没种？！”
    王破额前青筋一跳，尬笑道：“掌柜别开玩笑了，您对我只有恩没有仇，王破无论如何都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嗯，不错！”郑飞跃点头，似乎终于通过了对王破的考验，“我隐身的那段时间，世人都说你背叛了我。现在看来，传言不真，我已经这个样子，你还能按兵不动，说明你真的没有反意。”
    王破信誓旦旦道：“王破绝无反意！”
    郑飞跃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明天你发个声明，就说郑飞跃王者归来，你愿携本部归顺。当然，我不要你的城，更不要你的人，只要你的声明。”
    王破沉吟良久，道：“没问题，掌柜与钱钧争夺霸主之位，王破自当鼎力支持，不仅如此，给我三日时间，我的人也将撤出桑鬼城，城主还是您来做。”
    “上道！”
    郑飞跃起身，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柔顺之道：“今晚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忙过这段时间，咱们再坐下好好喝一杯。你放心，跟着我什么时候都亏待不了你。”
    王破起身：“谢掌柜，我这就送您去歇息。”
    王破亲身将郑飞跃等人送去偏殿，然后又回到宴席间，发现一众手下都在，满脸不解，就等着他给解释了。
    那位瘦不拉几的大修站起来，最先开口：“王上，属下斗胆一问，刚才为何不动手？”
    “是啊，郑飞跃重伤未愈，正是我们的机会！”
    “今日没有签署盟约之誓，全是他一人之祸，杀掉他，不仅我们再无束缚，其他宗门也没有借口！”
    “恕我直言，王上，我找不到停手的理由。”
    王破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打量着手中美玉磨成的杯子，沉声道：“理由？就凭他是郑飞跃，这个理由够吗？”
    几双嘴巴齐齐闭上。
    是啊。
    无论他们有多么充分的理由，可就凭那个人是郑飞跃，似乎一句话就够。
    王破放下酒杯，叹息道：“你们知道吗？今日在通天峰之上，当他出现一刹那，我的感觉很不好，好像大难临头、在劫难逃。”
    手下忍不住道：“这是以前的感觉在作怪，您毕竟在他麾下做事太久，情感上难免有些……不舒服。”
    “不对！”王破摇头，眉头皱得如同铁疙瘩，“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天敌来了……只要我稍有不慎，便会扑上来，将我撕个粉碎。”
    咔嚓。
    王破脚下的青石地板突然裂开。
    众人能够感觉到王破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自从魔王体出世以来，东征西讨所向披靡，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情绪。
    接下来，王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一名大修出声道：“今日宴席上，郑飞跃多次出言挑衅，就差把脑袋送在刀下了，王上谨慎些也是对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另一名大修摇头，表达了不同意见：“依我看，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郑飞跃越是表现的有恃无恐，代表他越心虚。”
    “不是吧？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激怒王上，好让王上先动手，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做出反制措施。”
    “有道理。”
    这时，众人之中有个穿黑袍的修士，突然站起来，发表自己的见解：“无论是虚是实，王上都是个念旧情的人，能够遇到如此明主，实在是我等之幸。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吴道友担心什么？”
    黑袍修士沉吟道“郑飞跃要求我们归附于他，虽说是为了和钱钧争夺霸主之位，可他既然知道王上与神药宗的合作关系，为何又要这么做呢？”
    “再明显不过，壮大己身，削弱敌人。”
    “仅是如此？我倒是有个猜测，不过有些匪夷所思，不敢讲与王上听，可是憋在心里难受，想讲于众兄弟听。”
    “吴道友请讲。”
    黑袍修士：“在下以为，郑飞跃自始至终就没打算放过我们，八座城也好，我们也罢，甚至是下面那些小的，他都想要！眼下的客套，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
    语出惊人！
    众人乱语纷纷。
    “咱们上下近万人，再加上神功无敌的王上，他有实力吃下我们吗？”
    “凭郑飞跃和他那几名手下，管住一座城就不错了，八座城？他也不怕撑破他的胃口，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说了，王上对我等不薄，将城池和队伍交给我们管理，咱们凭什么跟郑飞跃混？”
    “不错！”
    “有我们在，郑飞跃别想打王上的注意，真惹恼了老子，半夜溜去偏殿把那家伙砍了！王上怕他，我不怕他！”
    一时间，群情激愤。
    黑袍修士有些挂不住脸，讪笑道：“诸位言之有理，是我想多了，不过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博大家一笑而已，勿怪，勿怪。”
    至此，话题算是结束了，对于黑袍修士的推测，大伙也都当做笑话听，没有放在心上。
    又简单聊了几句，众人都有事务在身，便散了去。
    下面的人进来打扫房间，见黑袍修士还坐在那里，诧异道：“吴长老，宴席结束，长老们也都散了，您怎么还在？”
    黑袍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问他：“你说，我的假设就一定是错的吗？”
    下面的人愣了愣，继而道：“瞧您这话说的，就连死去的郑城主都能活过来，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对错啊。”
    吴修愣了愣，突然觉得这话有些道友，忍不住问道：“你对郑城主很了解？”
    那人笑道：“那是自然，自城主府修建完毕后，我就在这里打杂，整天看郑城主躺在院子里睡觉，可悠闲了。”
    “来，坐下，咱们好好聊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